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那几句近乎撒娇的小牢骚刚说出口,祝云栖马上后悔了。她害怕时黎觉得她烦。之前就经常听队员裹尸布吐槽,说女朋友太粘人,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她留,这样的恋爱谈着好累,早晚要分。
  祝云栖当时只是当闲聊的八卦听,如今自己也有了女朋友,之前队员恋爱踩过的雷、吐过的槽被她一一回忆起来,一条条对照,努力不让自己犯错误,比如:太小气、没耐心、掌控欲太强……
  她有在尽力避免。还是一时没忍住,吐露了心声。下一刻,马上后悔,怕给时黎压力,怕让时黎觉得她太粘人、没有私人空间,怕时黎觉得她不成熟,和她谈恋爱像当幼师……
  可时黎完全没有觉得她哪里不好,只是温柔的抱住她,安抚她所有的不安。
  祝云栖分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性的将脆弱藏在心底。在黑星带,她是王牌小队的队长,是队员的倚仗和退路,是备受上级信任的下属,她认为自己应该变得无坚不摧;在家里,母亲和妈妈没有时间,也不关心她敏感的情绪;祝静杉没有结婚的时候,她还能和姐姐谈论心事,后来祝静杉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同时还要忙于集团事务,每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能掰成四十八小时用,祝云栖不想让姐姐在忙碌之余还要疏导她的小心思,渐渐养成了报喜不报忧的习惯。
  似乎没有地方、没有时间、也没有人会接受她的忧虑与不安。
  和任务、集团等等比起来,那些小心事小情绪简直是微不足道,祝云栖也逐渐说服自己忽略它们。就像是从高空坠落,她每次都做好用后背硬着陆的准备,“哐”,麻木一下就过去了,好像只要足够麻木,就不会再感觉到疼。
  这次,在摔落的半空中没忍住喊了疼,以为会被人认为矫情,却没有传来预料中的疼痛。一双手极尽温柔的接住她,并说:“以后快要摔掉的时候记得喊一声,我都会接住你的。”
  嗷呜,好想哭。
  祝云栖扁了扁嘴。
  但是心里还有一点点不安,鼓起勇气向时黎再一次确认:“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烦?”
  “不会啊,你这样好可爱。”时黎一只手继续撸着祝云栖的背,另一只手移上来,亲昵的捏捏祝云栖的耳垂,在路灯的微光下,被捏的那只耳朵立刻红了。
  “其实我总感觉,我们在一起,你付出会更多,我想要送你一点什么也总是没有头绪,因为你好像什么都不缺。云栖,我也会想要被你需要,你的烦恼、你的不开心、你的恐惧,告诉我,尽管我可能没能力帮你解决,但说出来至少会让你轻松一点,这样我会觉得,我也被你需要了。”
  祝云栖低低的呜咽了一声。手臂再次环紧*,又把时黎抱的更紧了些,像是要把她们的骨头融在一起。
  好像没有这么害怕分开了。
  时黎被抱的有点喘不上气,不过她没有让祝云栖松开。她默默调整着呼吸频率,让自己的气息变得长而细,慢慢适应着拥抱。
  祝云栖脑后的钢质发簪贴着她的下巴,触感冰凉,而怀抱温暖。
  祝云栖终于将早已埋藏心底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说的秘密讲了出来。
  此刻她意识到,机会不是默默等待就会有的。和时黎在一起,任何时刻都能变成恰当的时机。
  “其实,在我们还没有认识很久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她颤抖着将曾经羞于启齿的暗恋娓娓道来,“那时候我分不清,对你到底是出于爱情还是单纯想要保护你的责任——我怎么能喜欢上未婚妻的女朋友呢?可是我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你,看到你和温月在一起的时候就特别嫉妒她,但偏偏又是我要撮合你们在一起……混乱了很久,最后才确定,我喜欢你。”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时黎道:“你从来没对我说过。我以为你只当我们是朋友。”
  祝云栖懊悔不已:“因为我一直觉得你真心喜欢温月,想成全你们。我好蠢。”
  “你才不蠢。”时黎安慰她,“你是——”
  拖长声音,就是不说下文。
  祝云栖等急了,“我是什么?”
  “你是笨蛋小狗蛇。”说完,时黎自己先咯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睛蓄了一点泪,她用力眨眨眼,把眼泪眨回去。
  祝云栖委屈地说:“你也是笨蛋。”
  “笨蛋就笨蛋嘛,傻人有傻福。”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私人别墅区隐私性做的好,没有人从旁经过打扰他们。
  没有接吻和性的夜晚,单纯的拥抱却让彼此之间的距离进一步拉近。
  手牵手回家,祝云栖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样。她从兜里拿出一副无框眼镜戴上,镜片挡住眼底的情动,时黎看着身旁的人,说:“你这样看起来很生人勿近。”
  那个黏糊糊哭唧唧软乎乎的祝云栖被藏了起来。
  祝云栖握紧她的手:“你是爱人,不是生人。”
  到家,祝云栖提出时间还早,可以把她买下但是没有送给祝静杉的礼物拆了。
  时黎刚要同意,猛地想起那堆礼物里掺了一个“玫瑰花摆件”。
  她偷偷瞄了祝云栖一眼,觉得按照祝云栖那什么都要试一下的性子,还是别让她太早接触这类用品比较好,容易抬高阈值。便提出明天再拆。祝云栖欣然同意。
  当晚,趁祝云栖洗澡的时候,时黎跑到车库里,从后备箱翻出“玫瑰花摆件”,悄悄丢进垃圾桶。
  第61章 刚有点和一只狗吃醋的祝云栖瞬间被哄好。
  在祝云栖回去之前,她们一起回了一趟时黎租的房子。
  考虑到安全问题,祝云栖建议时黎换个小区。她现在住的小区算不错的,但是祝云栖想到那晚喝过酒之后自己都能顺着墙爬进来,顿时又觉得小区安保堪忧。
  时黎也打算换。她现在在机甲研究所上班,距离这个小区并不近,坐悬浮列车要坐接近半个小时。而且,她和房东签的租房合同也快到期了。
  她们一起选了一处离机甲研究所更近的小区。祝云栖想直接买一套,不过时黎觉得没必要,她只在这儿上一年班,以后说不定都不在z3291了,买房子浪费。
  路上,时黎和房东说了自己不再续约的事情。房东很爽快,说等她搬走检查房间没有问题之后,就立刻把押金退给她。
  车停在楼下,坐电梯上楼。电梯里,祝云栖新奇的四处看,她只在楼下仰望过十九楼窗户透出来的灯光,从没有上去看过。
  开门,一室一厅的布局一览无余。房子虽然小,但是收拾的井井有条,整洁温馨。客厅靠窗铺了厚实的地毯,还有一张小小矮矮的方桌,上面放了一盆猫爪多肉,平板、几本本子、一本厚实的纸质专业书在一旁随意摆放,多肉边上立着一小瓶浅粉色眼药水。
  毯子中间有一块稍微凹下去一块,毛被压平了,祝云栖眼前顿时浮现出时黎盘腿坐在窗边认真学习的样子。
  时黎以为祝云栖在看那瓶眼药水,边往厨房走边说:“小南姐推荐给我的,挺好用的,你们平时用不用得到?我囤了一盒,给你拿几瓶?”
  “给我一瓶就好。”祝云栖说。
  她们平时累了基本直接进疗养舱,也不常过度用眼,一般情况下不需要眼药水。不过祝云栖想拿一瓶摆在自己在黑星带的办公室,这样有人来找她,问她怎么突然用眼药水的时候,她就能回答“这是我女朋友送我的”了。
  祝云栖径直走向地毯。客厅小,她腿又长,从门边两步就走到了。祝云栖在地毯上坐下,摸了摸厚实的毛毯,发现屁股被软绵绵的托住,很舒服。她这才看出毯子上是有图案的——一只蓝眼睛灰白毛的边境牧羊犬,看起来十分睿智。
  时黎从厨房端了半杯温水到祝云栖面前,见祝云栖正在毯子上摸来摸去,指尖在狗鼻子上转圈,介绍:“都说边境牧羊犬是最聪明的犬种,每次坐在上面都会觉得自己也变聪明了,哈哈哈。”
  祝云栖记起,时黎的喜好清单里,狗排在很靠前的位置。不过因为温月对狗毛过敏,一直没有养。
  现在不需要考虑温月过不过敏了,就算温月得了看到狗就会窒息的绝症,也不影响她们养一只。
  便问:“你喜欢什么犬种?”
  “你要和我一起养吗?”时黎一下子就看透了祝云栖的想法,“狗狗我都很喜欢。小时候跟妈妈住的时候,隔壁邻居养了一只特别聪明的狗,人说的话她基本都能听懂。她年龄大了,脸上的毛都白了,每次我坐在家门口,她都会叼着一颗球从门上专门给她开的小门里钻出来,让我和她玩。还把她的小肉干拿给我吃。”
  “我就想,以后也要养一只那样的狗狗。我最近也有在看了,等搬好家就准备养一只,带它去找你玩。”
  祝云栖微微歪了歪脑袋:“为什么要坐在家门口?”
  “我母亲和妈妈吵架,她们要离婚。我觉得好吵,就到门口坐了。”时黎轻描淡写的一句掠过,她抓住祝云栖的手腕,“我们快快搬好家,在你回黑星带之前一起去选一只我们都喜欢的小狗。过来看你送我的小草,我刚看到窗台怎么有点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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