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的妹妹回来了 第64节
舒文明以很低的价格买走三根不错的人参,送去给徐文丽补身体,最近俩人感情好着呢。
“那不一样,那是卖给他,收过钱的,这是我们的心意。”
老舒全家拒绝,最后实在没办法,只挑着便宜的罐头收下两个,其它的全退回去。
最后赵家人和那些东西是被舒家人给“推”出门的。
“唉,这一家子真是,咋这么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今越看病要收人好处似的。”赵婉秋说话比较直接,“算了,以后还是尽量在单位看吧,别叫来家里,省得推来推去的邻居看着传闲话。”
她以前在单位就特讨厌那些收礼收红包的医生护士,在她漫长的职业生涯里其实也有好些机会能收的,但她坚决抵制诱惑,分文不取。
舒今越也是这么想的,“爸妈,以后有人来找我看病,你们就叫他们去单位找我。”
在单位里,她拒绝起来更容易,他们也不敢太客气,彼此不伤情面。
说定,一家人开始各自活动,舒文明出去约会,舒文韵回房学习考证,舒今越暂时清闲下来,一看时间都一点十分了,赶紧往槐树胡同去。
徐端的车子停在胡同口一棵大槐树下,人在一边看着大马路不知道想什么。
他出差刚回来,昨天忽然给舒今越下达一个任务——学自行车。
舒今越想起自己的望车兴叹,爽快答应,“等很久了吧?”
“也没有,慢点,看车。”
舒今越左右看,哪有什么车呀,这个点儿,这么热的天,谁会骑车在路上,更别说四个轮子的。
走到跟前,徐端递给她一瓶拧开的牛奶,幸好是常温的,今越一仰头“咕叽咕叽”喝个痛快,“咱们去哪里学,就用你的车学吗?”
“嗯,就这附近吧。”
槐树胡同顾名思义,有好些槐树,树下太阳晒不到,凉快得很,舒今越摸了摸他车子,都没被晒烫。
“你这次怎么又去这么久呀?”
徐端一面帮她掌着龙头,将车子推进胡同里,“事情多,耽搁的就久点,你工作顺利吧?”
“顺利得很,赵大勇都痊愈了。”顺便又把跟中药厂合作的事献宝似的说出来,“我厉害吧?那个康帅博还说以后有什么好点子可以继续找他合作。”
“康帅博?”
舒今越哈哈大笑,“就是胡奶奶介绍的那个熟人,叫康永新。”
徐端不置可否,也不懂笑点在哪儿,“手扶住,但不要抓太紧,放松,对再放松一点,让轮子先动起来……”
他倒是教得认真,但舒今越已经摔出心理阴影了,“好好好我知道,你别放手啊,帮我扶着,不许放……”
少女的脸蛋被热气一蒸,粉丢丢的,猫儿一样的眼睛里是流动的光彩。
他想起一个词——流光溢彩。
“喂,你想什么呢,快帮我扶好啊,别让我摔了!”
他连忙收敛心神,稳稳的扶住,“慢点,先别急,一步步来……”
可他刚放开,她身子就歪了,他为了扶住她,大手不小心落在她腰肢上,纤细得仿佛还不够他一掌握住……他面上淡定,手掌心却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火烧得慌。
舒今越没察觉到,“你比我二哥有耐心多了,他只会骂我笨。”
“我二哥那么臭的嘴,怎么就能找到对象呢?文丽姐对他真是真爱。”
她的睫毛不算长,也不是洋娃娃那种卷翘,但配上那双狡黠灵动的眼睛,就是让人觉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此时,睫毛在脸上形成一片小小的阴影,鼻尖上出了点点汗,嘴唇是红艳艳的,像……
他连忙打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慢点。”
他身高手长,每次都能力挽狂澜,舒今越有种自己即将学会的错觉,可一旦他放手,她的车子又歪了,他一扶上,稳稳当当……反复循环。
学了一个多小时,今越累得一张小脸更红了,可依然还是脱不了他。
“不学了,累死了。”她跳下来,靠着墙壁,大口喘气。
他掏出手帕,将两块石墩子擦干净,才让她坐下。
“我这辈子怕是学不会自行车了。”今越唉声叹气,在真正骑车之前,她没想到世界上会有不会骑自行车的人,更没想到自己会是其中之一。
“胡说,多练习总能会的。”
“可我一个人练不了,你又不能天天来教我。”
他顿了顿,“我尽量。”
舒今越也没当真,他跟自己这虾兵蟹将可不一样,人家将来可是要干大事的。
俩人又(教)学了会儿,敲门进胡奶奶家里坐了会儿,陪着她东一句西一句的聊,重点是汇报康永新的事,她老人家始终淡淡的,要不是时不时能答应上两句,今越都怀疑她睡着了。
太阳落山的时候,大家各自回家。本来今越想请他上家里吃饭的,但他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她以为是他有什么工作没做好,得赶回去加班,就没说出口。
徐端离开槐树胡同,往金鱼胡同骑的时候,确实心不在焉,甚至有点厌恶自己。
一进门,包大姐迎上来,“徐领导回来了,文静给你们带了点新鲜的瓜果蔬菜,都是自家种的,趁着新鲜正好尝尝。”
包文静这次大方多了,聘聘袅袅的出来,“徐领导你好,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西瓜,很甜的。”
徐端的视线在她脸上迅速滑过,不带一丝停顿,“嗯,辛苦,包大姐待会儿称一下重量,按市价给她。”
包文静脸一红,“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来卖西瓜啊喂!
徐端却不在乎她说什么,径直回自己屋里,关上门,坐在书桌前,心里不太舒服。
他不是故意触碰她的,她甚至都没感觉到他的触碰,可他……指尖似乎还留着那种纤细的触感。
包文静在屋外臊眉耷眼,“姐你看,丢死人了!”
“你还让我来,我不来了!”
她自小也是被千娇百宠长大的,怎么能忍受这种屡次三番的忽视和拒绝,除了上次去新华书店买书,她又见过几次徐端,但每次徐端的视线都从不在她身上停留,不是生气,不是指责,而是彻头彻尾的忽视。
“瞧你这点出息,他看不见你就多来几次,总能让他看见你的好。”她再次打量这个妹妹,身材修长,前凸后翘,小脸雪白,细眉大眼,像朵花儿一样。
她实在想不出来,哪个男人能不心动。
徐领导怎么就看不见这朵漂亮的鲜花呢?
夜幕降临。徐端站在院中,烟夹在两根手指之间,却并未点燃,不知道在想什么。
包大姐把厨房收拾好,擦干净手,心说她得问问徐领导,他对文静到底哪里不满意……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可想到丈夫说的,徐领导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说不上脾气多好,但至少也没骂过她,不像村里人说的给人当保姆就是当牛做马。
他对饭菜不挑剔,她做啥他吃啥,偶尔有不合口味的也会照常吃完,平时哪里做得不好的。他也只是看在眼里,偶尔提一下,不会让她难堪。
更别说她家里有事请个假啥的他也从不过问,不像有些城里雇主,保姆请假还要扣工资,多请几次就开除。
想到这段时间的相处,这愈发坚定了她的认知。
她走到徐端身后,正犹豫着怎么开口,他忽然先开口:“包大姐以后想家就自己回去,我不希望家里来太多人。”
声音淡淡的,一点起伏也没有。
包大姐一瞬间明白过来,胀得面红耳赤。
他虽然没有一个字指摘文静,可这话处处在说他不喜欢文静,甚至不喜欢她再来家里!
包大姐连忙“哎”一声,落荒而逃。
至于包文静什么时候走的,徐端并不在意,他只是为昨天自己的心不在焉而懊悔,小姑娘似乎也有点受伤,他其实并非针对她,只是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唉,看来还是得找机会跟她说一下,不然小女孩容易乱想。
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天内,他都没找到机会,因为舒今越又忙起来了,而且这次的忙碌非同一般。
事情还要从九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六说起,这天她刚到单位,老朱就来安排工作,“最近上头催得紧,我和刘进步出去巡查,你留守单位写报告。”
主要是她现在有些病人会直接来防疫站找她,老朱一方面是体谅她,一方面也体谅慕名而来的病人,不想让他们跑空。
“行,你们去吧,要是忙不过来就回来叫我。”
舒今越先把下班前需要上交的报告写好固定模板,到时候他们带回一手数据,只需要把空缺的地方填上,一份完整、详实的报告就能在最短时间内出炉了。
但这工作做得太熟练,很快就完成,正好又没病人,舒今越又无事可做。她觉得老朱让她留守也是有原因的,他俩无论去到辖区哪个单位,都能跟那些男领导们勾肩搭背抽纸烟,而她又不会抽烟,也不喜欢跟那些领导接触,每次都让她在一边静静地等着,她不自在,他俩也不好意思。
她想了想,不去也好,还省得闻二手烟呢!
舒今越开始琢磨王家那两间房子的事,最近依然每天都有人去看,有的只是看,有的还问价,有的则是问了价还要砍几刀,价格已经被砍到560了,这在一开始谁敢想啊?600都觉得是捡便宜,这砍着砍着直接砍掉她一个月工资了。
舒今越第一次意识到,王家是真的要被调走了,那么好的房子都舍得以远低市场价的价格出售。
不过,也多亏李大妈锲而不舍的多方位阻挠,现在十几个意向客户都被她搅黄了。
舒今越想到她那一脸神秘地说“风水不好”的样子就想笑,王家怕是打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意向客户一开始好好的,后来又不了了之,原来是被谁搅黄的吧?
“今越,你想啥呢,笑得这么开心。”
舒今越抬头一看,一个高挑身材、小麦色皮肤的女孩站在办公室门口,她愣了愣,“玉兰姐?”
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李玉兰,自打春游一起玩过后,舒今越和她比较投缘,她进城的时候都会来看看她,给她送点自家割的嫩韭菜、山里捡的小蘑菇啥的,不过自打进入盛夏后,生产队事多起来,她就很少进城了。
“玉兰姐先等我一会儿,等我下班,上家里吃饭去。”朱大强和刘进步不回来,她不能走,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有人在岗。
“别客气,我不是来吃饭的,今天是有个事想请你帮忙。”李玉兰径直走到舒今越身旁,坐下,接过她倒的水喝了两大口。
“我三嫂病了,我想请你去给她看看,上次我不是听人说你治好了好些疑难杂症嘛。”
舒今越也没谦虚,连忙问李三嫂是个什么情况。
“我三嫂说来也是命苦,他们家只有俩孩子,她哥还是个傻儿,就是脑子不正常那种,本来是想招个女婿上门,谁知跟我哥自由恋爱了,我爸那老顽固不同意我三哥去上门,但让步说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都可以跟她们家姓,第二个跟我家姓,第三个跟他家姓,第四个再跟我家姓……这样,懂了吧?”
舒今越点头,这倒是公平,还省得因为性别而扯皮了,反正只论排序不论性别,就是听天由命。
“可惜他们结婚好几年一直怀不上,我三嫂比谁都急,打针吃药甚至连神婆都去看过。”
今越以为是要找她去看不孕不育,连忙问:“那双方检查做了没?怀不上不一定就是女方的问题。”
李玉兰笑起来,“这不,折腾到今年,终于怀上了。”
舒今越不由自主松口气,“这不是好事嘛,怀上就安心养胎。”
“谁说不是,我爸妈啥都不敢让她干,每天就让她在家做做饭,洗衣服都是三哥回去洗,谁知道就这样还是病了。”
“什么病?”
“三嫂上个月先是淋了点雨,当天夜里就发起烧来,第二天三哥带她去公社医院,医生说她是孕妇,不好用药,让回家熬点姜汤喝,谁知道这姜汤都喝好几天了,烧还是没退下来。”
“除了发烧还有其它症状吗?”
“还咳嗽,痰有点多,我三哥听说梨子化痰,还去给她找了好些梨子来煮水,听说梨膏效果更好,又熬成了梨膏……但依然没什么效果,这几天三嫂忽然说膝盖骨疼得厉害,睡不着觉。”
舒今越一愣,其实发烧咳嗽这种小症状她没怎么放心上,她的注意力在膝盖骨痛这一点,“这次生病之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