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盯着老人襟前摇摇欲坠的白玉兰胸针——母亲葬礼当天,这枚胸针本该躺在棺材里!
杨晟嘲讽道:“二叔的早课比清洁工还勤快。”
他侧身挡住背后的碎纸机,袖管里的瑞士银行回单正在被冷汗浸透。玻璃柜倒映出杨启燊的轮椅正在逼近,鳄鱼皮鞋尖上沾着澳门赌场特有的金粉。
杨启燊阴霾的目光扫过他的手,突然说道:“你阿妈是自己跳海的!”
杨晟冷笑一声:“那你为什么囚禁她?”
他看到杨启燊的脸上闪过一丝扭曲:“你刻意使用女性唇膏与杨谦接触,目的又是什么?”
“我同你阿妈讲过……”杨启燊忽然剧烈咳嗽,轮椅扶手的鳄鱼皮被指甲抓出裂痕,“家族秘密就像混凝土里的钢筋,挖出来…咳咳…整栋楼都要塌。”
他突然将那枚胸针扔在地上,杨晟弯腰去捡的瞬间,后颈突然掠过针尖般的刺痛。
“小心呐。”杨启燊咳嗽着用拐杖尖挑起一颗掉在地上的白珠,“这种老象牙最脆,用力些就……”
拐杖突然下压,珠子在杨晟眼前爆成齑粉,苦杏仁味混着沉香钻进鼻腔。
杨晟感到一阵眩晕,这才惊觉空气里浮动的不是普通沉香,而是混着致幻剂的龙脑香!
他狠咬舌尖保持清醒,血腥味混着喉头泛起的苦杏仁味——正是佛珠里的□□残留。
“听说你在查仁爱疗养院的旧账?”杨启燊转动轮椅碾过满地木珠,声音苍老又像是叹息,“那年你发高烧住院时,你阿妈抱着你在消防信道哭了一夜……”
他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的血渍像朵绽开的红山茶,“她说我的晟仔不能变成第二个谦仔。”
杨晟的太阳xue突突直跳。五岁那年的记忆碎片在药味中浮现:消毒水味道的走廊,母亲红肿的眼眶,还有窗外一闪而过的蛇形戒指反光。
“当年审计组在你阿妈办公室找到这个。”杨启燊从唐装内袋抽出发黄的信封。泛舟维港的合影飘然落地,照片背面是父亲的字迹:“阿燊,游艇会的账做得干净些。”
排风扇突然停转,杨晟听见自己太阳xue血管搏动的声音。
“二叔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忽地一笑,举起碎纸机里残留的半张纸片。瑞士银行logo上的十字徽章在冷光下泛着血光。
“那年10月24日,有人用离岸公司账户转出200万美金。”他的鞋尖碾过地上的佛珠粉末,“正好是亲子鉴定报告被篡改的第二天。”
杨启燊的笑声像砂纸摩擦铁器:“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你有没有想过……”轮椅突然撞翻文件柜,雪崩般的文档里飞出一本烧焦的日记,“为什么你老豆宁可信我这个兄弟,都不信结发妻子?”
泛黑的纸页在空气中舒展,林绮岚的字迹如刀刻斧凿:7月23日,阿燊在酒里下药。他说启铭的孩子必须消失……
杨晟猛地抄起手边的消防锤,狠狠地砸向对方,那双猩红的目光如同狂怒的猛豹,恨不能将杨启燊一击之下,四分五裂!
他抓起灭火器砸向消防警报,干粉烟雾中摸到门把手却纹丝不动——电子锁屏闪着“06.01”的密码错误提示。
第56章 血鉴反转
警报器突然尖啸。
红光中,杨晟看见杨启燊的轮椅扶手弹出针管,他撞翻文件柜的瞬间,针尖擦着耳垂掠过。
“这才是你真正的生日。”杨启燊的声音从烟雾深处传来,“你阿妈抱着你从医院逃跑那天……”咳嗽声混着轮椅电机过载的焦味,“她偷走大哥的私章,在码头仓库躲了三天……”
杨晟不管什么东西,拿起就往对面砸过去,口中怒吼着:“既然你这么为了兄弟着想,那你该下去陪他才对!”
“你阿妈到死都以为你是野种!”老人眼白泛起死鱼般的灰青色,“她跳海前给我打电话说把晟仔送走,杨家容不下他!”
杨晟如同野兽咆哮:“那就全都去死——老变态!”
玻璃碎裂声炸响。
杨晟用消防斧劈开通风口,背后传来纸张燃烧声音,火势在无情地蔓延,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
他的战术手套粘在滚烫的管壁上,撕脱时带起掌心一片皮肤。
“走啊!”郭明德的吼声带着金属管道的回响,“你当自己是铁板烧里的鳗鱼啊?”
杨晟在狭窄的管道里疯狂爬行,燃烧的纸灰如同一群黑色的蝴蝶,在他身后紧追不舍,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飞舞。
“你阿妈当年跳黑天鹅……”杨启燊的哼唱突然混着电流杂音刺入耳膜。
杨晟的膝盖重重磕在管壁接缝处——那里卡着半枚珍珠母贝耳环,鈎针上还缠着染血的丝绸纤维。
“谢幕时差点摔下来……”
老东西的轮椅碾过燃烧的佛珠,白玉兰胸针在火中迸裂的瞬间,杨晟看清花瓣背面刻着的澳门赌场坐标。
“衰仔!”郭明德从上方探出半截身子,眼镜边框鈎住通风栅格,“再慢点老子就要吃炭烤杨晟刺身啦!”
两人从悬崖边的排污口滚落礁滩上,月亮正悬在太平山顶。
郭明德扯开烧焦的阿玛尼西装,露出烫得发红的胸膛:“扑街!早知要跳海,我就穿鲨鱼皮泳裤!”
杨晟把发烫的脸埋进海水,吐著气泡闷笑:“谁让你在文件室顺雪茄……”
话音未落,郭明德突然惨叫。
“叼!有东西咬我屁股!”
“那是藤壶,白痴。”杨晟甩给他半瓶漂上岸的依云,“用这个洗伤口,比威士忌强。”
“强你老母!”郭明德对着瓶身二维码扫码,“07年产的?这他妈是古董矿泉水吧?”
浪涛声中,杨晟摸到口袋里黏成一团的胶卷。
月光照亮画面一角——杨启燊年轻的脸正在给芭蕾舞鞋系带,背景里疗养院的窗玻璃上,赫然映着母亲惊恐的倒影。
郭明德凑过来看胶卷,突然倒吸冷气:“这舞鞋……不就是爆炸案现场……”
海面突然亮起探照灯,快艇引擎声撕裂夜空。
杨晟把胶卷塞进防水袋咬住,反手将瑞士军刀抛给郭明德:“游不过就装死,你演技值八千万。”
“我要的是金像奖影帝提名……”郭明德的吹嘘被浪头拍进水里。
蓝牙耳机里传来叶观澜处理过的机械声音,穿透卫星信号的冷静怒吼:“两个白痴,十二点钟方向有暗礁!”
……
九龙城寨旧址
杨晟蹲在锈蚀的消防栓后边,目光紧盯着郭明德将三沓现金塞进塑料袋的动作。
远处传来麻将牌哗啦啦的响动,穿汗衫的阿伯推着肠粉车从巷口经过,蒸笼腾起的白雾模糊了霓虹灯上的“私家侦探”字样。
“查到当年化验所的老技工住这栋。”郭明德指着危楼裂缝里透出的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但你要有心理准备,十年前中风后他这里……”
他手指在太阳xue画了个圈。
“不过没关系,还有一个姓张的,如果拿不到,我们再去找他。”
铁门吱呀一声,惊飞一群蝙蝠。
杨晟踩过满地注射器,在六楼最里间闻到浓重的尿骚味。
他抬眼望去,核对好门牌号,门缝里突然伸出枯树枝似的手,指甲缝里嵌着黑褐色污垢。
“钱呢?”老人的声音沙哑而急切,“没有钱,就没有真相。”
在二十瓦的昏黄灯泡下,老人左侧瘫痪的面庞不时地抽动,如同被无形的的风牵引。
杨晟看着他颤巍巍地从冰箱底层抽出裹满保鲜膜的文件袋,冰碴子簌簌往下掉。
“当年杨生亲自来取报告。”老人右眼突然迸出精光,彷佛回到了那个关键瞬间,“他撕掉最后一页时,钢笔水溅到我白大褂上。”
杨晟用瑞士军刀划开胶带,xxxx年的亲子鉴定书在霉斑间浮现。当他翻到最后一页,粘在封底夹层的半张纸片飘落。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捡起那张被撕成两半的纸片。当他将两部分拼凑在一起时,他的心跳不禁加速,因为那是被粗暴撕毁的补充报告。
然而最重要的结果缺失了,杨晟翻遍了文件袋,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吗?”
“都在这里了。”老者喉咙间透出一种古怪的笑声:“你老豆读完那份真实的报告后,一口气吞下了三粒降压药。”
杨晟下意识握紧了破碎的纸。
郭明德扫了一眼他的脸色,立刻明白没希望了。杨晟不用说多余的话,他马上发动汽车,飞速前往下一个地点查找另一个人。
一路上,杨晟始终保持缄默,他的亲子鉴定报告历经多次更叠,因此,除非那份真正的报告现身,否则他誓要将香港翻个底朝天!
铜锣湾化验所
薄雾缓缓地弥漫在维多利亚港上,如同一层轻纱轻轻覆盖在这座繁华都市的海港之上。
杨晟在方向盘上掐出月牙痕,副驾的郭明德按下车窗,便利店自动门的叮咚声惊碎街道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