第28章
于是祝云栖降低了车辆行驶高度,以防撞上风筝线。
祝云栖问起时黎的身体状况。时黎出院回家后,她都不方便见了。
不出意外的话,时黎刚刚应该是注射了她的信息素。
自己的信息素注射进一个omega的腺体,像是标记却又不是标记……祝云栖的目光在时黎后颈处流连,心底泛起一阵怪异的波澜。
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时黎没有丝毫隐瞒病情。她将自己的病情大致描述给祝云栖,并坦诚地讲:“我刚刚注射了一位alpha志愿者的信息素。季医生说,她和我的信息素匹配程度非常高。我现在感觉……”
顿了顿,看向窗外飞上天的风筝,羞惭而释然:“很舒服。”
在注射alpha信息素前,时黎其实没有感受到明显的不适。只是身体内宛如突然出现了一个看不见的大洞,悄无声息地吞吃着她的营养、精力、睡眠。做什么都会容易感到累,潜意识里还总是控制不住的轻微焦躁。唐映池安慰她这是病后身体没有完全回复的虚弱。
可当注射器里那滴透明的液体刺入后颈,短暂的刺痛过后,好像有一双温暖的手抚平了她的焦躁和虚弱。她像一片被太阳晒得滚烫的沙漠,突然迎来了只属于她的甘霖;又像被太阳晒的温热的潮水包围,云朵在身边缠绕,她是一帆刚刚经历过狂风骤雨的船,终于来到宁静的港湾,在这里得到无限的安全感。
时黎没告诉祝云栖的是,这份安抚带给她的感觉有几分熟悉。
就像那晚在郊区别墅,她从祝云栖身上嗅到清新苦涩的橘木味带来的,令人心安的抚慰。
经过处理的信息素没有味道,时黎无法推断到底是谁给自己捐献了信息素。
她认识的alpha也不多,最熟悉的反倒是祝云栖。
不过不会是祝云栖,季医生说捐献信息素的alpha和她的匹配程度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这么高的匹配度,闻一下对方的信息素都会受不了。而她在祝云栖面前浪荡成那个样子,祝云栖连吻都没吻一下。
祝云栖完全不想标记她,不可能会和她有如此高的匹配度。
因为在看窗外风筝逃避视线,时黎没有注意到祝云栖眼底一闪而过的悸动。
“不难受了就好。”祝云栖声音低低的。
踌躇着,她还是没忍住询问花盆小草的情况。
祝云栖假装不知道花盆小草被丢了:“那盆小草你看到了吗?当时你正在睡,我就直接放你床头了。”
她只是想知道小草到底是谁丢的。
唐映池丢的也好,温月丢的也行,医生丢的更是无所谓。
只要不是时黎亲自丢的就好。
虽然草和花盆不值钱,但那是她精调细选了很久的礼物。被收到礼物的人扔掉的话,多多少少会有些伤心。
时黎不会骗她的。
不料,提到小草,时黎竟是来了点精神。
“看到了,我很喜欢,我出院之后把它带回家了,现在放在我床头,每天都给她浇水晒太阳,长得特别快,差不多这么高了。”说着,时黎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个一寸来长的高度。
她语调微微上扬,绘声绘色地描述小草的长势。
看着时黎讲的绘声绘色,祝云栖眼眸的光却暗下去。
小草不是被丢了吗。
时黎该不会是不想让她难过,编的谎言吧。
其实直接告诉她真相是完全可以的。alpha的心脏不可能连一丛小草被残忍丢掉都承受不住。
可时黎直接从光脑里翻了几张图片。她打开共享模式,将那组图片传给祝云栖。
赫然是一组小草的生长照片。不过秃头小狗的花盆似乎有哪里不一样,像是被人用笔在上面划了几道痕迹,看起来旧且破碎。
“我每天都有记录。”时黎从第一张图片开始翻。图片的背景是在医院病房。从第四天开始,背景换成了咖啡色床头柜,旁边还有一个萌萌的人形机甲模型。
“就是在医院时不小心打碎了花盆。我用浇水重新黏上了,但不管怎么黏,碎掉的痕迹都在,去不掉。对不起啊,没有照顾好它。”
时黎刚说完,车骤然加速。后仰撞上座椅靠背,感受了一波豪车的推背感。
祝云栖缓缓降速。心跳加快,她刚刚不小心踩了一下油门。
突然觉得天气变得更加晴朗了,适合去草地上躺着晒太阳。
原来小草没有被丢。原来小草一直被时黎用心照顾着。
祝云栖嘴角微微扬起。她咬了咬嘴唇,眉目舒展,心仿佛变成了云朵,轻盈的想要飞起来。
“碎了就碎了吧,其实不用特意去补的,买一个新的也很便宜。”
“我很喜欢。”时黎又重复了一遍。“现在它碎过一次,有了裂痕,那些裂痕的存在让她彻底变得独一无二了。我特别喜欢它。”
“祝云栖,谢谢你送我这么好的礼物。”
第26章 温月公开提出推迟婚约。
回家后,在祝笙希和沈清和的共同注视下,祝云栖换上了那条为她量身定做的礼服裙。
据说那家私人定制全家上下齐动手,改了整一周才完成。
那是条纯白的抹胸鱼尾长裙,腰上点缀着一圈天然野生蓝色海水珍珠。来帮忙穿礼服的裁缝吹嘘着这件礼服的价值连城:“在野海自然长成的海水珍珠本身就稀少,而这订婚礼裙上足足有九十八颗,它们的颜色、大小、形状、质量几乎完全一模一样,恐怕全联邦也找不出来第二组这样完美的海水珍珠……”
做成项链送去拍卖会,起拍价都要八位数起。更何况裙子剩下的部分还是老裁缝手工定制,用的面料也极其珍贵。
裁缝看着自己的完美作品,不住啧啧赞叹。
祝云栖上身没到一分钟,就要脱下来。
“试好了。母亲,妈妈,你们看好了,不要再说我连礼服都不愿意试。这个婚我本身就不想结。”
她平时穿裤装较多,即便是穿裙子,也大多是柔软舒适的及膝长裙或是裤裙。乍一穿上这样一件重量好几斤的礼裙,浑身上下都别扭,好像被一块铁皮箍住了。
不管祝笙希和沈清和阴沉的眼神,祝云栖径直转向衣帽间准备脱掉。走了两步,怎么走都走不顺,干脆卷起裙摆,迈着鸭子步跑进衣帽间。
等她好不容易扒掉裙子出来,祝笙希和沈清和两人还在原地等她,裁缝已经送走了。客厅桌上摆了一对深蓝色天鹅绒布盒子。不用看,里面肯定是一对钻石大到夸张的订婚戒指。
“晚上和月月一起吃个饭。”沈清和说。
祝云栖冷笑:“她定好礼服了吗。听说,她前不久可是被人枪击了。”
“只是手臂而已,已经快好了。”祝静杉不在家,沈清和还算耐得住性子,不急不徐的说着:“你想知道她的礼服款式,可以晚上亲自问她。”
“没兴趣。”
沈清和微笑着:“我和你母亲,还有月月的父亲,温厉容中将,都会去,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云栖,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对你没好处的。晚上记得多关心关心人家。”
祝云栖突然想看看温月现在是什么状态。她遭受枪击,被劫持,心爱的女友又受了严重的伤,她还会有心思和订婚对象吃饭?
“吃饭可以。把别墅里那些监视我的人都撤走。”
祝云栖趁机提条件。虽然她想溜的话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又去了哪里,但是她不想在家里也跟做贼一样。
几次下来,祝笙希也逐渐意识到祝云栖是看不住的。
干脆顺坡下驴,答应了她的要求。
一晃到了晚上。
贝都湖五星餐厅。
车内,温厉容从后视镜看着蔫巴蔫巴的温月。
“打起精神。”他厉声道。
被父亲说了,温月心底泛起一丝丝不悦。分明之前温厉容一贯是这样的命令式态度,自己也早就习惯了,但是最近不知为何,她对来自父亲的一切命令都感到反感。
光脑聊天界面停留着时黎的未读信息。
【时黎宝贝:阿月,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出来吃个宵夜。】
温月关掉了光脑信息。
“爸爸。”她微微皱眉,身上的黑色吊带开叉长裙让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冷。她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一定要和祝云栖结婚么?”
温厉容回头看着女儿。视线被温月躲开。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太晚了。祝云栖和你很般配,你们很合适。”
“可是……我们都不熟,我不确定自己爱不爱她。而且我感觉,她不爱我。”温月大着胆子说。
“你要为了爱情结婚?”温厉容的声音彻底冷下去。
那声音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剑,毫不顾忌的砍伐着温月。
温月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做好完全忤逆温厉容的准备。
她不是完全为了爱情结婚,可是时黎……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始终还是要超过祝云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