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郭明德头部缝了三针,杨晟的胳膊缝了四针,真应了那句话,难兄难弟。
  俄姐看着两位受伤的少爷,眼睛瞪的老大,嘴里嘀嘀咕咕说着杨晟听不懂的菲律宾语。
  “她是不是在问候我祖宗十八代?”杨晟用叉子戳着盘里的牛排,刀刃滑过瓷盘的声响让人牙酸。
  郭明德往威士忌里扔了两颗冰块:“不,她在问候我们两个人的智商。”
  杨晟只好闭嘴吃饭。
  折腾这么一晚,瞌睡也没了,俩人吃晚饭躺在书房的沙发上,保持着沉默,依旧心有余悸。
  杨晟将拿到的证据全部瘫在茶几上,越来越多的东西证明,当年母亲死的有蹊跷。
  “阿凤姐认识我妈咪?”
  郭明德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水晶灯缓缓说道:“陈伯以前是法医,伯母在世时,经常去他家喝糖水。”
  杨晟沉默了一会突然起身:“那你……你点的腐竹白果,其实是妈咪爱吃的?”
  郭明德转头看向他:“是啊,我以前也不知道,后来陈伯告诉我的。”
  杨晟完全不知道母亲爱吃这个东西,不,母亲的一切习惯,他都不知道,喜怒哀乐,也没参与过。
  “陈伯知道什么?”
  郭明德也坐了起来,一手扶着额头,疼的咧嘴嘶了一声:“我也不清楚,他知道你回来了,在查当年的事情,于是让我带你去见他。”
  但是今晚什么消息都没得到,俩人还差点死在外面。
  杨晟抱着头,沉默着。
  郭明德点了根菸抽着,看着对面颓废的杨晟,轻声说:“阿晟,你在有没有怀疑过,伯母的死,跟你大哥有关系?”
  杨晟摇摇头:“我不知道。”
  现在他只能一步步查才能知道最终的真相,是不是杨谦以及他怀疑的那个人,杨晟真不知道。
  最主要的是没有动机。
  他和杨谦不用怀疑,都是一个母亲生的,可如果杨谦要杀了母亲,动机在哪里?
  争夺财产吗?
  那该死的是父亲才对啊,不可能是母亲。
  这晚,俩人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杨晟心里装了太多事情,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他觉得自己太笨了,上学时没好好读书,连个好专业都没选上,现在连个助理都不如。
  若是有叶观澜在身边就好了,他摸着叶观澜给他的袖口想,心想叶观澜肯定能顺着这些线索,像解开一道数学题一样,抽丝剥茧地找出真相。
  而自己,却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
  ……
  早晨八点,菲佣陈姐叫了俩人吃早饭,但是谁也没起来。郭明德累得睡着了,杨晟则是清醒着不想起来,有种想逃避现实的意思。
  下午,俩人才爬起来,吃了一顿饱饭,郭明德处理了几件私事,随后俩人又一起出门了。
  郭明德一边开车,一边调侃道:“喂阿晟,你觉得我们现在像不像警署的阿sir?要不要给你配个警棍?”
  杨晟抽着烟,闻言学了一段专案组办案的口头禅,惹得俩人大笑不止。
  “这个案子,我们要从头到尾,一查到底,绝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哪怕一只蚂蚁,也得给我查清楚!”说完,他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郭明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
  “有没搞错啦阿sir,人家是女孩子,温柔一点啦~”
  杨晟伸手过去在开车的郭明德胸口抓了一把:“喂,没胸啊,是不是人妖?”
  车厢内回荡着俩人欢快的笑声,彷佛是一首轻快的乐曲,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自由地飘荡。
  第50章 疗养院魅影
  残阳把“仁爱疗养院”的铸铁招牌染成血色,杨晟拎着印有“瑞康医疗”字样的铝合金箱走了进来,他的西装口袋里藏着叶观澜寄过来的微型干扰器。
  前台护士正往指甲上涂桃红色甲油,抬眼打量这个过分俊俏的推销员:“李主任今日不上班。”
  “陈太介绍我来送新型呼吸机数据。”他晃了晃丝绒盒装的和果子礼盒,瞥见护士胸牌上刻着“徐美琳”。
  这是叶观澜给的名单里收过杨启燊红包的人。
  “在六楼。”
  杨晟道了声“谢谢”,临走前还从兜里掏出一支口红递给她,是阿玛尼最新出的颜色,“这个颜色很配你的美貌。”
  护士双颊泛红,笑着接过来,问他:“要不要加个whatsapp?晚上我请你喝咖啡?”
  杨晟笑着摆摆手:“如果还能见面的话。”
  这里的环境有些老旧,杨晟按了电梯,进去后电梯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上的瓷砖已经有多处剥落,露出了斑驳的水泥底色。
  昏黄的灯光从头顶的灯泡中透出,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的空间。
  电梯门边的金属装饰已经生锈,留下了斑斑锈迹,而门上的数字按钮也显得模糊不清,似乎被岁月侵蚀得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电梯在四楼突然卡顿,头顶灯管滋啦作响,老式电梯的钢缆在电梯激活时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这声音在狭窄的电梯井道中回荡,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来到六楼后,杨晟按下干扰器开关,走廊内的监控显示屏瞬间跳成雪花点,接着他拐进了安全信道,再次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他来到一处防火门前,试着推了推,有点费劲,拿出铁丝撬开锁,推开锈迹斑斑的防火门时,霉味裹着福尔马林气息扑面而来。
  昏暗的文件室里,时间彷佛停滞不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旧而潮湿的气息。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滴答作响,似乎在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房间的铁皮柜上堆满了厚重的文档夹和发黄的纸张,它们被随意地堆放在一起,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被人翻阅。
  杨晟戴上口罩,目光扫过一只蟑螂悄无声息地爬过那些纸页。它的触角轻轻摆动,发出窸窣声,像是时间的印记,又像是对过往岁月的无声嘲讽。
  纸张腐味愈发浓烈,这种味道让人实在难以接受,杨晟忍不住又戴了一个口罩,试图将作呕的味道隔绝在外。
  他在文件室的角落里找到一盏台灯,试着打开,微弱的台灯发出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局域。
  蟑螂在这片光线下显得格外突兀,它的存在彷佛是对这个空间的不敬,是对那些珍贵文件的亵渎。
  2016年的铁皮文件柜宛如一口矗立的黑色棺木,第三层抽屉里夹着一张色泽已褪的标签。
  上面写着一个刺眼的“林”字,陈旧的病历页轻轻飘落尘埃,铁笔字迹渗透出如泪滴般的斑驳痕迹。
  【患者自述出现幻听症状,坚信自己的幼子遭到了替换,并反覆提及“游艇会上的白旗袍女士”】
  杨晟伸手一抽,蓦地一张陈旧的黑白b超单飘然而至——那是xxxx年7月15日所拍摄的胎儿影像,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林绮岚,妊娠16周”。
  走廊里忽地响起了一串钥匙的摇晃声,杨晟敏捷地躲进了储物间。
  在黑暗中,他摸索着墙上的刻痕,手机灯光亮起的一刹那,他血液彷佛冻结——自xxxx年至2008年,四道记录身高的刻度清晰地展现,其中最高的标记旁边,歪歪扭扭地刻着“阿晟”二字。
  杨晟看着每道身高标记的数字,这里记录的都比他真实成长数据矮了3cm。
  步伐声逐步逼近,杨晟急促地抬头望向通风管道,容不得片刻迟疑,迅速地攀爬进入通风管道的深处。
  这里并不是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杨晟自己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此刻紧张的额头都是密汗。
  他往前爬行了十几分钟,浑身都是灰,脸上也不再是来时的俊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任何声响。
  通风管道外传来孩童嬉笑的声音,这声音在空旷的管道中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他继续向前爬了一些,直到找到了一个看似可以进入的暗门。他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了地板上的暗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杨晟小心翼翼地爬了下去,他打开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扫过,照亮了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
  地下室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摆放着一个玻璃柜。
  杨晟走近玻璃柜,手电筒的光束在柜子上缓缓移动。他看到柜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二十双芭蕾舞鞋,每一双都显得格外精致。
  这些舞鞋似乎被精心保养,没有一丝灰尘。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最上层那双粉缎舞鞋上。这双鞋的鞋尖绣着“lql”三个字母,而鞋头前的钢板上刻着澳门葡京酒店logo。
  稍微一想,杨晟便知道这是他母亲名字的缩写。
  杨晟伸出手,满是灰尘的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双粉缎舞鞋。他的手指在绣有“lql”的鞋尖上轻轻滑过,彷佛能够感受到母亲的温暖和爱意。
  地下室里的应急灯突然亮起,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绿光,整个空间被阴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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