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陆溢阳回想一下,只承认一部分:“是变得不像自己。可你不知道吗?一见钟情呢,不就这个样子的吗?”
  “知道那时我对你什么感觉吗?”霍承光说:“一直叫你小朋友,可我觉得你挺强大。”
  “强大?”
  “也许是你明明落泪都不肯接我手帕,也许是你站我面前很有主见地说这房子我租了,也许是跟我坦白有男生写情书的时候,也许是你买好多咖啡就为了跟去看看我上班的地方,也许是在只有床垫的房间住了一个月却什么都没说,也许是跟我坦白是h大学生时,也许是你付了一半家具钱骗我只有三万多。”
  陆溢阳吃惊:“你知道?”
  霍承光:“当我傻?”
  这陈年久案翻的……
  陆溢阳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你这人真是……”
  霍承光跟他一起笑:“我当时还想,不错,出了钱,你就不会动不动想搬走。”
  “腹黑啊。”陆溢阳摸摸他肚子:“这些瞬间也没啥稀奇,你脑补呢?就得出一个强大的结论?”
  “没碰到过你这样的。”霍承光说:“看似弱势,很有主见;神情害羞,行事直白。会以柔克刚,像驴子前挂的胡萝卜,动不动引我咬一口,再咬一口,咬了半天我发现什么都没咬到。”
  话没说完,陆溢阳指自己:“我?胡萝卜?”
  “没办法。”霍承光拍他手背:“我不能让别人来咬这根萝卜了,它得属于我。”
  陆溢阳再次笑倒:“所以你自个儿吃了。”
  霍承光捏他鼻尖:“吃干抹净了。”
  陆溢阳变了语调:“好吃吗?”
  “太美味了。”霍承光也变了:“所以你明白吗?我们之间不是多巴胺的事。”
  “是我这根胡萝卜配你这头倔驴的事吗?”陆溢阳正经没一秒,又笑道:“那…这根萝卜想提点要求呢。”
  霍承光:“提吧。”
  陆溢阳长长嗯一声:“这根胡萝卜特别喜欢倔驴的身材,以后健身不要停,知道吗?”
  霍承光:“不停。”
  陆溢阳:“这根胡萝卜特别喜欢倔驴工作时的样子,以后工作一定要投入,行不行?”
  霍承光:“行。”
  陆溢阳:“这根胡萝卜迷死倔驴对世界温文尔雅、博学通达的一面。无论怎样他都要温柔对待自己,好好生活下去,可以吗?”
  霍承光:“可以。”
  “现在……”陆溢阳勾过他脖子:“倔驴快亲亲他的胡萝卜吧。”
  这是表面平静内心慌乱的三天,霍承光想听陆溢阳说话,想互诉衷肠,想接吻,想搂他,视线离开一秒都不行。
  晚上护士收吊瓶,嘱咐两句离开了。
  陆溢阳看着床边人,有点生气,“你多久没睡了?回来飞机上就没睡过?”
  霍承光:“睡过的。”
  陆溢阳:“看看你眼里的血丝同不同意这话。”
  霍承光:“以后有机会睡。”
  “现在九点。”陆溢阳瞅眼时间,态度强势:“你去洗洗,进被窝。快点。”
  vip病床大,霍承光又不是没睡过。除了刚动完手术那一阵,只要他们在一起,旁边的陪护床就是虚设。
  霍承光准备去洗手间,陆溢阳叫声等等,让他帮忙拿平板。霍承光把沙发上林叔收拾的行李包打开,拿出平板递过来。
  洗完才发现没拿干净衣服,霍承光用陆溢阳毛巾擦干,光着身子走出来。
  陆溢阳在操作平板,头都没抬。霍承光翻行李包拿睡衣,直接放床头,撩起被窝钻进去。
  一侧身,把坐着的人搂住了。
  陆溢阳眼睛没离平板,一手还在打字,一手伸进被窝,摸他背脊,顺手揉捏肱二头肌。
  霍承光太累了,回沈海飞机上也在忙活公事,就眯顿两小时,回来后再没睡过,陆溢阳睡着他都没睡。
  闭着眼,心里滑过痛恨。他为什么是无神论者?为何没有宗教信仰?否则现在拜佛祷告都是顺理成章。
  好像睡着几分钟,焦虑和不甘又让他睁眼。
  平板有反光,从这个角度看不清陆溢阳在弄什么东西,霍承光微微抬头,屏幕上是和andrew的对话框,依稀有“等三年……到那时”的字样。
  “和andrew说什么呢?”
  陆溢阳:“梦三后续,得跟他交代一下。”
  “明天再弄。”
  哪还有那么多明天?
  陆溢阳说马上就好,贴着后背的手游走到他侧腰,虎口卡着腰线刮了刮。霍承光有点痒,又很爽,陆溢阳对他身体了如指掌。
  陆溢阳手下还有劲道,一下下刮,霍承光便觉得自己是他的。
  过了五分钟,陆溢阳终于收起平板放回床头,勾手关灯,也躺下了。
  躺在黑暗里感受片刻,他起身脱衣,光着身子窝回去,和霍承光贴一块儿。就温热贴着,还原爱人间最本真的状态。
  霍承光往下去点,脸埋进陆溢阳怀里听他心跳。
  有力,蓬勃的砰砰声。
  规律得引人入睡。
  可霍承光不想睡,他不知道睡着了,以后还能不能听见这个声音。
  陆溢阳抬腿夹住他腰,在他发间亲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承哥,失眠很痛苦的,要是你以后又失眠,第一时间去找顾医生。吃安眠药也行,一天天睡安稳才能活得好。”
  霍承光:“知道,别担心。”
  陆溢阳轻声说:“我知道你都知道。天之骄子呢,只要你想,世界会对你很温柔的。”
  没有你的世界,哪来温柔?
  没有你的世界,只剩残冬。
  霍承光嗯了一声。
  “那时以为你不在了,我也很痛苦,可我做草木的时候找到了寄托,感觉就好多了。”陆溢阳说:“世上比我惨的人多得去,帮助别人的时候我们就不那么痛苦了。”
  “承哥,我研究了六年抑郁症,想为抑郁症患者做点事。我要是好了,就和你一起运作那个基金。要是好不了,你为我圆梦。只要想到多帮一位患者,他的爱人就不必承受永失所爱的痛苦,我就开心。”
  霍承光是慎重的人,不轻易给出承诺,所以他的承诺特别金贵:“我会上心。”
  陆溢阳轻柔地抚摸他脖颈和后背,掌心下都是滚烫:“你的能量比我大得多,你的社会影响力可以帮助很多人。”
  霍承光:“嗯。”
  陆溢阳又说:“我不信教,但我信天地正气,信积德福报。我六年里救了些人,老天爷才让你起死回生,回来找我。你别睡不着,我这辈子没做什么坏事,老天爷会留我的。”
  霍承光:“嗯。”
  静了片刻,黑暗里一声叹息。
  “我们霍大总裁太能哭了。”陆溢阳心里抽痛,摸摸他脸,语调仍然轻松:“以后我会笑话你,当年我动手术,你水漫金山,哭得阎王爷都烦,生死簿一勾,去去去,把陆溢阳还你了。”
  其实他什么不知道?
  真要有91%的根治率,那年霍承光在马里兰州必定第一时间电话报喜,还能等回沈海上班,喝醉了,做过一场才想起?
  不过没关系,霍承光说什么就什么,他照单全收。爱人一片心,陆溢阳太理解了。
  “就你这嘴叭叭能说。”霍承光将脸在他掌心蹭了蹭:“睡觉吧?”
  想求霍承光别伤心,别舍不得,否则他也要忍不住。可陆溢阳一点不想最后时刻抱头痛哭,不想最后留给霍承光的印象是软弱和无助。
  他叹气:“胸口湿成这样怎么睡?明天护士一看,以为我尿床了。”
  霍承光抱他晃了两下:“陆溢阳,别说了行吗。”
  陆溢阳一下一下拍他背,真能安慰人:“下辈子,给我上一次吧。”
  让他哭一会儿都不行是吗?霍承光又难受又想笑:“不给,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给。”
  陆溢阳逞凶地扯他耳朵:“以前钓着我呢?你说可以的。”
  “谁保证下辈子我们还认识?”霍承光说:“要上就这辈子,错过没有。”
  “行。”陆溢阳两指撵着,搓他耳垂。这动作霍承光最喜欢对他做,试一下,是捏得很舒服。
  在一起四年了,怎么还有那么多没够的地方能被探索呢?
  “人生总要有点追求。”这触感让陆溢阳恋恋不舍:“我现在的追求就是快点动手术,捡回一条小命,回来好干你。”
  霍承光气息在他胸口一出一出,又湿又烫:“干我之前,能不能答应我的求婚?我求了三次,你拒了三次。”
  和二十出头那会儿比,这些年陆溢阳身体肯定不够看,但不至于无法完成一场正常性/爱。
  可在游刃有余的时光里,他从没提过想上霍承光这种话,每次都乖乖被/干。
  无论过了多久,霍大少爷在他心里始终有滤镜。他要的是亲密,而非在这种事上和人一较长短。
  每次说出想上霍承光的话都在他病重时,也许打个嘴炮,会让他觉得还有力量,还在笑对人生,还没被未知的厄运压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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