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温厉容平视前方,眼中没有丝毫动摇:“上次是温月不懂事。我说过,以后都不会了。”
  祝云栖顿了顿。她现在有些回过味儿来了。
  温月自毁的时间点很巧妙,刚好在温厉容过来的时候。就像是故意做给温厉容看的一样。
  她说:“温中将,恕我直言,温月的心理可能出现了一点问题。她这种情况,并不适合订婚。”
  温厉容仿佛没有听到,固执地又说:“温月没有任何问题。订婚仪式一定会顺利进行。”
  怎么就听不懂话。
  祝云栖感到有些无力。
  她起身,并不打算再给温厉容面子。温厉容是中将又如何,反正他的手伸不到银蛇军团上来,不能拿她怎么样。
  “我还有事。温中将,那些话就请您自己和我母亲说吧。”
  第37章 我是全联邦最希望她们俩结婚的人。
  温月醒来后,别人问起她为何突然坠落,她只回答:当时胃不舒服,心不在焉,又很久没有接触机甲,操作不熟练,不小心弄反了方向轮盘。
  检查过频道内语音,确实没有任何异常。最终只能是相信温月所说的话。
  然而星网上的舆论不是那么好平息的。
  因为温厉容恰好出现在现场,和他有竞争关系的其他高层有人买了水军,直接爆料温厉容和温月是父女关系,将话题扯到温厉容教女无方、造谣温月当时入学是因为温厉容动用了私人关系、温厉容还有个妻子当初是因为家暴才导致重伤被送往其他行星疗养其实已经死了……
  温厉容处理这些处理的焦头烂额。联邦政府不得已先将他暂停职务,展开调查。
  好在最后并没有调查出来什么。温月入学造假、家暴等被坐实为不实言论,反倒将谣言的发布者反告上了法庭。
  然而经历了一轮舆论洗礼,温家也迫切的需要一条正面新闻来提高声望。
  温厉容再次将订婚提上议程。
  可是祝笙希却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为一桩尚未尘埃落定的婚约付出的。她本质是个商人,未来亲家深陷舆论风波,她需要评估接下来是要及时止损,还是投入更多,彻底和温家变成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婚约、捐赠、共同出游……有许多方式都能帮温厉容脱困,祝笙希选择先观望。她也动用了一些在媒体的关系,花了些钱,帮温家恢复名誉。祝笙希暂时没有取消婚约的打算,不过她也不想在温家声望处于谷底的时候公开订婚。
  温厉容不满意她的做法,但也无可奈何。毕竟祝家也不是完全没出手,还是帮了他一些。
  结束和温厉容的谈判,祝笙希回家后,冷不丁叫住了祝云栖。
  当时祝云栖正在上楼梯,眸子淡淡的转过来,自上而下看着自己的母亲。
  祝笙希问:“温月该不会是你故意弄伤的吧。”
  这几天,祝笙希也看了一些现场分析。有相关专业人员分析,温月的操作水平比较小白,而祝云栖的水平很明显和另两位不是一个等级的。祝笙希不禁怀疑,是不是祝云栖仗着温月水平不高,故意让温月下坠,以达到推迟婚约的目的。
  不想结婚,祝云栖从一开始就表现的极其明显。
  温月则是正相反,她还经常和沈清和聊天。
  祝笙希觉得祝云栖的搞鬼的可能性更大。谁不想结婚,谁就会想方设法破坏订婚。
  破坏订婚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让一方消失。
  听完母亲的猜疑,祝云栖也不恼,甚至很礼貌的对祝笙希微笑了一下:“母亲,您可以亲自去问温月。温中将会很喜欢您亲自登门拜访的。”
  丝毫没有觉得委屈,也懒得解释。她已经学会不在意不需要耗费精力的意见了。
  时黎约了祝云栖在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咖啡厅见面。
  时黎化了妆,穿了漂亮的裙子,唇上涂着优雅的蓝调口红,像咖啡店里美丽又忧郁的娃娃。
  眼睛里装着压抑而混乱的愁绪。
  祝云栖点了两杯多糖开心果拿铁。
  她看得出时黎情绪不高。时黎很少主动约她,这样正式见面更是少之又少,她知道时黎是有事要说。
  “甜的。”祝云栖说:“还记得我们的合约上写了什么吗,不要憋在心里。眼泪也是,心事也是。”
  时黎艰难地说:“祝云栖,我觉得我可能做不下去了。我,我总觉得温月这次出事和我也有关系,我不想让她死。”
  温月醒来后和她打了电话。温月说,自己是为了不和祝云栖结婚,才会想办法出事受伤。还提到了要和时黎结婚的事。
  温月的原话是:“宝宝,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为了你,我差点把命都搭上去了,你一定要好好呆在我身边。”
  时黎记不起来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了。
  但是她记得,结束通话之后,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
  好像是她教唆温月去自杀的一样。
  那通电话过后,时黎不受控制的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同时也感到隐隐的恐慌。温月仿佛是在拿命要挟她。
  她不敢接受这样的感情。
  这几天,她时常做梦惊醒。梦里,温月在她身后穷追不舍,而她一直在夺命狂奔,好像一旦被温月追上抓住,就会被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惊醒后,她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连带着好不容易消停一段时间的腺体也又出现了紊乱的迹象。
  打开床头灯,温暖昏黄的光束下,秃头小狗头顶的小草苗苗差不多三寸高,像是小狗的长头发。时黎需要抱着被子,把秃头小狗拿在手里,缓上好久才能继续入睡。
  祝云栖不知道温月对时黎说的话。她以为时黎是这几天没有见到温月,想多了,找不到原因便把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
  她安抚时黎:“我在医院见到几次温月的爸爸,在我看来,她爸爸的问题更多。而且当时在温月爸爸来之前,温月的情绪就已经不正常了,我和兰漾一开始就提醒过她,她没有听。和你没有关系。”
  时黎端起加了冰块的咖啡。举到唇边,想要喝一口,然而半途又失去了兴趣,将咖啡放下。
  她之前最爱喝开心果咖啡,今天却是提不起任何兴趣。
  “祝云栖,我有点害怕。”
  时黎说的每一句都很艰涩。她明白自己说出这种话很无耻,当初既然同意了祝云栖的合约,拿了祝云栖的钱,就该好好履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遇到麻烦就想着退缩。
  祝云栖对她这么好,还救过她……
  一边害怕温月,一边不想要辜负祝云栖。时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
  祝云栖很讨厌她这样纠结的人吧。
  或许祝云栖也在后悔,怎么找了她这样的人来办事。
  这几天过的太痛苦,上班也心不在焉,眼前时不时就出现温月在机甲中下坠的场面。她煎熬了许久,想要找人倾诉,却又谁都不能说。最终茫然无措的发现,自己唯一能找的人是祝云栖。
  祝云栖看着对面的omega,似乎想要从那张如瓷娃娃般精致的脸上看穿她所有的心事。
  时黎说她害怕。
  这是祝云栖第一次见到时黎流露出明显的情绪。
  祝云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时黎害怕是正常的。她从小生活在风平浪静的上星域,人生中唯一一次历险可能就是上次被星际海盗劫走,这次直接亲眼目睹机甲坠毁,而且坐在里面的还是她谈过七年恋爱的女友,恐怕得被吓掉半条命。
  而自己见得多了,潜意识里认为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认为这只是一次小事故。
  还是疏忽了。祝云栖不免有些懊恼。
  她尝试向时黎解释这些都是正常的:“其实日常训练,包括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也经常会有人出现操作失误的情况,就像兰漾,她最喜欢走神,有一次把四肢全都摔骨折了。就像你们生产机器人时总会有个别不合格产品出现,机甲操作也是一样,会有失误。”
  “况且,温月没事。你不必挂在心上。”
  虽然祝云栖所安慰的不是时黎真正害怕的点,但是有人愿意听自己糟糕的心情并柔声安慰,时黎的情绪还是稳定了不少。
  她稳了稳心绪:“祝云栖,我担心温月如果再这样的话,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她现在想要和我结婚,我该现在和她结婚吗?”
  祝云栖闻言,呼吸停滞了一拍。
  结婚?温月这么快就要和时黎结婚?
  手指不由得握紧了咖啡杯。冰块的凉气透过杯壁传到手心。
  “你们要怎么结婚?”
  时黎苦笑着说:“其实温月可能也就是在开玩笑,她说要偷偷和我去领证,生米煮成熟饭。联邦对一方是omega的婚姻有特殊冷静期,领证后一百八十天内除暴力问题外不得离婚。温月觉得,和我领证之后,就算是要和你结婚,联邦法律也不会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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