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在桑霁开口前,季卿眼疾手快地用灵力圈着四人,转瞬间回了霜回峰。
骤然的空间变化,让插不上的两位小孩瞳孔骤然紧缩。
喻纠看着冷冰冰的仙人避开另一人要圈纱带的手。
而后道:“去舞剑。”
那人没应,看着仙人笑。
直到仙人说:“我用你的缎带。”
紧接着那人转手圈住仙人柔软的黑色发丝,在指尖打转,灵力一转,玄色纱带刹那间变成黑色缎带。
洁白翎羽柔顺的垂落,随着细软的黑色发丝,半遮半掩盖住劲瘦的腰,而后顺着往下,在阳光下蒙上一层浅淡的光晕。
喻纠失神一瞬,又猛地垂下眼帘。
仙人最会迷惑人心。
他曾拜过一位师父,表面上风光霁月,实际矜名嫉能。
一边享受着他人对徒弟才能的夸赞,一边嫉妒,恨不得抽筋剥皮,把他的天资占为己有。
为了活着,他弑师出逃,阴差阳错来了玄剑宗。
既然这位仙人要的是天赋卓绝的弟子,他就暂时藏拙。
走神间,话多的修士拔剑而起,一套剑招行云流水。
掀起片片雪花,落满仙人的肩头,调皮地钻进玄色领口,又倏然化开,泅湿了软弱的布料。
以至于清冷绝艳的脸上添了几丝柔软。
季卿转向呆愣的小孩,“用宗门给你们的基础佩剑,复原剑招。”
喻纠腼腆地垂着脑袋,低声应是。
另一个孩子自信拔出佩剑,“仙人看好,我先来。”
两人一前一后,一自信一自卑,高下立判。
比试结束,输了的喻纠落寞地立在一旁。
季卿当即揪住喻纠的后领子,对桑霁道:“我要他。”
三人错愕抬头。
桑霁蹙眉,“这小孩复原不过十分之一,悟性太差,你不是要天资卓绝的?”
要的就是天资差的。
《仙尊炉鼎》里攻2是原主的徒弟,天资卓绝,短短千年半步渡劫,趁着玄清重伤,将人囚禁,行不轨之事。
欺师灭祖,坏得很。
他才不收。
攻2叫元纠。
季卿对喻纠道:“我的徒弟属元字辈,如今你就是元喻。”
喻纠怔愣地被仙人提起。
飞剑之上,喻纠回头看了眼。
与他同岁的小孩正愤恨地瞪着他,紧紧攥在身边人的衣袖。
“分明我比那人厉害,好看仙人为什么不收我做弟子?”
“我不管!我只要好看仙人。”
以及大人骤然冷沉地呵斥,“闭嘴。”
喻纠嗤笑,仙人有什么好,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
嘴上说得好听。
时间一久,看他愚笨,自然厌弃。
季卿拍了拍喻纠的脑袋,“别理他人,我辈修行,天赋卓绝者大有作为,心性绝佳者亦能勤能补拙。”
他没养过小孩,按季严俞的方法夸,大抵是没错的。
季卿猛地睁开双眼,在黑暗中摸索,找到响个不停的手机。
是季严俞的电话。
“卿卿,我去接你,晚上我们去舅舅那里。”
季卿无意识地“嗯”了声,缓了一会儿才回了个“好的”。
他一边捏着手机,一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在滑轨的细小响动中出声,“季严俞,我梦到你了,你在梦里好坏。”都不能和他见面。
季严俞侧头去看,视线穿过车窗,好似能看见拿着手机的弟弟,顶着波澜不惊的脸,平静诉说自己的委屈。
“又撒娇。”
第40章 靠,渣男呀
眼看天色渐暗, 季卿暂时放弃了和季严俞争论‘撒娇’和‘埋怨’的区别。
直到本来说好的去张宿那儿,又回到了季严俞的别墅。
两位名义上的大人在客厅争论,季卿坐在沙发上, 吃着季严俞剥好的葡萄。
觉得这两人引经据典、唇枪舌剑,只为得一个之后他住哪里更好的结论,这件事更像是在撒娇。
季卿捏着芋头酥咬了一口,在绵软又酥脆的口感中,缓缓道:“舅舅搬来这边, 两全其美。”
被点的两人对视一眼,当即偃旗息鼓。
张宿去准备晚饭。
季严俞在季卿身边坐下,把蓝色帕加尼的车钥匙塞进季卿手里,用湿巾擦干净手后, 继续剥葡萄。
“沉衍送你的车子,你想留就留, 不想留就还回去。”
“这东西不适合做赔礼, 他又没对我做什么, 送这个太过。”
季卿低头准备叼住季严俞手中的葡萄, 刚碰到, 被季严俞捏着下巴推开。
“先吃盘子里的,手上这个没去籽。”
季卿没理,一口叼住, “你去还钥匙。”
含着食物, 声音有些含混。
季严俞瞥了眼季卿无动于衷的脸, “你救了他的命, 因此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多贵重的礼物都可以收的。喜欢就留着,实在不想收, 我给你买。”
“别听那个陈老师在宴会上乱说。”张宿端着晚饭出来,“那种情况,要不是你的车加速冲出去,让那辆suv改变方向,席沉衍早就没命。”
季卿咀嚼口中酸甜的果肉,没搭话。
按传言,在这两年中,席沉衍已经还够恩情。
自从回到现代,他没有主动探寻过‘季卿’在其中的秘密,也不好直接问季严俞。
或许可以找时间问问桑霁。
饭菜上桌,季严俞收了零食,三人和谐地吃着饭。
当然,没有季严俞中途的冷不丁发问,季卿觉得气氛会更好。
“卿卿,你还喜欢席沉衍吗?”
“不喜欢。”
季卿顶两人如有实质的探究视线,半垂着眼,细嚼慢咽。
张宿的表情骤然一松,欣慰道:“真话。”
又在季卿疑惑看来时,解释,“我对微表情颇有研究,用比较洋气点的说法就是,我会读心术。语言会欺骗,四分之一秒的微表情骗不了人。”
季卿:……
洋气这种用词,也是有点老土在里面的。
一顿饭很快结束。
季卿回了房间,在季严俞给他换好睡衣后,两人分开。
一位乖乖待在床上准备睡觉,一位转身来到书房。
其中张宿已经等候多时。
“小外甥的异常是两年前的车祸后开始的。”张宿五指握住冰川杯的上端,放在季严俞面前。
“精神病理学家莫雷诺曾提出心理剧疗法,通过特殊的戏剧形势,让患者参与其中,从而宣泄情绪,消除心理压力和处于当时事件中的自卑情绪。我们先让季卿看到事件重演,观察他的反应,再确定是不是该让他的参与其中,扮演当时的自己。这个需要席沉衍的配合。”
“我会和沉衍沟通。”
季严俞面无表情回答,看着晃动的白水击打着玻璃杯壁,顺着圆形水杯绕了几个圈,而后风平浪静。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在确定张宿不介意后,敲击硬壳底部,低头叼住烟头。
紧接着是金属打火机清脆的卡擦声。
细白的烟雾缓缓拉长,弥漫在暖黄的灯光下,形单影只,戚戚然生出酸涩。
“压力别这么大。”张宿叹息一声,“海城艺术博览会,卿卿的作品不是要去展览,你可以跟着放松一下。”
“好。”
谈话结束,季严俞一口闷了面前的液体。
分明是简单的白水,张宿却有种季严俞在借酒消愁的错觉。
他看着季严俞走出书房,在季卿的房门前站了许久,才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张宿起床去煮早饭,一抬眼就见大外甥像是个木头人立在小外甥的房门前,眸光晦暗。
张宿笑道:“这种眼神给小外甥看看呀,在外面生闷气做什么。总不能他现在出来,你转眼露个笑脸。”
结果,一语成谶。
季卿打开房门,倚着门框,“大早上在我门前聊什么?”
张宿当即去看季严俞,没有看到笑脸的他舒了一口气,又被季严俞下一句话提起气。
“卿卿,我给你订了一辆阿斯顿马丁,今天去画廊吗,顺路,我带你过去。”
……这和转眼露个笑脸有什么区别。
张宿气笑了,姐姐到底留个什么玩意给他。
“不去画廊。”季卿从两人面前穿过。
“今天去葡萄大厦,冯希说助理招好了,我去看看。”
然而,即使季卿这么说了。
在明知,慈善基金会所在的葡萄大厦和画廊所在的柠檬大厦,完全是反方向。送他去葡萄大厦的依旧是季严俞。
季卿看向季严俞。
这位,在半个小时前,面不改色道:“葡萄大厦也顺路。”
季卿打开车门,没着急下车,反而把手臂搭在车门上端,“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不是海的女儿,不会在太阳升起时变成一堆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