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的妹妹回来了 第189节
“牛小芳又谈了个对象,听说是百货商场的经理,就咱们区里这个三百货,以前我们经常从他们门口过的。”
众人全都停下手里动作,齐声问:“那经理是不是也姓牛?”
“你知道?”
赵大妈“嗐”一声,这谁不知道啊,“我家老三媳妇儿的姨妈就在那里面上班,他们牛经理啊……”但脸上写着“我是独家资讯”。
这一下子,大家好奇得抓心挠肝的,“到底咋啦你倒是快说啊!”
“听说年纪挺大了,儿子都比他高了。”
众人“嚯”一声,“牛小芳这是啥眼光,放着那么多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不找,怎么尽找这种够给她当爹的。”
牛小芳是柳叶胡同当之无愧的大美女,也就比舒文韵逊色那么一丢丢而已,况且她跟今越同岁,才24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就是同脚趾头扒拉扒拉也能找到几个年岁相仿的。
说实在的,年轻小伙子和半老头子,那差距可大了去了。
赵婉秋也说:“儿子这么大,那他本人都一股老人味了吧?”
“何止啊,我上次去买雪花膏远远地看见一眼,手背上都长老人斑了,你看婉秋你都还没有呢。”
众人看向赵婉秋那双稍微有点大的劳动人民的手,她在临床多年,风吹不着日晒不着的,皮肤老化没有一般人那么快。
大家顿时更对牛小芳的择偶观表示不解,深深的不解,这实在是太老了吧!
李大妈得意洋洋地继续释放自己探听到的消息:“牛经理前头那媳妇儿,你们知道是咋回事吗?”
“病逝了?或者离了?总不可能既没离婚又没去世吧。”
“嗐,还真是被你说中了,他前头那媳妇儿听说是得了啥精神病,脑子不正常,后来被他送进精神病院,婚到现在还没离呢。”
“为啥不离婚?”妻子生了精神病,他要是离婚的话,其实大部分人还是觉得能理解的,背后肯定会议论他不讲情义啥的,但真正换到他的位置上,能一直不离不弃的男人又有几个?别说男人,女人做这个样的选择,其实也不犯法。
“我听说是他原配老婆家有啥亲戚在部队上,当大领导呢,他总得扒着这层关系不是?”
“这倒是,不离,横竖还是亲戚,说出去也好听,说不定还能帮上忙,这一离,谁还认识你啊。”
“但我听人说牛小芳给他下最后通牒,不离婚她就不跟他处了。”
众人神色各异,对牛小芳的择偶观,对牛经理这段牵扯不清莫名其妙还在维系的婚姻,聊了两三个小时,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家恋恋不舍的回家做饭。
年轻人们又要下班了,一天又这么结束了。
年轻人舒今越今天没按时回家,因为今天是期末考最后一天,上午考完最后一门,下午就没事了,心急回家的同学已经买了下午的火车票,譬如林珍。
她早在两天前就急慌慌收好自己行李,她自己的东西没多少,都是给家里六位老人家带的各种吃的喝的养生保健的。
今越帮她送到火车站,顺带去地质大学找姚青青,她们学校也放假了,但她后勤工作人员,还需要再留几天。
俩人汇合之后又去省医院找莫书逸,准备一起上青青家涮火锅。
“喂,那天我听莫书逸说要带你回家见家长,你去没?”
姚青青笑得小脸红红的,“嗯。”
一开始,她不愿意去,是害怕对方父母嫌弃她无父无母,毕竟当年宋英武实在是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就他那样一无所有的人,话里话外都嫌弃她没有娘家人帮衬,以后没人给他们带孩子,莫书逸这么好的条件,他父母肯定会更嫌弃吧?
莫书逸父母还在京市某科研机构上班,职称高,工资高,宋英武家父母都早没了,这一对比,她就更怯了。
不见家长,她就还能谈恋爱,一旦见了,事儿就要黄了。
但见面以后发现,“莫叔叔和莫阿姨人很好的,双方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很有涵养,说话又风趣,就是那种……嗯,有点像我爸妈以前活着的感觉,你知道吗?”
今越点头,姚青青的父母是大学教师,科考人员,他们平时就是谦谦有礼的,青青从小在这样的家庭氛围里长大,所以她单纯、天真、善良,可宋英武那样的臭老鼠,彻底污染了她的环境,她周围的空气。
“你本来就应该找这样的家庭。”
“要是姚伯伯他们知道你找了这样的婆家,一定会为你高兴的。”
姚青青笑起来,“是的,莫阿姨还在京市,没退休,她说以后单位还要返聘,他们恐怕不得不常住京市,要是有空就来看我们,孩子是没办法帮我们带了,俩人单位都离不了他们,但会出钱帮我们找两名可靠的保姆。”
她害羞地说:“这哪能花他们的钱呢?”
今越笑起来,看看看看,人家这公婆多好,比宋英武那还没结婚就想惦记女方父母帮忙带娃的强到哪儿了!
“他们估摸着也知道莫书逸工作忙,顾不上家吧。”明事理的公婆都会多照顾一些,他们出钱其实是在替忙碌的儿子履行责任。
这不,说忙莫书逸是真的忙,她们把锅底炒好,肉切好,菜洗好,水都晾干了,天也黑了,他才骑着自行车姗姗来迟。
一进门就说对不住,“今天本来我是要按时下班的,不巧刚走到楼梯口遇到一个重症心衰的病人,科室里抢救人手不够,我就帮忙去了,一直到把人救回来,生命体征平稳,写完抢救过程和病历我才出门。”
不是他不重视这场约饭,而是工作真的没办法。
一般人在楼梯间遇见一个重病人,顶多跑回科室叫医生护士,等专业人士上场,他就能走了……可偏偏,莫书逸就是这位“专业人士”,还是他们科的业务骨干,哪怕是有同事来接手自己的抢救工作,可他还是不放心,非得亲力亲为,最后把尾巴扫干净才能离开,要是中途有什么紧急变化,一个电话他连饭都吃不安生,立马得赶紧回去。
嗯,要是再不幸一点,那病人半夜死亡了,那他这个首诊医生和抢救医生就更别说了,写各种记录和病历,加上跟病人家属做解释工作……病人家属讲道理还好,要是遇到不讲道理的,可能他很多天都不能离开医院。
责任心不强的人,真不能当医生,但责任心太强,又太累了,今越现在愈发坚信自己的想法。
关于未来,她还是得好好思考。
“对了,说件开心事,佐藤老师一家回到日国后,你们猜发生了什么事?”莫书逸一边给青青涮肉,一边问今越。
今越狠狠地自己涮了几块羊肉,肚子里被美味填上,这才擦擦嘴,“是不是小林又到处吹牛自己发明了神药胃升液,然后被佐藤先生当众打脸?”
“对!”
“当时啊,他们正在一起出席一个专业会议,他在会上侃侃而谈,说自己发明的胃升液治愈了多少胃下垂病人,简直是造福大和民族,结果佐藤老师冷笑一声,上去抢过话筒就是一顿质问,问他还记不记得龙国的石兰省,还记不记得那里有个书城中药厂,还记不记得舒今越医生,他脸色当场就变了。”
想到那画面,今越也笑起来。惹谁不好,偏要惹上佐藤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科研狂人,人家压根不在乎你将来怎么报复!而且他在日国的地位也不低,压根不是能由着小林拿捏的小人物。
“所以,最近可能会有人会来买你的胃升液,说不定中药厂的销量又能冲一波了。”
今越笑起来,“到时候徐端应该也回来了,你们来我家吃火锅吧。”
“就吃一顿火锅不够意思啊,你可是小富婆。”
“那请你们吃烤全羊,行了吧?”
今越吃得肚饱肥圆,休息一会儿,起身准备回家,莫书逸连忙说:“我们送你吧。”
“不用,也没多大一段路,我骑着车呢。”
姚青青摇头,“徐二哥可是交代过的,说你来我家玩,要是太晚就别让你回家了,你实在要回家的话,得有男同志护送才行,你和我都不能天黑之后在外面落单。”
舒今越好笑,“他就是瞎紧张。”
莫书逸也摇头,“还是小心为上,最近治安不太好,我们医院急诊科接到好几个走夜路被抢劫和欺负的,有一个伤得还挺严重,走吧。”
三个人推着两辆自行车,一路走一路聊,天气冷,空气里还飘起小小的碎雪粒,但戴着手套、围着围巾的三个青年,似乎感觉不到冷意。
今越还比他们多穿着长款的白色羽绒服。
徐端当年送的衣服,其实他每年都会给她买很暖和的衣服,但今越还是最喜欢这两件白色的,以及那两件羊绒衫。现在她自己有钱,足够买更多更好的衣服,但最喜欢的还是这几件,只是洗得次数多了,保暖性差了很多。
走到柳叶胡同口,今越停下,“你们快回去吧,我到门口了。”
分别之后,今越越走越快,走得越快,越少受点冻。她想好了,待会儿路过公共厕所,她得先去上一个,今晚一旦进了家门就是天大的事她也不出来了。
“什么天气预报啊,林珍还说今天不会下雪,不冷,我咋感觉比下雪还冷……嘶……”期末考结束了,又是一年寒假,她又要到明年才能看见林珍小可爱了,真是分外想念呢。
这刚走到公共厕所门口,刚要拐进去的时候,忽然有个人拦住她,“你好,你就是舒今越小姐吗?”
今越抬头一看,是个中等个子的中年男人,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冲锋衣登山鞋,背着双肩包,冲锋衣里面是格子衬衫。
她只有一个想法——这家伙都不冷的吗?
她打量别人,金贤重也在打量她,发现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男人心里先松口气。
“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金贤重,是东北人,来到美丽的石兰省旅行,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舒今越小姐。”
啊……这左一个美丽右一个美丽,今越都被绕晕了,更别说这时代在龙国很少有人称呼年轻女性某某“小姐”,大家都是叫同志。
而且,她还听见三个字——金贤重。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龙国汉族、朝族和h国人都会起的名字,尤其h国居多。
而这个名字,她不会忘记,那个h国人!
他去年来找自己的时候,没留下具体姓名,只告诉赵婉秋他姓金,今越当时也没多想,但此时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做阿飘时旁听的中医课上,那位被气得仰天痛哭的老教授说过,那个买走真就铜人并篡改历史的人就叫这个名字!
可以说,这个名字在未来的龙国中医界,臭名远扬。
除了这尊针灸铜人,他也干过很多跟小林一样的事,他曾在七八十年代趁着龙国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多次往返于龙国和h国,悄悄买走了很多中医典籍、珍贵文物。
他和小林一样,又不一样。
从目的和将来对龙国中医的围剿、掠夺上来说,他们的目的一致,但俩人侧重点不同:小林是着重于收集各类验方名方,把它们变成自己的专利药,批量生产赚取暴利:而金贤重的掠夺重点则是中医古籍和文物,意图将中医变成韩医,变成他们的历史,他们的底蕴。
在这一刻,舒今越觉得,老天爷让她重生,或许是对的。
这俩王八蛋都让她遇上了!
而在这一刻,她绝对可以肯定,金贤重对那座针灸铜人肯定不是他自己跟王大姐说的“有点好看”那么简单,他是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东西的重要性,所以才会屡次三番的想要买回去。
他买回去要是自己能好好爱惜东西,好好珍藏也就罢了,他买回去是打算篡改中医历史,把龙国的东西变成他们的东西,这就扯淡了,今越心里冷哼一声。
本来她还不想怎么着的,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她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名字,你是谁?”
“我从东北来,我是东北的朝族,我们民族有自己的语言,所以普通话可能不太好,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时候龙国和h国还未建交,他是通过别的渠道来的,来到龙国各地搜罗典籍文物的时候,一直自称是东北的朝族。龙国人有个特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他一旦自称是东北人,那就妥了,大家对他防备心顿时就降低了。
当然,他要是再学一口地道的东北话的话,会更有说服力,更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舒今越连忙客气地说:“你好金同志,叫我舒同志就行,你找我是需要看病吗?但我现在下班了,有病的话明天再来吧。”
金贤重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但她的神情和态度又不像有恶意的样子,就是很常见的当代龙国人的样子——热情、淳朴。
他背后将这称之为“愚蠢”。
这样的年轻人,是最好拿捏的。
他的笑意更深了两分,“我不是找你看病,是想跟你商量个事情,你现在手里那尊铜人,能否割爱让给我?”
“放心,我会给与你经济补偿,算是你卖给我,行吗?”
舒今越眼睛一亮,“你也知道那尊铜人了?太好了!我上次拿到医学院请老教授看过,他们说这是我国元代就开始使用的针灸铜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瑰宝,具有非常高的学术研究价值呢!”
金贤重傻眼了,心头一紧:“这不可能吧,你会不会是被骗了?”
今越一脸兴奋,“不可能,那可是在我们全国都很有名的专家,还是好几位呢,一位有可能看错,不可能所有人都看错。”
“不过你不信没关系,毕竟你不知道我们石兰省的历史,石兰省在元朝的时候可是整个龙国经济政治文化中心,后来因为战乱迁都的原因,太医院的教具散落在我们这里,这些都是历史书上能查到的,我觉得那几位老教授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