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性/爱的极致是归属问题。无论哪种玩法, 霍承光都在用语言和行动告诉他,你是我的, 你的一切受我主宰, 没有我的允许, 你不可以放弃。
陆溢阳冷静下来会控诉他:“你pua我。”
下次热血偾张时又会求他:“怎么不说那些话了?”
当一个人求着被占有、被归属时是不可能消极的。对陆溢阳来说, 那种时候爽得堪比所有算法被参透。由此带来的状态提升, 连周围的人, 林叔、陈医生、bob、小马哥……都感到惊奇。因为按照常识, 一个动了大手术的人, 状态不至于好转得那么快。
面对他们, 陆溢阳开始还心虚。尤其小马哥按摩时,他总想遮掩身上痕迹。后来被霍承光弄得没羞没臊,根本遮不住,也就随便了。
陆溢阳觉得霍承光一个社会关系比他复杂得多的大少爷都不在乎,他孑然一身,还在乎什么呢?
那日正值午时,两人在餐厅你侬我侬吃饭,就听外厅门铃响。
林叔去开门,应对两句,霍承光听着声音,按了按陆溢阳肩:“我妈来了,你要愿意就见见,没做好准备就下次。”
陆溢阳一顿,问他:“你觉得我做好准备了吗?”
霍承光:“我觉得你可以。”
陆溢阳:“那就见。”
霍承光反倒不急着出去,带他去漱口,笃定地抱了抱,才牵着人去客厅。
陆溢阳走进去,就见林叔已将大厅水晶灯都打开,光色璀璨下,沙发上坐着一位“年轻”女性。
霍承光的母亲吕梁毅五十多岁了,不能再用“年轻”去形容,但陆溢阳一眼看去,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保养的也太好了,完全看不出是一位中年丧夫、已到知命之年的贵妇。
吕梁毅齐肩短发,脸庞柔美,戴着一串珍珠项链,穿着米色休闲西服和裁剪得体的驼色西裤。身材高挑,腰线修长,身边放着一只白色手包。见他们出来就起身。陆溢阳终于知道霍承光大长腿源自哪里。
吕梁毅从他们穿的情侣居家服看向两人牵着的手,始终微笑。
“妈,这是陆溢阳,我爱人。”
霍承光牵着人的手往前一拨,是介绍心上人时因自豪带出的动作。
吕梁毅打量陆溢阳。
年轻人五官俊逸,带着秀气,只是瘦削,脸上唇上缺乏血色,神情倒是淡定。虽在病中,一双黑邃的眼还是带着光,被人宠着爱着时带出来的那种看万物皆美的柔光。
“你好,我是阿光妈妈,吕梁毅。”她对陆溢阳点点头,笑容和煦:“终于见到你了。”
“伯母好。”这个笑容和这句话让陆溢阳多多少少放下心,至少她看起来不是来拆散他们的。
重新落座,吕梁毅从手包里取出一个红包:“初次见面一点心意,小陆别介意。”
陆溢阳不太应付得来这场面,看向身边。霍承光替他做主,接了塞他手里,对吕梁毅说:“叫他阳阳吧。”
陆溢阳谢过,吕梁毅看他半晌,说:“六年前阿光就和我说起过你,那时我以为你们有缘无分,没想到最后还在一起,真得挺好的。”
六年前?
陆溢阳疑惑地用眼神询问霍承光,后者咳一声,凑近轻声说:“在伊朗尔城,我…稍微说了一下。”
那时还分着手呢,他就和他妈坦白了?
陆溢阳觉得好笑,对吕梁毅说:“那时候估计他没说我几句好话吧。”
吕梁毅略微诧异,很快笑道:“他说你照顾小动物很有爱心,烧饭特别好吃,爱学习爱钻研,是个很可爱的小朋友。”
陆溢阳只想头疼地按额角,瞪身边人一眼。
霍承光掌嘴闷笑,和陆溢阳对视间,想说的话就说完了。
林叔奉茶,吕梁毅端起杯子喝一口,看着向来稳重的二儿子用一个笑和一个眼神在她面前秀了场恩爱,心里还挺安慰。
世上能有个一对视就知心语的人,真幸福啊。
“但是阿光……”吕梁毅把杯子放回去,柔和地说:“我想任何一段真挚的感情都渴望家人祝福,你和爷爷搞那么僵,我觉得会对不起阳阳。”
搞那么僵?
多僵?
吕梁毅见陆溢阳面上带出疑问,就知道自己傻儿子很多事没跟他说。
“上周四阿光对他爷爷扔狠话,说再也不见。我们姑且当他意气用事,可之后爷爷再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他都不回。我和阿光电话沟通,他仍然态度强硬,我觉得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霍承光说:“你们要的是解决问题,我要的是表明态度,不是一码事。”
“当然,每个人都有表明态度的权利。”吕梁毅笑了笑:“但是一种不带妥协的态度,必然带来很多问题。你说的不见是什么意思呢?你爷爷有生之年都不见他了?还是你这辈子不踏进主宅一步了?还是你要抛弃家族,连我和你兄弟都不见了?”
她看向陆溢阳:“阳阳,你觉得呢?”
霍承光伸手护了下身边人,对吕梁毅说:“不用给他施加压力,也不用从他这里下手。从世俗角度看,我任性,我挑起矛盾,对抗长辈,蛮不讲理,但世上总有一些重要的事,不表明态度是不行的。”
“你说得对,我们当然可以接受你的态度。”吕梁毅仍然温和:“我飞来沈海,不是为了给你爷爷当说客,我只是觉得你爸走后,这个家缺少很多温情,我不想再看到任何裂痕。人的力量太过渺小,和命运抢人的时候总是抢不过,活着的时候,能不能别再人为制造矛盾?就算你爷爷有错,毕竟是把你从小疼到大的,他的初衷并不是要害你。”
霍承光垂目片刻,问陆溢阳:“不介意我和我妈单独聊一下吧?”
陆溢阳捏捏他手就要起身,霍承光却问对面:“这次来沈海待几天?住哪儿?”
“旁边喜来登。”
“我送你过去。”霍承光带起陆溢阳,让两人告别,牵人去衣帽间,自个儿换了外出衣服,说去去就回。
临走前陆溢阳拉住他,眼含祈求。霍承光摸摸他脸:“我有分寸。”
走进喜来登套房,霍承光往沙发一坐,脸上没了在家里的轻松和笑容。
吕梁毅在侧边坐下:“说吧,什么话一定要拉我出来讲?”
霍承光十指交握,沉默片刻,接下去的话似乎不怎么容易说出口。
可他必须让母亲明白一些事情。
“这事我知道的时间不长,确凿证据还在查。”
他看向吕梁毅:“六年前爸爸飞机失事,航司公布原因是山间大雾,飞行员能见度误判造成的空难。当时我们都以为这是一起天灾,没有深入调查,可最近我发现,事情可能不是这样。”
吕梁毅瞳孔一缩,坐正了,认真听。
“爸爸是2017年6月15日那天走的,我也是那天在沈海和陆溢阳吵了一架。”
“之后他被朋友带去安全屋参加割首行动。因为那天凌晨开始,我国各大航信院内网陆续受到海外黑客攻击。爸爸乘坐的那架飞机,飞行员之所以产生能见度误判,很有可能是因为飞行高度和天气数据被恶意替换。”
“这种事航司不可能不知道,但我猜想,他们在事故陈述报告里隐瞒了事实,一口咬定是航司传输给飞行员失实的信息。事实可能不是这样,而是航信院给到航司的信息就是错误的。如果是前者,这起空难会被定性为独立事件,由航司负全责。若是后者,就是……”
——就是更高层面必须承认,是因为海外攻击造成数据恶意篡改导致空难。
这将对我国航空运输业造成重大打击。
这种层面的丑闻一旦曝光,摧毁的是民众对飞机出行的信心,届时掀起的负面舆论和后续效应不可估量。
这一点,霍承光相信不明讲,母亲也能想明白。
话音未落,果见吕梁毅双手掩面,轻呼一句my god。
给她几分钟缓了缓,霍承光才道:“网络安全一向是阳阳强项,他就是在那年第一次参加抵御海外攻击的行动,一举成名。”
“我查过了,当天是他率先在防御中发现那次海外攻击的真实目标是航信院,也是他持续追踪,抓出幕后黑手,海外黑客red devil。”
“我们不知道red devil是否主导了这起攻击,我只是了解到这人是国际知名大黑客,很多起国际大型攻击背后的组织者。很有可能他就是这件事的主谋,或者,主谋之一。”
“空难的事我会一查到底,给爸爸一个交代。”
霍承光声音沉,眼神凛厉。
“透露这事是希望将心比心,如果你知道red devil就是这起事件的主谋,就是造成爸爸英年早逝的元凶,你会原谅他吗?你会找理由说,red devil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或者明明航司也有问题,然后说服自己放弃心中恨意?”
“如果当年爷爷不编抑郁轻生的理由去骗陆溢阳,现在事情会怎样?陆溢阳会收到我写的分手信,他会来质问我,我们会把误会澄清……再不济不过是个分手结局,无论哪种,都不至于要了陆溢阳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