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她心情不好,这两个人算是撞到枪口上了。话说到这份儿上,要是他们还听不懂,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动起手来她一点儿也不怵,从黑星带医院出院时,医生给她做了全身检查,并且重新测了等级,精神力和身体素质都是sss级。
“哎,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啊。”离她近的那个男alpha直接推了她一把。
河岸边不平,祝云栖被如此大力的一推,趔趄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再抬头,目光中已全是不耐烦。
“什么眼神啊你!”男人恼羞成怒。
说着,抄起板凳就要恐吓祝云栖。祝云栖正想着是打折他的左腿还是右腿,只见河堤上忽然奔下来一个黑影,直直朝离祝云栖比较近的男人撞去,“兹啦”一声,那男人哀嚎着就栽倒进河里,溅起一人多高的水花。
与此同时,夜空中响起一声狗的吠叫,站的稍远的男人“哎哟”着,也扑通掉进河里。
竟然是时黎和金条。
祝云栖大脑一空。时黎现在不应该在家睡觉吗,怎么会出现在河边?时黎也不知道她夜钓的具体地点啊。
时黎张开双手挡在祝云栖面前,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对着河里泡着的两个男人吼道:“不许你们欺负她!”
吼完,下一瞬,祝云栖就被时黎攥住手腕,用力拽离了岸边。
祝云栖:“哎——”
东西还在岸边没拿。
金条也不甘示弱,朝水里汪汪吠叫。叫了一阵儿,跑来追上主人,摇着尾巴邀功。
祝云栖飞快摸了她两把表示嘉奖。她们已经离岸边有一段距离了,可时黎还是没有停下奔跑的意思。祝云栖用空着的那只手掰过时黎的肩,“别跑了!他们没追上来。”
一转身,祝云栖才发现,时黎在浑身发抖。
一双眼睛里布满惊恐,半张着唇,急促的呼吸,瞳孔又开始出现明显的失焦。
祝云栖原本想问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的,见她这副怕到极点的模样,问不出口。
小心翼翼的将时黎往怀里带了带,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给予一点安慰。
“没事的,一点事情也没有……”
怀里的人一直抖。
许久,祝云栖腿都有点站麻了,时黎才从她怀里退出来,低头小声道:“东西不要拿了。我们回家吧。”
“好。”
时黎是开了车来的。自行车和渔具一起被丢在了岸边。
回到家,时黎身上有几处擦伤,估计是从岸边往下跑的时候被挂的,岸边一些植物有刺。祝云栖拿了药等在浴室门口,准备等时黎洗完澡出来帮她上药。
却在时黎出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给自己涂好药了。还换上了长袖长裤的睡衣。
“疼吗?”
“不疼。”时黎摇头。她神色疲惫,但是仰起脸对祝云栖露出笑。
祝云栖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流血了,怎么会不疼。在疼的时候,时黎应该哭才对,而不是在她面前笑。
握紧手中的药瓶和棉签,祝云栖忍不住道:“其实你不用帮我,他们两个还伤不了……”
后面几句没说出口。她意识到时黎现在可能并不想听这些。
可时黎低下头,充满歉疚的说:“对不起。”
祝云栖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没有一丁点儿想要责怪时黎的意思。即便她不需要帮忙,可是时黎到底是帮了她,她没有立场去责怪时黎,也没有想过去责怪时黎。她怪的是她自己,要是她早一点解决那两个烦人的alpha,就用不到时黎和金条出手,时黎也就不会受伤了。
可是话一说出口,就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
她想,时黎肯定会委屈,明明不顾危险帮了别人,反过来还要被责怪,放谁身上谁不委屈。说不定时黎还会对她小小的发一下脾气,她肯定一句都不会还嘴。
但时黎对她说对不起。
祝云栖忽然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她隐隐约约意识到,时黎好像把自己装进了一个壳子里。壳子里的世界,不允许她看到。
换了语气,“没怪你。去睡觉?”
“我去睡了。”
时黎垂眸走进卧室,关上门。轻轻的,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悄无声息的将自己隔绝于世界之外。
祝云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叩响那扇门,正如她没有资格走进时黎的心。
隔了一天,祝云栖带着军部开出的证明文件去撤销死亡认证,恢复身份。办理这项业务的人不多,工作人员禁不住多看了祝云栖几眼,办理好之后接着带她去恢复光脑账号。
光脑账号停用了一年多,随着头像从灰色重新变回彩色,一堆消息涌了进来。
工作人员将一颗黄豆大小的光脑终端戴到祝云栖手上。那小而扁平的金属制品一碰到皮肤,就自动粘了上去,用来接收信号、辅助投影、健康检测……
祝云栖边翻阅“死亡”一年中的未读信息,边离开办事大厅。
曾经和时黎的聊天记录明晃晃的显示着两人曾经有多么甜蜜。她们的头像还是情侣头像,都是金条的照片。
祝云栖心中五味杂陈。分明是属于她的过去,她却找不回自己。
看完聊天记录,如同经历过了另一个人的曾经,让她对时黎本就复杂的感情,变得更加说不清道不明。
抬头,却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过马路。
是时黎。她挎着单肩包,匆匆穿过斑马线。
路对面是一家医院。
时黎一闪身就消失在了医院的自动门后面。
她来医院做什么?
第85章 那么我也是一样的,不管是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对你也都是一样的喜欢。
检测结果出来,重度焦虑症加创伤后应激障碍。
对于这个结果,时黎毫不意外的就接受了。
在祝云栖回来之前,她早就感觉到自己在精神方面出了状况,不过不影响工作,她也懒得治疗。
那时候她想的是,病就病吧,哪怕是终日沉浸在痛苦里,也比淡淡的好。
后来祝云栖回来了,她又变了想法,想好好活着。
无奈和祝云栖从黑星带回来之后,事情太多,就耽搁了下来。趁着周末,祝云栖不在家,没人问她出门是要干什么,她想悄悄找医生诊断,赶快将自己治好。
按照医嘱拿好药,时黎急着回家。祝云栖一早出门不知道去做什么,没和她讲,她起床的时候祝云栖就已经不在家了。她想在祝云栖之前回家,提前准备准备饭菜。
到停车场打开车门,人还没坐进去,忽然,清冷声线在身后响起。
“你来医院干什么?生病了?”
时黎被吓的惊了一下,下意识将手里的药藏到身后。
“没,没什么。”惊慌失措之下,时黎随口编了个谎道:“我来取体检报告……”
“体检报告会开瓶装的药吗?”祝云栖眸中露出一丝不忍,“我看到你拿的药了。”
时黎只好道:“我是有点不舒服,吃点药就好了。”
“哪里不舒服?”
时黎一时语塞。
没料到祝云栖会追问。失忆后,祝云栖始终和她保持着介于陌生和熟稔之间不远不近的距离,每当她想要靠近,祝云栖就会后退。祝云栖不会管她的事。
今日却一反常态。
“肚子。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恢复光脑账号。没事的话就一起回去吧。”
上车后,祝云栖说:“肚子不舒服可以跟我说呀,我来帮你买药,你在家休息就好了。或者可以在家里添一个家用医疗舱,以后再生一些常见病就不用去医院了。”
时黎一怔。
祝云栖说话的语气,几乎和失忆前一模一样。之前她们在商量装修房子的时候,就提到过买一台医疗舱,无奈公寓面积不大,再放一台医疗舱显得有点拥挤,便没有买。
祝云栖顿了顿,道:“不过公寓现在的陈设正好,多一台医疗舱反而会有点挤了。”
时黎扭头看窗外。转头的瞬间,两滴泪就掉了下来。
她假装整理头发,顺便擦掉眼尾的泪痕。转回头,对祝云栖勉强笑着说:“不严重,就当出来逛逛了。”
祝云栖听了,没接话,那双沉静的眼睛如同暴雨前的暗礁,似在沉思。
时黎心头一紧。
祝云栖虽然没有之前的记忆了,但她的许多习惯并没有改变。比如她的口味,她熟睡时的姿势,她惯用的说话方式。以及当她美丽的灰色眼睛带着融不化的霜的寒气时,是商谈一件郑重而严肃事情的前兆。
果然。祝云栖开口:“如果是之前的祝云栖,你会不告诉她,自己悄悄来医院看病吗?”
时黎没法回答。
因为答案是必定是否定的。
尽管她早已习惯去医院,可不代表她每次去医院的时候都能真的毫无所谓。她会怕,会担心自己的病情突然恶化。第一次在诊室多了少许心安,是外面下着冰雹,祝云栖在等候区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