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病弱有病弱的破碎感、美感,他能欣赏,但他更希望对方健健康康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他的玫瑰就该明艳且高傲。
  在一片昏暗里,谢存秋的嘴角翘了起来,即便还没正式表白,可傅柏宁就是关心他、担心他,再没谁还有这样的待遇。
  他是独一份的。
  但这不代表他能答应,对方偶尔留宿已经是极限了,同居?他很怀疑自己能瞒过去二十四小时。
  他拒绝道:“我状态还行,只是没休息好而已,小问题,同居的话……不着急,再等等,而且我说话算数,要是再过两个月我还是状态不好,就听你的去看中医调理。
  “放心,我惜命,很听话的——”
  听着谢存秋说到最后拖长了的、带着笑意的嗓音,傅柏宁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对方说的再等等是等什么,也明白这朵高岭之花最是执拗,这么说就是没打算让步的意思。
  他开口道:“那就再看最后两个月。”
  “好。”
  演讲结束后是交流环节,作为青松科技的两位老板,他们俩没一直待在一起,分开了跟其他投资人、负责人在沟通。
  等他稍稍空下来,却没在会场中瞧见谢存秋的身影,一问何旭,才知道对方已经去洗手间好一会儿了。
  他不放心就找了过去,但刚进门、还没转过来弯,余佳霖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真不打算告诉他吗”。
  这问话让他一下顿住了脚步。
  余佳霖靠在洗手台边放风,谢存秋躲在隔间里,松开了束缚带好喘口气,他低头瞅着腹部艳红色的勒痕,一下一下安抚着躁动不安的宝宝。
  半晌,他开口道:“这话你不该问,你知道。”
  “我是知道,但我这不是心存侥幸么,你看看你现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哪有人像你这样,干脆坦白得了,傅柏宁又不是不负责任的人。”
  说起这个,余佳霖没法不心疼。
  男人怀孕的几率极低,风险又大,但凡伴侣不是没良心的,揣了崽崽之后哪个不是千娇万宠地呵护着,生怕出点什么意外,哪儿像自己发小这样一个人硬撑着。
  谢存秋抿了抿唇,道:“我自己选择的路,不管结果怎么样,我自己承担。”
  “你承担个毛线!真有个万一我们上哪儿后悔去?!”
  “……佳霖。”
  余佳霖一滞,攥了攥拳头,到底是不忍心,道:“抱歉,这话我不再说了,但你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如何,尽最大可能照顾好自己。”
  “……嗯。”
  缓过这一阵难受,谢存秋慢吞吞裹好束腹带,中午本来还想跟傅柏宁一起吃饭,现在看还是算了,宝宝有些闹腾,顶得他胃里难受。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然而,走在前面的余佳霖刚到转角就停下了,谢存秋疑惑了两秒,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了靠在墙边的人。
  是傅柏宁。
  也不知道对方站这儿多长时间了,他皱起眉,快速回想了下,刚才应该没说漏嘴。
  他看向身边的发小,道:“你先出去。”
  余佳霖看了眼谢存秋,又迟疑地看向没什么表情的傅柏宁,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情绪,这是生气了?还是生气了?别一言不合起冲突,谢存秋可是经不起一点折腾,上次出血已经是先兆流产,再来一回……
  凶多吉少。
  他定了定神,看向傅柏宁,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傅柏宁轻笑了声,眼神却没什么波动,道:“在余总眼中,我就是一言不合会跟心上人动手的脾性么。”
  余佳霖想解释,火气上头,恋人之间稍稍推搡几下、扣着手臂肩膀晃一晃,这都没什么,关键是谢存秋现在的状态,那就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稍微碰一下都能碎八瓣儿!
  但接收到发小的眼神,他只能闭上了嘴,出来洗手间后没离开,靠在一边焦躁地等着。
  洗手间里。
  在半分钟的沉默后,谢存秋主动上前两步,握住了傅柏宁垂在身侧的手,低声问道:“你生气了?抱歉,瞒着你是我不对,确实是我的问题,但你相信我,这件事我一定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傅柏宁注视着眼前人,注视着他的啾啾,语调平缓地问道:“你瞒着我的事情,余总知道,他是一开始就知道吗?”
  谢存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点愣怔地应了声。
  傅柏宁又问,“你的叔叔婶婶也知道?”
  “……嗯。”
  听到这声回答,傅柏宁攥紧了谢存秋的手,嗓音并着眸光一起沉了下去,“在你看来,他们都比我跟你更亲近,所以能告诉他们,却单单只瞒着我?”
  谢存秋的眼睫一颤,这话……
  他没想到傅柏宁会这么问,怎么不质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说?!关注点是不是不太对呀傅总!
  第58章 章五十八
  谢存秋愣了愣, 又愣了愣,一时半会儿也没想起来怎么回答。
  他抿了抿唇,另一手按着傅柏宁的胸膛, 把对方推得靠在墙上, 随后贴近过去,皱着眉头小声抱怨道:“疼,你轻点儿。”
  傅柏宁垂眼跟谢存秋对视,那双清凌凌的桃花眼里正飘着的柔柔嫩嫩的小花瓣,还夹杂着清丽的雪花, 清冷娇柔, 惹人怜惜。
  他很清楚这是装的,但一样没法拒绝。
  他卸掉紧攥的力道,一下一下揉着谢存秋的手指, “别想撒娇耍赖蒙混过关, 今天不好使,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能告诉他们, 却非要瞒着我?
  “你自己说的话忘了?
  “亦或者,你之前说我是你最亲近的人都是哄我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谢存秋,他靠在傅柏宁身上,把脸颊贴在对方肩窝处,没回答,而是问道:“好哥哥~你这是吃醋了?因为跟他们说, 没跟你说?”
  傅柏宁目光沉沉, 抬手扣住了谢存秋的后颈,应了声。
  这样一个被掌控的姿势,听到那声应答的谢存秋却忽得放松了下来。
  他短促却轻快地笑了笑, 解释道:“就是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比其他任何人都亲近,所以这件事才不能现在就告诉你。”
  “……这话怎么说?”
  “因为跟你直接有关,除了我,你是第一相关人。”
  傅柏宁微皱起眉,略无奈道:“既然这么说,我更应该知道才对,你瞒着我,我怕会错过……我应该负的责任。”
  “你已经在负责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话说到眼下的程度,傅柏宁连继续问都不知道怎么问,恐怕从那件事发生开始,谢存秋就没想着要跟他说,逼问没意义,他也不想。
  除了对方自己想清楚了要开口。
  好大一会儿,他低声询问道:“你不说,是不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
  谢存秋沉默了半分钟,在傅柏宁颈侧咬了一口,嗓音闷闷的,又带着点执拗的傲气,撒娇一样埋怨道:“你明明什么都清楚,还问我,自己个儿想去,想好了再说。”
  傅柏宁长长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谢存秋的头发,洗手间稀薄的暖黄灯光映在他的眼里,带出了几分怅然与迟疑。
  将心比心,他也有隐瞒,什么时候他才能把穿越这个秘密告诉对方呢?
  或许……
  余佳霖搁门口等了半天,还没忘去操作间拿了个“清扫中”的牌子挂上,别打扰了里面那两人。
  好不容易等人出来,瞧见发小淡色的薄唇都带上了血色,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清了清嗓子,打过招呼后晃悠着走远了,那个,没啥没啥,遇事不决亲了再说,一个不行就一打。
  还得是一物降一物,对那两人来说都是。
  傅柏宁看着温和好脾气,实际上一点不好招惹,在谈判桌上他早领教过了,圈子里现在对此也清楚。
  这半年多下来,没人再敢小觑对方。
  发布会余下的时间里,傅柏宁一边跟潜在的合作方们交谈,一边注意着不远处的谢存秋,一双凤眼眸光湛湛。
  不断的、不断的,不断有人找谢存秋套近乎、搭茬,怎么着,是看谢啾啾近来脾气好了么,不怕高岭之花的刺了?
  他看着,占有欲都烧出了一团火。
  他喜欢的人如此优秀,应该高兴,可也如此引人觊觎,叫他怎么可能一点不在意,欣赏就算了,他家啾啾值得所有人的欣赏,各种夸都不为过,关键有些人明显是爱慕!
  是别有用心!
  等送走一位老前辈,薛明扬晃晃高脚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撺掇道:“看着难忍吧,可你光这样看着能有什么用?忍不了就不忍了呗,表白啊,公开啊!
  “彻底断了那些人的念想不好么?
  “让圈里圈外的人都知道谢总这朵高岭之花有主了,别再大做白日梦,你说怎么样?”
  傅柏宁扫了眼好友,嘴角略微下敛,“闭嘴吧,看样子这酒准备得不好,堵不上薛总这挑剔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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