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嗯。”
谢存秋看着傅柏宁离开休息室去外间倒水,他颤抖着手指,摸索着解开束腹带藏在枕头下,被挤压的腹部骤然得了自由,一阵酸涩涨疼让他咬住了牙关才堪堪忍住呻吟声。
他尽量安抚着受了委屈而闹腾不已的宝宝,那些压抑的情绪伴随着从腹中蔓延开的疼让他的眼眶酸涩起来。
委屈、无措、气恼、不甘……
几乎要压垮他的理智。
傅柏宁端着水杯返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蜷缩在被子里的人泪眼婆娑的神态,像只被丢弃的猫,明明渴求一个温暖的拥抱,却又兀自高傲倔强地不肯开口诉说。
他快步坐回床边,捋了把谢存秋已经汗湿的额发,眉目微敛,“实在难受我们就去医院,别硬撑。”
谢存秋怔怔地注视着眼前人,嘴唇微微颤抖。
傅柏宁看着他的眼神太过温柔了,温柔且担忧,还有一丝不安,这些无一不在诉说对方的在意。
他攥着被子的手不住抖动,眸光有些散乱,就这么告诉傅柏宁不可以吗?
对方对他有感情,他知道,将一生的承诺说出口……似乎只是时间问题,为什么要这么犟地一个人承担孕期的艰难呢?
为什么不说出口让眼前人跟他一起分担?
第54章 章五十四
傅柏宁看着发愣的谢存秋, 把水杯放在床头,凑近了唤道:“存秋?别吓我,乖, 跟我说话。”
谢存秋忽得回过神, 眨了下眼睛,那层水雾便又凝结成了新落下的泪水。
他攥着傅柏宁的手,咬住了牙关,低哑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不去医院……我不想去, 没事……”
傅柏宁沉默了几秒钟, 心里针扎一样难受。
他调整了下姿势坐到床头,勾着对方的肩把人稍微带起来了些,靠在自己怀里, 递了水杯过去, 哄道:“先喝口水缓缓。”
谢存秋有些脱力地靠在傅柏宁怀里,只喝了一小口就撇开了脸。
他闭上眼,唇边抿着一丝苦涩和自嘲, 这些难受不都是自找的么,说出来,以现在他们的关系和状态,傅柏宁不可能对他不闻不问,他想要的婚姻、家庭,都能得到。
但是。
他要的是一份不含杂质的爱。
他要傅柏宁选择他, 不是因为对在意的人有责任, 不是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存在,仅仅只是出于对他这个人最纯粹的爱。
高傲也好,自负也罢, 这都是他的选择,就应该承担相应的痛苦,不怪任何人。
看着谢存秋依旧苍白的面色,傅柏宁到底还是不放心,他给对方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垂眼温声哄道:“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你难受,我跟你一样难受。”
谢存秋摇摇头,咬了咬嘴唇,小声呢喃道:“已经好些了,你抱抱我……”
傅柏宁沉默了十几秒,道:“如果十分钟之后还是没有明显缓解,我们就去医院,没得商量。”
“嗯。”
傅柏宁抬腿上床,照旧是从背后抱住了谢存秋,对方喜欢这个姿势,那就这个姿势,能快些帮人放松下来就好。
谢存秋蜷在傅柏宁怀里,被子下,他用一边的手臂稍微撑起了一点空间,另一只手小幅度地抚着腹部,安慰着躁动的宝宝。
等忍过这一阵酸疼,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正咬着傅柏宁的手。
迟钝的味蕾也觉出了一丝血腥味。
他怔怔地松了口,看着对方手上渗出血丝来的伤口,刚忍住的眼泪又漫上了眼眶,“你干嘛这样……”
傅柏宁稍稍支起身,低头亲了亲谢存秋的额头,安慰道:“总比你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要强,你记着一点,你难受,我不会比你好受到哪儿去。
“就当是为了我,你也要保重你自己。”
半晌,谢存秋轻轻吸了下鼻子,应了一声。
“好乖,”傅柏宁理了理谢存秋的头发,轻笑道,“再这样下去,我们高冷强势有气场的谢总就要变成易碎又娇气的爱哭鬼啦。”
谢存秋没忍住笑起来,笑到一半才发觉不对劲,一眼瞪了过去,“你说谁娇气易碎还爱哭?”
傅柏宁被一双熏红的浸着水光的桃花眼瞪视,没从里面感觉到一点威慑。
他轻轻捏了捏谢存秋的脸颊,笑道:“是我是我,是我脆弱易碎又娇气得不得了,还动不动就掉泪花花,跟我们谢总有什么干系?”
谢存秋一噎,最后气哼哼地又瞪了傅柏宁一眼,到底还是心疼地给对方吹了吹自己刚咬出来的伤口。
这跟对方那晚上咬自己的力度也不遑多让了。
他收敛了思绪,道:“我没事了,再睡会儿,你去青松看看?遇到这种事,还是要稳稳人心,毕竟是我们的‘小朋友’,对不对?”
傅柏宁看谢存秋的状态确实好转许多,应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那边忙完了再来接你回去,晚上我做饭。”
“好。”
维持着这个姿势,等谢存秋重新睡着,傅柏宁才起身离开,等明年开春,说什么都要把对方带去看看中医,不去不行,不愿意也没用,他绑都要把人绑过去。
不能再任由对方继续胡闹。
接下来几天,在谢存秋的强烈坚持下,他放弃了陪对方上班或者直接居家办公,傅氏、谢氏还有青松科技几边跑,再加上年底本身就忙,直到这次的问题处理妥当才稍稍得闲。
青松这边因祸得福,预计年后就可以推出首个智能app了,他试用过,体验相当不错。
忙完这摊子事情,年关内基本上差不多了,最后还有一场企业家协会主办的年终晚宴,也是他作为名誉会长的就职仪式。
晚餐后。
谢存秋懒洋洋地躺在他腿上听钢琴曲,他给对方做了个头部按摩,放松放松,询问道:“明天企业家协会的晚宴,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谢存秋扯了下搭在身上的毯子,睁开眼,问道:“附带的还有就任仪式吧?”
“你都知道?”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跟我说。”
傅柏宁给了谢存秋一个轻轻的脑瓜崩儿,坦白道:“你消息灵通,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考虑着好不容易忙完了,让你趁着春节几天好好歇歇。”
谢存秋抬手戳了戳傅柏宁的脸颊,不满道:“这你就想错了,我更不想错过你的重要时刻。”
傅柏宁抓住谢存秋的手,在对方的掌心里亲了下,微叹了口气,道:“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很重要的时刻,不差这一个。”
“就差。”
谢存秋直视着傅柏宁的眼睛,强调道:“以前不说了,我没有机会参与你的人生,现在、以后,我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和你有关的重要时刻。”
一个都不能少。
他要眼前人在每个人生节点都有他的陪伴,这样的话,即便过去很多年,再回想,依旧次次都能想到他。
傅柏宁沉默了会儿,揽着谢存秋的肩头把人带起来,用一个温柔却绵长的吻当做了他的回答。
如此笃定,如此坚持到偏执,就是他的谢啾啾呀,打动他的正是对方这份无论如何都要拥有、要占有的炽烈且真挚的爱意。
他怎么舍得再拒绝。
谢存秋闭上眼,沉浸在这个温情脉脉的亲吻里。
非必要,他其实不想出席公开活动,这样的场合必然要穿正装,礼服大多修身,太显露身材,不过这次活动的衣服他前几天就准备好了,应该大概可以蒙混过关。
次日下午,傅柏宁提前来接谢存秋,他将车直接开进了地下停车场,看着对方从电梯出来,瞬间眼前一亮。
谢存秋今天穿了一套短斗篷式的礼服西装,非常衬气质,极有气场,只是遮住了那一抹细韧腰身,略有些可惜。
而且还佩戴了他送的矢车菊蓝宝石胸针与袖扣,他瞥了眼自己的胸针,嗯——心照不宣。
谢存秋上车后,他夸奖道:“还是第一次见你穿这样的款式,很好看。”
“多谢傅先生夸奖。”
谢存秋只应了一句,没再多说衣服,不想对方太过关注,他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道:“看看这个?送你的贺礼。”
傅柏宁打开那个精致的小礼盒一瞧,里面是一根条纹领带,颜色和他的西装很相配,还跟谢存秋今天的领带是情侣款。
他喜欢这个小心思。
他慢条斯理地扯掉自己的领带,把新收到的礼物递回到谢存秋手里,笑道:“那就麻烦谢总亲手给我戴上了。”
“乐意效劳。”
傅柏宁垂眼瞧着谢存秋纤长白皙的手指,分外灵巧,好看得很,如果戴上一枚戒指,会更漂亮吧。
等对方帮他把领带打好,扣上领带夹,又整理好,他勾住对方的手指,在眼前人的指背上轻轻吻了下,道:“我很喜欢,方方面面都很喜欢,谢谢啾啾。”
谢存秋被傅柏宁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阵小鹿乱撞,他微一扬眉眼,状似镇定地问道:“手上亲一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