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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的妹妹回来了 第119节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今越刚把报告模版写好,李玉兰就兴冲冲跑进她办公室,一张脸通红通红的。
  “玉兰姐上哪儿把脸晒得这么红?”
  “我这是高兴。”李玉兰在她办公室里转了一圈,“以后啊,我就跟你一起上下班喽。”
  不用今越追问,她迫不及待将张干事上家来通知的事说了,“以后啊,我就有工作了,还是正式工,咱一起上下班,有伴儿。”
  今越也高兴,“这好啊,我有伴儿是其次,最主要是你有了工作,就不用天天待家里了。”不仅无聊,还容易与社会脱节,逐渐丧失自信。
  麦壳和鸡米花已经不怎么需要人照顾了,只要管一日三餐换洗衣物和写作业就行,李玉兰婚后这段时间确实挺无聊的,干完家务就找赵婉秋闲聊,听大爷大妈们吹牛,悠闲倒是悠闲,但对于一个从小干惯农活的姑娘来说真的不习惯。
  也没价值。
  他俩本来文化层次差距就是天然的鸿沟,要是她再不加强学习,整天只知道围着灶台打转,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即使尚光明不嫌弃她,她也会心生自卑,进而影响夫妻感情。
  在今越看来,这次的吵架就是她自卑闹的。
  一份工作带来的不仅仅是工资,还有因为获得感、满足感、成就感而带来的自信。
  这不,中午回家吃饭,赵婉秋听说后也替她高兴,“赶紧打个电话给你妈说一声,让她也高兴高兴。”
  李妈妈中午接的电话,下午就让儿子开着拖拉机把她送城里来,还给两个“闺女”送了不少吃的喝的,交代俩人必须互相帮扶照顾云云。
  又过了半个月,尚光明出差回来了,看见妻子高高兴兴的每天按时上下班,对他说话也不再动不动就什么文化低什么离婚的,心里松口气,却不知道是什么带来的改变,他毕竟太忙了。
  鸡米花过生日,他也只是在饭点赶回来陪孩子吃碗面,人又消失了。
  徐文丽忍不住和今越叭叭,“以前我还羡慕玉兰找了个这么好的对象,现在看来,对象太优秀就没时间陪她了。”
  “行行行,知道二嫂又要说二哥陪你去看电影的事了。”
  徐文丽双颊绯红,“我不是故意提的,你说那叫啥凡尔赛,我不是故意凡的。”
  “知道知道,你就是不小心,不经意的让我们知道二哥带你上百货商场买新衣服,陪你看电影,专门买点心跟你吃独食。”舒今越边说边笑,要说身边谈恋爱或者已婚的,最甜的就数这一对。
  整个柳叶胡同都知道舒老二疼媳妇儿是出了名的,他媳妇儿身上穿的永远是最时髦的新衣服新裙子,吃得随时是嘴角抹油,他一个大男人洗洗刷刷全给承包了,大到铺盖被褥,小到媳妇儿的袜子……就这么好吃好喝还啥也不用干的,把媳妇儿养得粉雕玉琢、珠圆玉润。
  他俩甜到啥程度?胡同里但凡谁家男人惹老婆生气了,就要被数落:“你学学人家舒文明。”
  “你看看人舒文明。”
  “你给舒文明提鞋都不配。”
  ……
  甜到李大妈都牙酸,实在是找不到可以攻击小两口的把柄,只能每次盯着徐文丽平坦的肚子当人形超声机。
  不过,无论她怎么挑拨,舒家老两口对小两口没孩子这事都无动于衷,甚至她多说两句就烦,她觉得在这件事上她可是为舒家好,他们不识好人心,以后要断子绝孙的,哼!
  舒今越一边想着这些趣事,一边跟玉兰一起从家门口骑出来,准备一起去上班。玉兰会骑车,也有耐心,在她和徐端耐心的联合教学下,舒今越现在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
  “先别骑上大马路,就在胡同里练练,新手上路看见车多容易紧张。”
  “行,那就胡同里这段我骑,上了马路你载我。”
  俩人正说着,机械厂的小张干事急慌慌跑过来,“舒医生,等一下,徐厂长请你过去一趟,急事儿!”
  今越只得停下,让李玉兰去到单位跟朱大强说一声,她这算公事,不是翘班。
  厂长办公室里,徐平急得就快团团转了,“这怎么好好地输着血呢,都快好了,忽然又说没用了,不仅没好,还痒得更严重,现在她的日国专家团队也没办法,说要立马回国,把所有技术人员撤走,出尔反尔,有小节而无大义,实在是荒谬!”
  为了配合项目,海城那边从上到下已经动起来,他们嫌弃海城电视机厂的现有设备老旧,场地狭窄,现在上面已经批下来了,重新批了一块无论交通、自然环境还是面积都很大的场地,用来新建电视机厂,设备也从他们指定的日国厂家那里进货了,现在忽然撒手说要撤走,纯属故意!
  今越听得心头火起,龙国人为此做了这么多前期工作,怎么能出尔反尔?不过,她更奇怪的是,明明山口幸子就是血虚不荣导致的皮肤瘙痒,前期的输血疗法证明也是有效的,为什么忽然又没用了?
  别的不说,就她输的血都是熊猫血,很珍贵的呀,就这么浪费了吗?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日方专家团队坚持让她回国治疗,而她一走,项目也就黄了。”徐平叹口气,自从恢复工作后,他很少有这么沮丧的时候。
  排除万难,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忽然又没戏了。
  面对这些人,他每时每刻都能想到自己那或惨死或失踪的六个弟弟妹妹,想起到死也没法闭上眼的母亲,他告诉自己落后就要挨打,他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可似乎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他连续熬了多夜的眼睛愈发红了。
  今越有心安慰两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整个项目虽然跟书城机械厂无关,更与他本人没一毛钱关系,但他付出的心血并不比别人少。
  这种血海深仇,任何人都无法与徐家人感同身受。
  徐端虽不受徐老爷和徐夫人待见,但徐平和张珍待他不薄,虽名为兄弟,却情胜父子。
  “徐伯伯,如果您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想再给她看一下,哪怕只是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
  今越觉得自己的诊断不可能有错,不可能越治越严重,她得搞清楚怎么回事。
  要是能真正的彻底治好山口幸子,证明她能不断提高技术,精益求精;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徐家人。
  他们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该是白忙活一场。
  徐平沉默,片刻后看着她的眼睛,“如果再看一次,你有几分把握?”
  “至少八分,前提是她对我说实话。”她的功底在那儿摆着,加上输血疗法有效,足以证明她的诊断是没错的,至少在二十天前没错,现在却无效,甚至反弹更严重了,说明要么是中途有什么变数,要么是病人从一开始就没说实话,对她隐瞒了什么。
  徐平踱步,“让我想想。”
  今越也不催促,正好出去透透气,机械厂她小时候跟着大院里的大孩子来过几次。她太小了,又笨笨的,大孩子们嫌她笨手笨脚,又怕她大嘴巴会坏事儿,都不爱带她玩,她就悄咪咪的跟在他们身后,像根小尾巴一样。
  徐端说过,他小时候也喜欢当徐平的小尾巴,这是整个徐家唯一对他有耐心的人。
  徐平大多数时候在外面上学,放假回家的时候会给他带些小孩子喜欢的礼物,他过生日的时候会在全家人都遗忘的时候,悄悄给他准备一碗长寿面,偷偷卧着鸡腿和荷包蛋。
  在徐家,徐端的生日似乎是个很大的忌讳,男女主人都不喜欢,下人也不敢提,唯有大哥记着。
  今越心说,只要是对徐端好的人,就像对她好,而她的朋友就像徐端的朋友。
  他们在“共享”亲人和朋友,在慢慢融入彼此的生活。
  机械厂的场地很宽敞,办公区域是单独一栋红色的三层小楼,墙上刷着“领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今越一笔一划的把标语看了三遍,连标点符号也没放过。
  徐平的电话依然没打完。
  这个电话似乎打得很艰难,足足聊了四十多分钟,挂掉之后沉默很久,又依次拨了好几个电话,隐约能听见是在做各方协调,请人出面做说客。
  今越在外面听见一些领导称谓,又听到他的小心翼翼和客气,心说即使是当到这样一个大厂的厂长,还是有人际关系上的烦恼,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医生,平时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电话实在是打得太久了,舒今越腿都站酸了,只能找个长凳坐下。
  中途张干事邀请她进他们办公室坐会儿,今越不擅长跟陌生人聊天,觉得绞尽脑汁在人群中寻找共同话题挺难的,拒绝了,张干事于是给她送来一杯温水。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徐厂长的电话终于打完,叫她进去。“协调好了,她愿意再给你看一次,但她不愿再来书城市,需要你亲自去一趟海城。”
  今越心说,大小姐的脾气果真不小,越是这样她越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病情反复。
  “行。”
  “我会帮你向你单位请假,你这次算出公差,接到我们发函后,不仅不影响你的上班考勤,该有的津贴和待遇也一分不会少。”徐平想得还挺周到。
  “行,您放心,她现在不愿来书城,那我就去就她。”徐平堂堂大厂厂长,连那样的血海深仇都能忍,她这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我厂里实在是走不开,无法陪你去。”
  “没事的徐伯伯,我能照顾好自己。”
  在手机上,她“去”过的地方可不少,京市海城大大小小的景点、苍蝇馆子、胡同弄堂,嘿嘿,刷过就等于去过。
  因为事情紧急,明天一早山口幸子一行就要回国,只给今越这一个晚上的时间,徐平帮她买了机票,确定好那边对接的人,今越匆忙回家跟父母说一声,连换洗衣物都来不及收就直奔机场。
  现在书城市的飞机场很小很简陋,一天也只有三趟飞机,上午那趟是飞京市的,中午羊城,下午飞海城。徐平的人把今越送到简陋登机口,今越道别之后,径直往里走。
  她两辈子都没坐过飞机,但没关系,反正这年代坐过飞机的人也没几个,很幸运她成为其中之一。
  等到上了飞机,刚把行李放好,机舱门即将关上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阵说话声,似乎是有一名旅客来迟了,有人正在帮忙做协调。
  今越正想着山口幸子的病情,来不及好好体验第一次坐飞机的感觉,更没空关注这些,她闭着眼睛。
  这次的病例跟以前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以前大多数她从一开始就不确定是什么病,中间会有一些弯路,到最后总能茅塞顿开找到突破口;但山口幸子,她很确定自己一开始的诊断不会错,也自信她真的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二十多天后输血忽然无效甚至反弹?
  这才是她治病的关键。
  今越想着,一抬头,就看见一头短发的徐端,越过稀稀落落的七八名乘客,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在她身上。
  是的,他朝她走过来了。
  第61章
  直到下了飞机, 今越还觉得整个人飘飘的,似乎是晕机的后遗症。
  他说他回家才听徐平说她出差的事。
  他说不能让她一个人去海城。
  而他知道她心里在琢磨病情的事,整个飞行过程中只跟她说过这两句话, 让她别分心,好好想,慢慢想。
  来接机的人是徐平联系的,也认识徐端, 看见他在人群中护着一个小姑娘往闸口走出来,当时差点惊掉了下巴, 她完全没想到人居然是这位亲自送过来的, 三个小时前徐平在电话里交代了好几遍,说这小姑娘胆子小, 第一次出远门, 希望她把她当家里的晚辈多加照顾。
  这位就这么给照顾上了?
  徐瑞雪看着徐端, 内心有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感慨。她第一次见徐端是在一个下雪天, 她跟着父亲去给徐老爷子拜年,虽名为亲戚, 族亲, 但她们家只是徐家旁支的旁支, 依靠着徐家的名气, 他们在海城开了一间点心铺子维持生计。
  去之前父亲再三交代, 见了徐家人要懂礼貌, 要全程低头,不要偷看老爷和太太,不要嘴馋,老爷太太赏的东西可以当场吃,但不能吃太快吃太多, 要小口小口的,据说徐太太是一位很看重教养的人……可真到了金碧辉煌的徐家,她已经记不清父亲说的话了,她只记得自己看见一位很漂亮的小少爷站在太太身后,扶着太太。
  太太要坐,他就给她腰后垫个垫子;太太口渴,他便送上水温正好合适的水;太太要喝药,他便自己去屋檐下熬药,熬好尝了温度再送进来……她觉得,他一点也不像小少爷,反而像她在弄堂里见过的那些没什么家底却派头端得十足的人家里请的帮佣。
  后来,听父亲奉承讨好徐老爷实在没意思,她悄悄来到屋檐下透气,看见大雪天里那个小少爷跪在院子里,似乎是做错了什么事,屋里的徐太太眼皮都不抬一下。
  她当时就想,那么厚的雪,膝盖跪在上面得多疼啊。
  可那个小少爷却一滴眼泪没掉,一声求饶都没有,像根木头。
  又过了几年,徐家老两口相继去世,她跟着父亲来奔丧,再一次见到小少爷,不过那次的他似乎瘦了很多,苍白了很多,跪在徐平身后,跟着人叫她“十三姐”。
  按照族里的排序,她是他的十三堂姐,其实却一句话都没说过。很奇怪,人生中就是有一些人,明明没说过话,没有交集,也没有任何私情或者渊源,但在此后的很多年里,她总是会在冷天里想到这个跪在雪地里的小少爷。
  他当时应该很冷吧。
  “十三姐,多年不见,风采依旧。”男声有种温和感,当年她曾幻想过,这个跪在雪地里的小少爷,他的声音应该是什么样的,清冷,矜贵,还是直接就不会说话,因为她在徐家住了三天,从没听见他说过一个字。
  “十三姐,辛苦了。”徐端淡淡地笑着,将今越带离人潮拥挤的地方,“我们现在就去海城饭店吧。”
  徐瑞雪回过神来,连忙带他们到车子旁,这是接到徐平电话之后,她找单位调的车辆,这趟确实是公差。
  车上,两个多年不见的远亲也不好聊以前的老黄历,毕竟俩人都是徐家这棵参天大树下的边缘人物,干脆就聊彼此的工作状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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