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所谓的熟悉并非他认识,而是经常看关注新闻的人便知道他们是谁。说起来,看新闻的习惯还是跟着叶观澜学的。
水晶灯将香槟色光晕泼洒在鎏金门框上,折射出细碎金芒。王晅斜倚在科林斯式罗马柱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扣,目光追着手托beluga鱼子酱的侍应生游走。
第三次调整领结时,转角闪现的两道身影险些让他扯断六位数的铂金袖扣。
叶观澜如夜色凝聚,墨黑brioni双排扣戗驳领西装勾勒出淩厉肩线,袖口绿碧玺猎豹袖钉泛着冷光。而跟在他身后的杨晟——
“卧槽!”王晅嘴角抽的厉害。
杨晟身上那套brioni私人高定西装,是叶观澜去年在米兰时装周特别定制的午夜蓝款式。真丝混纺面料在走动时流转出深海般的暗纹,领口内衬绣着“y”的银线暗纹若隐若现。
最要命的是那对钻石袖扣,正是叶观澜收藏的19世纪古董——拍卖会刚以九位数落槌。
“你俩搁这儿拍《了不起的盖茨比》续集呢?”王晅揪住杨晟的袖口,压着嗓子问。他今天特意穿了雾霾蓝三件套来降低存在感,此刻却被这两人衬得像大堂服务生!
杨晟对着廊柱镜面拨弄刘海,发胶固定的银灰色挑染在灯下泛起珍珠光泽。
“这可是八位数高定,”他故意将“八位数”说得字正腔圆,孔雀蓝珐琅袖扣扫过王晅鼻尖,“怎么样?像不像给灰姑娘送水晶鞋的仙女教母?”
“李砚订婚你当哪门子教母?”王晅翻了个白眼,“知道今天多少双眼睛盯着观澜?宋家老爷子在二楼露台盯着呢。”
王晅一把扣住杨晟手腕,拽着他往罗马柱后藏,触到冰凉的钻石袖扣:“我看你是来砸场子的!”
他下颌朝上微抬,二楼环形露台隐约可见几个中山装身影正在俯瞰全场。
杨晟终于敛了笑意,他瞥向正在与某位□□官员寒暄的叶观澜。
那人握着香槟杯的指节白得近乎透明,腕间新换的江诗丹顿传承系列在灯光下泛着机械冷光——那还是今早他亲自给叶观澜挑的。
“我就是气不过。”杨晟扯松领结,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刺青,“李砚当年踩着观澜进证监会,现在又攀着苏家……”
“所以观澜今天才会来。”王晅突然将马卡龙塞进他嘴里,“还带着你这个移动的珠宝展示柜?”
杨·珠宝展示柜·晟:“……”
“再说了,”王晅突然压低声音,“观澜穿brioni是商务礼仪,你穿他私人订制算什么?”
杨晟嘴硬道:“……我穿的是战袍。”
王晅:“???”
当《婚礼进行曲》变奏版响起时,杨晟才真正明白这场“政商联姻”的深意。
水晶吊灯渐暗,追光灯却将二楼旋梯照得如同审判
台般雪亮。
李砚挽着宋见微款款而下,女方valentino高定礼服上的苏绣凤凰在灯光中振翅欲飞,而本该佩戴珠宝的脖颈间,却缠绕着一条gi最新季的丝巾。
“上周影视城‘意外’事故。”王暄贴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带着马卡龙的甜腻,“听说缝了七针,差点伤到声带。”
杨晟晃动着库克香槟,杯中的气泡如同他压抑的怒火:“所以今天所有镜头都会对准那条丝巾,”他冷笑一声,“我打赌明天开盘gi股价能涨三个点,宋家持股的那家医疗器械公司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在他们交谈间,叶观澜正被几位影视巨头围在中央。他微微侧身的角度巧妙避开主舞台的灯光,手中香槟杯沿凝结的水珠如同将融未融的月光。
当李砚致辞时特意朝这个方向举杯,镁光灯瞬间如潮水般涌来:“特别感谢叶总拨冗前来,”李砚的声音通过bo音响在厅内回荡,“当年在哥大…”
宴会厅侧门无声滑开,侍应生推着九层蛋糕塔缓缓入场。糖霜雕琢的凤凰与李砚袖扣上的家徽遥相呼应,杨晟敏锐地注意到叶观澜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表情,只有站在他这个角度才能捕捉。
第32章 你们北京人玩战术的心都脏
杨晟突然拽过王晅的蓝丝绒口袋巾,沾了沾自己洒出的红酒,脸不红,心不跳。
“赌不赌?蛋糕第三层藏着宋家新投资的影视基地宣传u盘。”
“嘁,你当拍甄嬛传呢?”王晅懒得搭理他,往他手里塞了块喜糖。
宴会厅侧门悄然滑开时,杨晟正巧看见李砚将叶观澜引向露台后的吸菸室。水晶u盘在他指间转出冷光,像把未出鞘的匕首。
“有意思。”王晅按住杨晟肩膀,“宋家老爷子在二楼会客室,李砚倒敢单独…”
“……”
话没说完,杨晟已经闪身跟了上去。王晅太阳xue突突跳,低骂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吸菸室门缝漏出的灯光里,李砚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意:“观澜,华北影视城这块肥肉,你一个人吞不下。”
“所以宋家打算分杯羹?”叶观澜的翡翠袖扣在暗处幽幽发亮,“用广电新规卡我立项,再让华影低价收购?”
门外杨晟与王晅对视一眼——难怪今天订婚宴请了这么多影视公司老板。
“话别说这么难听。”李砚的皮鞋碾过地毯,“当年你为我写推荐信,现在我送你上市绿色信道,礼尚往来…”
“李副局。”叶观澜突然打断,“你西装第三颗纽扣松了。”
空气骤然凝固。杨晟眯起眼望去,那是李砚常戴的微型录音纽扣,他亲眼见过。
“咔嗒”一声,王晅故意碰倒走廊花瓶。
李砚推门而出时,正撞见杨晟举着手机:“巧啊李少,我刚拍到只迷路的灰喜鹊…”
叶观澜从容走出吸菸室,修长指间夹着那支未点燃的古巴雪茄。经过杨晟身侧时,他将烟轻轻递去,袖口在灯光下滑过一道冷弧。
“你可以回了。”
暮色四合时分,天幕已由明澈转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初雪在酒店回旋。
杨晟站在鎏金大门前仰头,几片雪花落在他鼻尖,融化成晶莹的水珠。
“哎,”王晅用肩膀撞他,羊绒大衣摩擦出细响,“你真对观澜没心思?”
“……”
杨晟喉结微动,呼出的白雾模糊了视线。
王晅见他那表情就知道这两绝对有事:“不是自称直男么?”他咳嗽两声,捏着嗓子学着港普,“我来北京系学做生意的啦~”
“……”
“叶观澜这样的人。”杨晟望向宴会厅璀璨的水晶吊灯,那里叶观澜正与人碰杯,袖扣折射出幽光,“就像那支他从不点燃的雪茄…”他摩挲着手中遗留体温的菸草,“明知会上瘾,还是想尝。”
王晅嗤笑出声,将菸头碾灭在雪花覆盖的栏杆上:“走,喝两杯?”
王晅的防弹奥迪a8早已静候在台阶下。杨晟最后回望一眼灯火通明的宴会厅,雪花落在他brioni西装的肩头,很快洇出深色痕迹。
……
叶观澜到家时,外面天空已经飘着鹅毛大雪,推门进来,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冷意。玄关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光晕泼进瞳孔的瞬间,他闻到了一股酒香漂移而来。
“……再加百分之三的股权激励,否则免谈。”
暖气裹着杨晟的笑声滚到脚边,那人正仰躺在波斯羊毛毯上,黑色高领毛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逗猫的动作起伏。
波波的尾巴扫过酒杯沿,深红色酒液在冰球上撞出细碎声响,在杯壁留下蜿蜒的泪痕。
喝红酒也加冰,叶观澜还真第一次见。
杨晟把猫举过头顶,玻璃珠似的猫眼恰好倒映着窗前王晅焦躁的背影。
“航班取消就改高铁,明早七点前我看到合同躺在邮箱里,不然您这个副总,还是回家带孩子更适合。”他说话时呵出的白雾在落地窗上晕开,窗外簌簌而落的雪幕顿时成了失真的噪点。
叶观澜站在玄关阴影处,恍惚觉得这场景像座正在融解的冰雕博物馆——每一处棱角都折射着陌生的温度。
晚餐后三人围坐在壁炉前商讨开年计画。
杨晟端着加了苏打水冰块的红酒,目光不时掠过叶观澜的侧脸——那人解开了衬衫最上方的纽扣,火光在锁骨凹陷处投下跳动的阴影。
这种近乎松弛的状态,在他记忆里实在罕见。
杨晟屈指敲了敲黑胡桃木茶几,整个人像头慵懒的华南豹般斜倚在沙发扶手上。真丝衬衫随着他的动作滑开两粒纽扣,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荆棘纹身。
“哎——”他拖长音调,指尖转着苏打水瓶,“今天这位宋小姐,跟民国那位宋家三小姐…?”
叶观澜正在斟茶的手微微一顿,青瓷茶壶嘴升起袅袅白雾:“没关系,宋局独女,去年刚从ucla电影学院回来。”茶水注入杯中,泛起细碎涟漪。
王晅闻言挑了挑眉,看了眼叶观澜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