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现下,对池见青而言,最正常的行为居然是让他做个沉闷的打桩机。
起码那样,他只会说几句骚话,然后认真打桩。
两个人把床上闹得一团糟,被褥一类的床上用品被踢得皱皱巴巴,露出底下的床垫。
酸酸的汗液迅速蒸腾在空气里,还没来得及把荷尔蒙的味道撒的满屋子都是,就被中央空调的新风系统全都抽进换气机里。
导致池见青只能把鼻子按在虞琅胸口闻,闻着闻着,难免胸口一痛。
后面换了几个位置,但也没脱离这间卧室。
又过了一段时间,卧室外的小灯亮了,女佣ilya起床在客厅忙碌。
晨光已经透过窗帘间竖起的缝隙斜射进来,笔直地打在两人黏在一起的身上,像一捆绳子把两人系在一起,锁在床上。
虞琅彻底累了,软趴趴地睡过去。
池见青还不能睡,即便他也正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也要先抱着虞琅去清洗身体,然后又趁着对方一睡不醒的疲惫,去亲、去舔,再恋恋不舍地把自己留下来的气息擦干净。
最后,抱着虞琅换了个房间睡觉。
ilya收拾完别墅其他地方后,最后才进的主卧打扫卫生。
在把室内的狼狈看清后,脸上的表情不亚于世界末日到来那一天的绝望。
这时,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贼声。
ilya紧急转头看去,把不睡觉的鬼祟虞琅瞪在原地。
虞琅赶紧拿手往上亲,连连求饶:“嘘嘘嘘——!你别告诉他!”
ilya的眼睛瞪圆了,一副顿悟表情。
“是池先生家暴你吗?你走吧!我绝对不说!”
“…………”
虞琅没解释,点了下头。
他在ilya关注的注视下,蹑手蹑脚跑没了影。
临走前还没忘把客厅桌上水果碗里的小刀拿出来揣兜里,他打算去把齐晋解决了。
虞琅看了眼天空,时间正早,是清晨。
雾蒙蒙的,空气的可使距离大概只有十米。
风凉丝丝的,带着浓重的水汽与草腥味。
天边挂着的太阳像是一盆炭火,中间一点火光,周围全是死气沉沉的灰色,像是给已故之人烧去的半盆黄符。
虞琅一边走,一边手往腰后面撑。
倒不是说腰又多酸多痛,只是虞琅总觉得池见青那个鬼东西肯定被把里面抠干净。
以他对池见青的了解,绝对会跟狗一样,往里面留下标记领地的东西。
走着走着,虞琅一个急刹车,脑袋猛地向后转。
白茫茫的雾里,若隐若现地立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像人,像树干,像电线杆,像一切竖着的细窄物件。
甚至,像招魂幡。
虞琅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从别墅的落地窗往外看,明明没有起这么重的雾,走出来就成了灰蒙蒙一片。
雾不光是雾,甚至像有形状的灰尘,捂住行人口鼻,使其发出不适的咳咳声。
虞琅又回头看了一眼黑影,距离更近了。
朦胧的形状几乎快要凝成一个人形,——两米高男人的形状。
虞琅不敢再回头看,越走越快。
发现正前方不远处有一家便利店,他一头扎了进去,松了一口气。
虞琅用余光往黑影的方向打量,黑影停在那里了,远远地观望。
风一吹,形状出现弥散的趋势,但很快又飘回来,像一团不稳定的液体。
虞琅买了一瓶酒,钱是从池见青衣服里偷出来的,大概五六百。
他走出便利店后一顿猛喝,借着酒精壮胆,虞琅快步往前冲,冲进人群里。
趁着这时雾气淡了一些,他赶忙打了一辆出租车,灰溜溜跑走。
这时,黑影的人走了出来。
悠哉悠哉,不急不忙地捏着一根烟,嘴角拧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眼睁睁地看着装有虞琅的出租车开走。
池见青含着一口烟,飘忽忽往外吐出。
“肯定是那个贱人教他这么做的。”
或许是因为欲望得到释放,属于他的东西已经印上标记,所以这次骂人没那么咬牙切齿。
淡淡的,带着一股没把小三看在眼里的稳操胜券。
哪怕是虞琅主动去外面花天酒地,哪怕是他亲眼所见虞琅的主动出逃。
池见青也只会觉得是别人勾引的虞琅。
让他骂他的亲亲老公,他可舍不得。
虞琅握着水果刀找到齐晋家里。
汽修厂的人都没起床,院子里空荡荡的,他对着齐晋的房门就是两脚。
“出来!”
虞琅大喝。
旁边屋子被吵醒的男人打着赤膊开门出来,迷迷糊糊地大骂:“大早上的叫什么叫啊?!”
“……齐晋。”虞琅含糊地喊出男人的名字。
这是他第一次念出这两个字,在此之前,他都将这二字念做:池见青。
“什么?”
“我说……”虞琅舌头在嘴巴里转了一圈,活动活动,带着满嘴的酒味,晕乎乎地念说:“齐晋,我说齐晋在哪?”
男人骂骂咧咧了两句:“妈的,齐晋在外面赌老虎机呢!”
“哪里有老虎机?”
“我哪知道,你自己找去!”
虞琅转头就走,见人就问老虎机的下落。
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家有年头的老式街机厅的最角落里找到了齐晋。
街机厅里的气味相当难闻,是各种汗馊味、劣质酒精味还有各种各样廉价香烟的味道,而且排风换气基本没有,一进来虞琅就被熏得睁不开眼,喘不上气,脑袋越来越晕。
说是街机厅其实就是一个老旧民房里,把帘子一拉,所有声音、气味都闷在一起的细菌培养皿。
齐晋还是那副邋里邋遢不着调的模样,嘴边叼着一支快要烧到嘴巴的烟,脚边立着几个空瓶子,还有零零散散倒下滚到一边。
烟头的火花已经快烫到嘴皮子,可齐晋毫无知觉,他一双眼睛恨不得跳出来贴到老虎机的屏幕里去看,一眨不眨、全神贯注的盯着老虎机里的声音。
里头的格子咕噜噜转,老虎机的音响发出震耳欲聋的音效。
“啧!妈的,又输了!”
齐晋倒是很习惯这里,郁闷地吐了烟头,一扭头看见虞琅,来了劲。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齐晋站起来,把位置让给虞琅坐。
虞琅扯着嗓子大喊:“你根本就不是池见青!”
“不说这些,有钱没?这台机子我已经投了两千块,马上!马上就能到保底了!”
“你赌博?”
“玩玩而已啦。”
齐晋嘴上是在找虞琅问钱,实际上手已经擅自摸到虞琅的衣服口袋里,二话不说把那几百块钱拿出来。
还不忘搜另一边口袋,以防有漏网之鱼。
摸了把刀子。
齐晋表情凝固。
但在赌徒眼里钱比命重要。
他把刀子拿走,也把钱拿走,然后一个箭步窜到前台换了几十枚游戏币。
由不得虞琅说不。
齐晋完全把虞琅当成个傻子,他不害怕虞琅,也不拿虞琅当回事,只把他当个摇钱树。
虞琅的情绪被齐晋彻底的冷落。
虞琅的质问,虞琅的愤怒,齐晋全都看不见。
齐晋还是盯着那台老虎机,他抓起虞琅的手,对准老虎山的按键拍下去。
然后全神贯注的看机子里的图案来回变动。
虞琅一拳殴在齐晋的脑袋上,整个身体扑了上去,对着齐晋就是一顿不讲理的拳打脚踢,直到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倾泻在齐晋身上。
“打死你!”
“我打死你!”
老板看到情况,连忙上前拉架,拽住虞琅往一边去。
虞琅疯了一样,面目狰狞地对着齐晋破口大骂:“你等着,我迟早有天捅死你!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你他妈疯了?!”齐晋擦着颧骨,一手的血。
一旁的老虎机仍在兴奋的开奖,音效就和爬楼机一样,越来越高,越来越激昂,越来越亢奋,震得人心昏昏。
虞琅大叫:“你根本就不是池见青!”
齐晋冷笑,他又骂虞琅是疯子,啐了一口唾沫后理直气壮说:“我本来就没说过我是池见青,我说过吗?”
虞琅一愣。
“你骗我!你骗我的钱!”
虞琅换了个说法,他的手拍在老虎机上,用力地拍打,边拍边骂:“那是我凭本事赚来的钱,你凭什么拿走?你凭什么拿去赌!”
拍着拍着。
老虎机的音效彻底不对劲了。
不再是爬楼一样的高昂音效,而是彻底攀上顶峰后的烟花炸开,乒乒乓乓作响,鼓声震震。
老虎机正在欢呼、喝彩。
齐晋变了脸,从一脸凶恶变成了亢奋。
他一个箭步冲到老虎前,拿手去捧从老虎机里源源不断吐出来的游戏币,像狒狒一样亢奋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