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钢笔在纸上洇开墨点,叶观澜摘下眼镜,灯光将俩人身影重叠,白孔雀正在窗外梳理尾羽,月光把翎眼染成蓝灰色
“记得同萍姐学整菠萝包。”他扣住杨晟的后颈,“以后做畀未来奶奶食。”
杨晟笑出声的瞬间,腕间红绳缠住叶观澜的铂金袖扣。泳池边的感应灯次第亮起,像维多利亚港突然绽放的烟火。
郭明德生辰将至,杨晟这次是必定要回香港的。
——
北京四月的风裹挟着柳絮掠过车窗,杨晟握着温热的咖啡杯,看窗外春色如走马灯般流转。
来京快三年了,香港的潮湿海风彷佛成了上辈子的记忆。唯有那次为筹措资金偷偷返港,才让他短暂重嗅故土气息。
杯中咖啡腾起的热气氤氲了玻璃,却模糊不了记忆里母亲卧室那盏翡翠台灯的光晕。
这次回去,既是为老友庆生,更是要掀开尘封多年的真相。
当年自己太混,整日流连兰桂坊与澳门赌场,这还不过瘾,经常往国外跑,家里发生了什么根本不知道。
因此,也从来没怀疑过母亲溺水身亡这件事情,之后他也只是伤心了一阵便恢复了往日奢靡生活,将这事抛之脑后。
如今细想,当年母亲的法医报告上“意外溺水”四字潦草得像张便条,而父亲临终前留下的遗嘱,更是透着股阴湿的霉味。
“咖啡要凉了。”手指在后排操控台叩击轻响惊醒了回忆。
杨晟回神,仰头饮尽冷掉的咖啡,苦涩在舌尖炸开:“这次可能要耽搁些时日。”
他俯身过来攫取对方唇齿间残存的薄荷气息,却被修长手指扣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分开时银丝断裂在晨光里,叶观澜喉结滚动:“记得带伞,香港要起台风了。”
“放心啦。”
杨晟临下车时又转身看着叶观澜。
叶观澜倚在后排座椅,长腿交叠向下,晨光透过窗户将他银灰色的西装镀上一层金边。领口处暧昧的红痕若隐若现——昨夜杨晟咬着那截修长脖颈说这是盖戳认领,以防有心人偷走叶观澜。
“观澜,i love you。”
叶观澜眼底漾起笑意:“bb,i love you 。”
烫金的特殊信道登机牌在指尖翻转,杨晟转身没入安检信道。两年前他乘郭家游艇仓皇离港,如今归来,走的却是叶观澜的私人航线。
目送那道身影消失在航站楼转角,叶观澜降下车窗,春风裹着玉兰香涌入车内。他修长的手指在真皮座椅上轻叩三下,拨通了电话。
“喂,观澜?”
“杨晟出差了,公司你盯着。”叶观澜指尖在膝盖上敲出《月光奏鸣曲》的节奏。
王晅在电话那头叹气:“知道,杨晟就差连选手盒饭标准都让我亲自盯了。”
“量子星纪元的许可证已经批了,这两天约导演见个面。”叶观澜望着窗外流动的树影,“另外让参赛公司的选手下周一到位。”
“行。”王晅压低声音说,“宋见微也要参赛,你知道吗?”
“她刚毕业回来,需要曝光率。”叶观澜的指尖停在半空,“和她经理人签协议,冠军位七千万。”
“卧槽!”王晅惊呼一声,“说好的冠军位给我家艺人的!”
“双冠军。”叶观澜的声音像在讨论天气,“有争议才有数据,有数据才有流量。”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你真让她参加?”王晅的质疑里带着不解。
“宋家握着三张院线牌照。”他的指节重新开始敲击,这次是《卡农》的旋律。
叶观澜忽然想起昨夜杨晟咬着他锁骨说“你比赌场的轮盘还难猜”。他垂眸掩去笑意,喉结不自觉地滚动:“通知制作部,决赛夜增加观众即时投票信道。”
王晅在电话那头骂了几句脏话,“叶观澜,你心可真黑啊!杨晟签的港姐还在集训营啃台词本呢。”
“澜晟的艺人只能选三个进前十。”叶观澜降下车窗,让春风吹散话里的算计,“观众需要相信这是公平游戏。”
“……”
“……你等会儿!这样一来,那不是把我星河娱乐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王晅当下就不干了,破口大骂,“叶观澜你不能有了情人忘了兄弟吧?你们完美隐身了,让我一个人被观众审判?!”
王晅气极反笑:“合著你们夫夫唱红白脸?杨晟前脚给选手画饼说公平竞争,你后脚就把宋见微的七千万冠军位塞进来?”
叶观澜唇角掠过一丝笑意:“杨晟昨晚给选手们加了米其林餐标。”他顿了顿,“你猜他为什么特意从半岛酒店请来甜品师?”
电话突然死寂。五秒后传来王晅的哀嚎:“那个草莓拿破仑?!我说怎么练习生集体重了三斤!”
“所以即时投票的 caloris值……”叶观澜抬手示意司机切换路线,“才是真正的公平。”
“你他妈把观众当人体秤?!”王晅的骂声被掐断在忙音里。
“去老宅。”
叶观澜收起手机,后视镜里机场的轮廓正在远去。阳光透过树影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痕,彷佛赌场轮盘转动的光影。
第45章 暴雨归港·启幕
香港
赤鱲角机场的廊桥透着咸腥海风,杨晟深吸一口气,久违的潮湿空气里夹杂着记忆中的味道。电子屏的红光在视网膜上烙下印记,他随着人流踏入闷热的接机大厅。
郭明德挥舞的萤光接机牌在玻璃幕墙外晕开血色光斑,花衬衫下隆起的小腹比两年前更显眼。
“北京仔!”郭明德用冻柠茶碰他手背,冰雾凝在腕表镜面,“你大佬今早派人来车房……”
雷声炸响,杨晟的目光落在宝马m4车门上三道狰狞的刮痕——从后视镜贯穿到油箱盖,像某种猛兽的爪印。
港式普通话混着古龙水扑来:“今晚兰桂坊包场,你中意的那几个model我都……”
“去浅水湾。”杨晟钻进车后座,车窗隔绝了郭明德错愕的脸。
他掏出手机,屏保是叶观澜睡颜,前夜批阅文档到淩晨的男人,睫毛在晨光中像沾着露水的鸦羽。
给叶观澜发完平安讯息,郭明德才悻悻上车:“给你接风洗尘哇,真不去?”
杨晟摇头:“今天先不去了。”
郭明德只好打电话给其他人,说取消今晚的聚会。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一片扇形的凄凉刑场,杨晟的身影与母亲沉溺的海洋在外头交叠。
车子刚驶出机场高速不久,郭明德突然猛打方向盘:“叼!后面架给色丰田跟咗三个路口!”
后视镜里,改装车氙气大灯刺破雨幕,两辆黑色丰田始终保持着三个车位的距离,车牌被污泥糊成团肮脏的墨迹。
“不用理,让他们跟着。”
他这次返港一反常态,不仅没有低调走水路,反而高调召集旧日玩伴,藉着郭明德生日宴大张旗鼓。果不其然,抵港当天下午,八卦杂志就把他送上了头条——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要让杨家人知道,他杨晟回来了,而且暂时不打算回北京。
这天郭明德的生日宴结束后,众人转场俱乐部时,意料之中的“偶遇”终于上演,杨谦来找他了。
杨晟对此早有预料,但杨谦的出现时间却比他预想的要晚一些。
自从他下飞机的那一刻起,杨谦的人就一路尾随至浅水湾,杨晟对此心知肚明,却并未加以干涉,任由他们跟了几天。
他这次回来就是要搅浑水的。
杨谦坐在一辆豪华轿车内,车窗缓缓降下,他冷眼打量着杨晟,语气冰冷:“父亲的祭日你都没回来,如今却为了一个生日宴如此殷勤。”
杨晟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闻言便搂过身旁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的超模,笑着回应:“哟,这不是我大哥吗?哦,现在应该尊称您一声杨董才对。杨董,好久不见啊。”
杨谦对他的厌恶毫不掩饰:“你这次回来到底想干什么?”
杨晟摊开双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玩玩而已啦,给我死党过生日嘛。”
杨谦冷哼一声:“最好如此,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协议。”
话音刚落,杨谦的车便疾驰而去,没有给杨晟任何回应的机会。
郭明德和几位朋友谈笑风生地走出来,眼角余光瞥见了杨谦的车,但他并未多言,只是招呼大家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待众人全部离开后,杨晟的笑容瞬间消失,郭明德刚按下车门锁,就听见“咔嗒”一声——副驾的雪茄剪咬断了哈瓦那的茄帽。
“他来干什么?”郭明德转动方向盘拐上公主道,轮胎碾过积水溅起霓虹碎影。
杨晟没急着点火,指尖搓揉着烟丝:“怕我抢他棺材本咯。”
雪茄头在车载点烟器上转了七圈半,橙红火光映亮他锁骨处的旧疤。
郭明德瞥了眼后视镜,突然猛打方向盘。车身擦着路障冲进隧道,杨晟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头枕上,雪茄灰簌簌落在gucci蛇纹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