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陆文行嘴里被塞了布条,身上五花大绑,扔在离他们极远的地方,此时正着急的“唔唔”出声,挣扎不已。
钟渝的死党,自然与他臭味相投,十分认同这番观念,但还是有些犹豫。
“顾师兄真会对付不了这个地缚灵?若是像上次尸王那样,他好端端的回来,那我们岂不是惨了……”
“就是,这次我们可都打过包票要及时去出手,要是他事后就这个问题发难,我们肯定会被处置……”
钟渝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这个嘛,就要问我们的陆师兄了。”
说罢走到陆文行面前,拔下塞他嘴里的布条:“陆师兄,这两天你与顾师兄朝夕相处,想必他的秘密,你是清楚得很了。”
陆文行摸不清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打着哈哈道:“能有什么秘密,我没注意啊,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事?”
钟渝将那方染血的帕子拿出来,心满意足地欣赏他瞬间变化的脸色,拍了拍他的脸颊。
“看到没有,你不说我也知道,少管我们的事,否则只会给自己惹火烧身。”
他将布条重新塞回去,回身向众人道:“这是顾逸车上落下的帕子,他受伤比我们想象的重得多,偏偏自己逞强,一直遮遮掩掩不肯说出来,由此,在猎尸中失败,沦为废人,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怪不得我们了。”
人群里有人脸色变了变,钟渝敏锐地注意到了,点出他的名字:“周师弟,你想说什么?”
那名弟子眼神闪烁,片刻后,压低了声音:“钟师兄,现在只有我们自己人……你老实说,不会是想让顾师兄死在这里吧?”
与其这样得罪顾易,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让他死了,更加干脆……
钟渝却疑惑道:“让他死?”
“为什么要让他死?我们恨的不过是他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只要让他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变成自己最看不起的样子,就足够叫他痛苦了。他这个人又讨人厌又不够狠,只要我们道歉道得认真,他一定会认为是自己倒霉,而不会将我们怎么样的……这个笨蛋,注定给我们耍得团团转了!”
他说罢,又露出那种招牌式的天真笑容,将染血的帕子丢了下去,拿起一旁的武器:“好了,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去救他吧,别真让他死了,那就不好玩了。”
一行人快速飞到地缚灵的位置,八口宝剑明晃晃对准正在享用顾逸的地缚灵。
地缚灵察觉到危险,但不肯放弃到嘴的美食,拽着顾易东奔西逃,口诀从八方砸下来,剑光闪烁,将它逼得一会儿分散,一会儿聚拢,最终也无路可逃,化作一团,缩在剑圈之中。
收服了邪祟,树林里便只剩下顾易火红的身影,安静躺在地面。
地缚灵包裹住猎物之后,会从太阳穴开一个针孔似的小口,伸进触角,吸食人的脑髓,人脑之中的情况错综复杂,脑髓损伤需要把握一个度,多了就死了,少量的话,虽不致死,但是从从前在地缚灵口下抢救出的幸存者来看,大多都会智力下降,神志不清,甚至有的会忘记从前所学技艺,连简单的吃饭行走都做不到。
同样的情况放到修道之人身上,最直接影响的就是资质、修为和用剑。
脑子都坏了的人,还想做天才,想和以前一样正常修炼,实在痴人说梦。
众人对视了一圈,知道这会儿该去叫醒顾易了,但是不知道叫醒之后他会是什么状态,一时有些犹豫。
要是一点事没有,他们就倒霉了;但要是傻得太过,连人都不认识,他们也没什么看戏的乐趣了。
“顾师兄,醒醒。”最终,还是钟渝上前,蹲下去,拍了拍顾易的脸。
“顾师兄,你没事吧,快,醒醒。”他叫人不醒,干脆拿剑柄去拍,不过对上这么一张脸,倒真舍不得下手太狠。
他拍了一会儿,见人还是没醒,电光火石间,忽然升起一个不详的念头,缓缓伸出食指,探向了顾易鼻息。
随后,他被烫似的,猛地一下收了回来。
“死,死了……”
他抬头,艰难地看向这群同伙。
众人都不可置信,他们一下就从捉弄同门,变成了杀人犯,他们连忙上前检查,可是结果很明确,顾易确实是没有气了,
人死不能复生,死透了,也只有埋了,但是他们做贼心虚,哪敢面对顾易的遗体,找了个山坡往下一扔,便想赶紧逃走,走了一段时间,钟渝忽又想起什么,停步道:“不行!”
“顾师兄在执行任务途中死了,我们不带遗体回玄尘山,本就说不过去,就算天气炎热,不能停灵,也要给他准备棺椁,好好安葬,日后师门和顾家的人问起来,才好交代过去,否则就算糊弄过师父,顾家的人也会记恨我们。”
然后他点了几个名字,飞速道:“你们几个,随我回去抬他的尸体,其余的人,抓紧去镇上买口棺材,有什么样的买什么样的,今晚就给他下葬了!”
兵分两路,钟渝带着人回到刚才扔下尸体的山坡,等找下去时,却再一次脊背发凉。
山坡下面,早已没有人了。
尸体不翼而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诈尸
第29章 猎尸(4)
齐国的夜晚天气凉爽, 野外草地之上,蟋蟀在草丛之中歌唱,萤火虫提着绿灯笼飞舞, 明月照亮了这片大地,一行人趁着月色,匆匆赶路。
队伍一共八个人, 个个佩剑, 身后带着辆吱吱呀呀板车, 上面驮一口简陋的黄木棺材。
有人以为他们是为客死异乡的亲人收尸, 有人以为他们是带着死去的亲朋落叶归根。
——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棺材其实是空的。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让这口棺材, 装上应该要装的人, 发挥应该发挥的作用。
尸体不见了,陆文行不见了,马车不见了。
只有两种可能,顾易死而复活诈尸了, 带走了人;或者陆文行挣脱了绳子,带着尸体逃跑了。
钟渝到这时候才觉得后悔, 他忽然明白一个道理, 事情要么不做, 要么做绝, 若是当时发现顾易死了, 直接把陆文行杀了灭口, 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了。
现在的局面, 不管是以上哪一种结果, 都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 当务之急,就是趁人还没有走远,抓紧去追。不管真死还是假死,都要在他们碰到别人之前,将人真正塞进棺材里面。
可惜,连夜奔走几十公里,将四周全找了个遍,都找不到人。
越到后面,他心情越是烦躁,一旦做的事情暴露,他们就必须面对师门的处罚和顾家的仇恨。
到时候千夫所指,身败名裂,他们八个人都得下去给顾易陪葬。
一定不能让他见到别人。
一直找不到人,他们就改了注意,先去找向月白峰另一个小队,这样若是陆文行去找这支队伍求助,他们也好应对,不至于太被动。
分手不久,和另一小队的距离还不远,几人找了个地方藏起棺材,很快就赶上了对方,见陆文行不在队伍之中,钟渝这才放下心来。
他编造借口,假称遇到了厉害的邪祟,顾易带着陆文行驾车逃走了,他们八个人好一番折腾才逃出生天,慌不择路间逃到了这里,撞上了他们。
既然有厉害邪祟,自然应该抱团抵御,这个队伍很热情的欢迎了他们,开始商议对付那个邪祟的方法。
钟渝心不在焉的应付着他们,心里却高度紧张,眼角余光随时观察四周,生怕陆文行什么时候会架着马车,带着顾易的尸体前来告状。
怕引来邪祟,火堆被人灭了,十八个人静悄悄坐在一起,有人忍不住开口埋怨:
“遇到危险,顾师兄竟然借着有马车,甩下师弟先行逃了,亏我们平时那样敬重他!”
“就是,平日里那么高傲,遇到事情,也该敢为旁人先,竟然丢下师弟逃跑,哪有一点做师兄的样子!”
钟渝笑得天真,反倒替顾易说起话来:“顾师兄想必也没有办法,他受了重伤,不想旁人知道,只能强撑着来猎尸,这种情况下,自保尚且困难,哪里考虑得到我们呢。”
旁人大惊:“他竟然重伤还来逞强?胡闹!”
“就是,他还说只是有点不舒服……早该料到了,若非情况严重,也不至于一路躲在马车里。”
“真给他害惨了!动不了手就早说,还出来拖累人!”
钟渝这次任由他们七嘴八舌地指责顾易,良久后,才恰如其分的叹了口气:“这些便不说了,好歹我们还活着,只是不知道顾师兄如何了,他既受重伤,可千万别再遇到什么危险才好。”
人群中不知是谁,感慨道:“你对他的感情,可真是没的说啊。可他对你……啧啧啧啧。”
钟渝目的达到,没再说话,大伙儿感慨完,也就作罢。
到了深夜,睡意上涌,大家多少都有些支撑不住,东倒西歪地开始打瞌睡,起初还都能勉强支撑着清醒,但没过多久,到底睡倒了一片,鼾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