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的妹妹回来了 第173节
他倒是想多待会儿,但现在俩人还没结婚,又是大晚上的,大院里人多嘴杂的,万一传出什么对今越名声有碍。
就在100床羽绒被全部卖光的当天,舒文明又风尘仆仆的回来了,这一次,他倒是想大手笔多拿一些,趁着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大干一场,但苦于羽绒厂生产效率不高,压力太大,紧赶慢赶只给他赶出来30床。
得益于前期的努力铺垫,把这种新型被子打响了名头,这一次的销售情况更加可观,今越某天没课的时候跟着去看了看,好家伙,只要一拿出来,基本是秒光的!
按这个趋势,就是再来三百床也能卖光!
舒文明也激动得手脚冒汗,心口发麻,“马上就能清空库存了,清空之后咱们就暂时歇一段时间先,等明年秋天再卖。”
按照一床四块的利润算,他们没多久就能净赚五百块,今越只投钱,没参与实际买卖,脏活累活都是舒文明主导,除去给孝顺两老的,他还能分到至少三百块!
加上回来的本钱,他手里已经有很大一笔钱了,他要是老老实实待菜站上班,估计十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但随即,他脸色又有点不太愉快,“这赚钱的事大家都想干,宋莹莹那表哥看咱们卖得这么火热,也让他弟弟悄悄给他弄了一批过来,都是一样的货,他还比咱们便宜五毛钱,这两天抢了咱们不少生意。”
本来现在的黑市就毫无秩序可言,他这样干就是摆明了抢生意,舒文明要是想干过他,就只能比他更便宜,要真这么干,很快就会形成恶性竞争。
到时候,大家连汤也喝不上一口。
“不过咱们也确实是通过宋小弟的关系买到的,不可能瞒过他的眼睛。”舒文明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大炕上,“你说,要是我们自己有个羽绒加工厂,该多好?”
今越盯着他看了三秒,“二哥你将来想办厂?”
“有这想法,但没那本钱。”他相信今越说的,以后环境会改变,私人或许也能办厂,但那么大的投入,他从哪里拿钱?
“你要真有这想法,以后我给你投钱入股吧。”
舒文明瞪大眼睛,“果真?”
“当然!”
舒今越现在手里有点钱,但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时间也没精力在赚钱的事上动脑,除了买房子,她不敢做任何自己没把握的投资,而投资二哥——失败的概率比她做其它投资低多了,就像是给自己的本钱上了一道保险。
再说,助力年轻人梦想,人人有责。
兄妹俩正畅想着将来的美好蓝图,门口进来两个人,像泥鳅似的“嗖”一下跑进来的。
“哎哟喂,吓死我了,差点让我婆婆看见。”小李嫂拍着胸脯后怕不已。
李大妈自从门板倒塌之后,安分了几天,最近都不去惹事生非了,得守着家,生怕门板再次轰然坍被人偷家。
“今越,这就是我弟李向阳。”
李向阳是个很……嗯,特别的男孩子。
怎么说呢,他的皮肤很细很白,眼睛很大,睫毛长长翘翘的,嘴唇居然也是红艳艳的,就连身形也很纤细,如果非要用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的话,他比他姐长得更像个女孩子。要是穿上女装,绝对是能迷晕一票男孩那种漂亮姑娘。
可能是感觉到今越的视线,李向阳立马低下头,长长的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留下一片阴影。
小李嫂对着今越歉意的笑笑,“我家向阳打小就不爱说话。”
看出来了,不仅不爱说话,还害羞且敏感,李屠户膀大腰圆一脸络腮胡,李公安也长得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在这样的家庭里,李向阳确实是个“异类”。
“向阳,你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舒医生,你别看她年轻,其实医术很厉害,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你快跟她说说自己的病情呗?”
李向阳抬头,看了今越一眼,又低头,始终不说话。
小李嫂柔声劝他:“你的工作咱们先不管,你鼻子一直闻不见气味,这本身也不好,咱们先把病治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那语气,就像在哄小孩。
舒今越心说,这李向阳也真是,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来都来了又啥都不说,这病到底是看还是不看?
小李嫂尴尬极了,把弟弟拉到屋外,叽里咕噜好说歹说劝了半天,他终于不情不愿的进屋,坐到板凳上,今越将手搭上去。
这一搭,就搭了五分钟之久——
李向阳的脉象沉、细、涩俱全,尤其右手寸部最沉,需要重按才能寻到脉象,可今越记得,他刚进来的时候,鼻塞还使劲吸了几下,隐隐能看见点清鼻涕,刚才小李嫂也说到,他最近老叫头疼,还发着低烧。
这些症状都是卫气不宣的表现,通俗来说就是感冒,而感冒的脉象应该是浮脉,尤其是肺脉,可他的肺脉又是六脉中最沉的。
一浮一沉,南辕北辙。
“除了头疼、鼻塞、流清涕、发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李向阳摇头。
舒今越让他伸出舌头,对着自然光线看了看,舌淡苔白,很正常,暂时看不出什么。
“从去年发病至今,是不是经常感冒?”
李向阳点头。
今越又问了几个问题,他都是要么摇头要么点头,今越没问到的他也不主动说……整体就是很不积极,很不主动。
但要说他排斥中医吧,他也没说什么贬低的话,也没流露出什么态度,全程也基本配合。
这个人,不仅生的病奇怪,性格也怪。
“这是上次在省医院五官科做的检查。”小李嫂递过来一沓单子,今越仔细的看了一遍,其它的没什么异常,只查出一个副鼻窦、额窦发炎,嗅觉神经麻痹。
把所有结果看完,结合望闻问切,今越依然无法做出诊断,“对不住嫂子,这病我暂时没头绪,你们要是信任我的话,我就继续琢磨一下。”
小李嫂对她无条件信任,“好好好,我们不打扰你,也不急在这一天半载的,你先想想,过几天我们再来。”
说着,她又递上来一个竹篾编制的提篮,瞅着李大妈没注意这边的时候,姐弟俩溜之大吉。
赵婉秋打开一看,居然又是一筐纽扣和拉链,李母在服装厂上班,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拉链纽扣啥的,她连忙想去追:“前年她送的纽扣至今还没用完呢,这实诚孩子。”
那年今越治好小李哥的肾结石,她也是送的纽扣。
反正也就是一点小东小西,也是厂里发的福利,今越就让赵婉秋别追了,“留着吧,咱们自己用不完,送人也行。”
今越本来想说做玩具给萌萌芽芽玩,后来一想纽扣这种东西万一没缝稳,被她们吃进肚子里,那就糟糕了,毕竟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孩路上捡到点啥都会眼疾手快塞嘴里,“大人的手永远赶不上他们塞嘴里的速度。”
赵婉秋想到两个机灵可爱的小孙女也笑起来,“明天你大嫂休息,让她把孩子带过来玩一天。”
舒文晏现在上班积极性大增,甚至经常主动加班,就没有天黑之前到家的,俩孩子都是刘姥爷在带。“她们姥爷喜欢遛鸟,养了三只鹦鹉,别人家是鹦鹉学人说话,他们家恰恰相反,孩子学鹦鹉说话。”
母女俩说笑几句,今越终究是记挂着李向阳的病,回房看书去了。
可惜,这个病却是很奇怪,今越愣是没能在现有的书籍里找到答案,她决定后天上学校图书馆找找看。
第二天是星期天,难得休息,吃过午饭后今越就洗头化妆配衣服,折腾了一个小时,下午跟徐端约个会。直男也没啥新意,就是看电影逛街吃饭三件套,但好在今越现在有钱,不仅自己买,还能给他也买几件。
约完时间还早,今越就让他别送了,她自己慢慢的走回家,就当消消食。
男朋友在身边,她的分享欲太过旺盛,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聊天了,不利于她集中精力思考。
想着,她开始往新桥街道的方向走,结果刚走两步好像听见有人叫她名字。
“哎哟喂,真是你呀小舒,我还以为看错了!”只敢试探性的叫一声。
此人是废品收购站的王大姐,虽然俩人离得不远,但今越忙工作,也不常见面。而舒今越这两年的变化是最大的,头发彻底被她剪成了半永久的内扣式的齐肩短发,个子长高一些,身上脸上也有了肉,一看就是正值花样年华的女青年,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雌雄莫辨的中学生了。
王大姐不敢认她很正常。
“你变化真大,变漂亮这么多,现在还在防疫站上班吗?”
“你们单位福利待遇肯定很好吧,不像我们,别人都叫我们捡垃圾的,养家都养不了,现在不像以前,外头私人也有门路,大家有废品都不爱拿我们站里卖了……”巴拉巴拉,一通埋怨。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现在的社会风貌是越变越好的,可对于他们这批以前吃过红利的人来说,那就不高兴了。
今越随便跟她闲聊两句,准备找个借口将人打发走,她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会儿。谁知王大姐却拉住她胳膊,小声道,“上次你说的话,还算数不?”
今越愣了愣,她们“上次”见面应该是一两年前的事了吧,她早忘了她说的是什么话啦!
“哎呀,就是你说咱们要是谁收到医学类的古书啥的,你花高价购买,对吗?”
今越眼睛一亮。
王大姐一看这样子,小眼睛眯了眯,连忙拉着她快走几步,“我去年在废品堆里扒拉出来几本,看着像旧书,就是不知道是哪个朝代谁写的,你要不去看看?”
这肯定不带犹豫的。今越连忙跟她上门,她们家不属于新桥街道辖区内,但也不远,步行四五分钟就到了。
王家住的同样是个大杂院,她们家住在倒座房,房子低矮,光线也不好,天没黑就得拉开灯线。
“家里东西多,没来得及收拾,你先坐会儿,我找找。”
王家屋子里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除了旧书旧报纸和各种缺胳膊少腿儿的古玩摆件,还有什么废旧木板、钢筋条、报废的菜刀斧头菜板,甚至连一成新的布鞋棉鞋也有几双,而且大小不一,磨损程度也不一样,很明显不是他们家人自己穿的。
今越看过的年代文里,废品收购员可是很容易发现宝物从而暴富的人群之一,其发财暴富的概率仅限于买房投资。看来小说没乱写,王大姐一家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给自己“筑巢”的。
王阿姐在一堆旧书里扒拉半天,懊恼的挠了挠头,“怎么不在呢,我记着就放这儿了啊。”
“王大姐不着急,您慢慢找。”
今越打算换个宽敞的地方透透气,结果压根没宽敞的,脚还不小心踢到个东西,钻心的疼。
今越龇牙,这啥运气啊!
结果低头一看,踢到她脚的居然是一个金黄色的东西,像是个人形……她连忙蹲下身,扒开周围的旧报纸,发现还真是个小“金人”。
不过,这个金人可不是金佛金菩萨,而是一个赤身裸体身体笔直的光头人体模型,上面密密麻麻散布着一些红点,红点周围还写着字,凑近一看,什么“膻中”“中极”“迎香”的,分明是穴位名称。
前后左右翻着看了看,穴位标识足足有一百多个。
而这些红色的“点”又被几条黑色的线连在一起,就是人体经络走向路线!
“嗐,这是假的,不是真金,我请我们院里的老师傅验过,外面这层是镀金,里面芯子是铜的,只能当废铜烂铁卖,我家孩子喜欢玩,我就一直留着。”王大姐心说,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外表看着成熟了,但内心其实还是个小孩,居然喜欢这种假模假样的东西。
不过,喜欢也没用——
“你来晚了,前几天有人已经预定了,说想给家里小孩买个礼物,正好从门口路过,看见我家孩子抱着假人玩,就看中了,说出三十块钱要买。”
舒今越心头一动,她想起一件事,很重要的事。
在她做阿飘的时候,旁听过几次针灸推拿的专业课,听一位老教授讲起过,说六七十年代全龙国对文物古迹重视不足,被同样有中医底蕴的国家的人捷足先登,抢走了很多珍贵的古书。
而那位老教授在讲到一尊针灸铜人的时候,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说那尊铜人本来是某个医学大家族收藏的珍品,它不仅形态逼真、比例科学,穴位标注清晰准确,还比一般的针灸铜人多了十几个穴位,是宋元时期非常珍贵的太医院教具之一,相当于是那个时期医学最高学府中的模型教具。
可惜这样的好东西,却被一名废品收购站的工作人员,以三十元的价格卖给了一名h国人。
而那名h国人拿到东西后,对外宣称针灸铜人是他家祖传的宝物,甚至还编排出一个极其感人的故事,信誓旦旦地说他自己是药王孙思邈的第多少代嫡长嫡孙的……当时在亚洲中医界闹出很大动静。
甚至,他还以此为证据,佐证中医(汉医)起源于他们国家,是他们民族的宝贵财富,这可把一众龙国中医人气得够呛,那名授课的老教授直接被气得抱头恸哭。
而国内一些中医界人士听说之后,立马找中间人协调,说愿意付钱把这尊属于龙国人的针灸铜人给买回来。那h国人先是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万美金,见这么多中医人士居然真的想方设法发动全社会力量筹措到资金了,他又改口要一千万。
中医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大家都要养家糊口,能凑出那么多钱已经是勒紧裤腰带了,他这一千万是要逼得大家砸锅卖铁啊,于是很多人就悲观起来,都说一千万美金凑不出来的,别浪费时间了。
也有的说那h国人就是故意逗弄他们,不可能真的愿意出售,别到时候拿了钱不给东西,又白忙活一场。
加上各路资本紧锣密鼓的渲染和别有用心的喝倒彩,国内舆论哗然,有的指责这些“医生”不干正事,肯定是工作不够累,有的说他们工资这么高不合理,要降医护的薪……大家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心气一下子就散了,号召者只能偃旗息鼓。
老教授讲到这里的时候,老泪纵横,阿飘今越当时就听得心头火起,啥狗屁起源,狗屁赎回,物主居然要向小偷支付巨额款项才能买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