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春娘有些崩溃了,她抹着嘴角的血迹,突然发出几声大叫,不可置信地盯着萧老太太。
  萧老太太反手甩了茶杯,将杯中剩茶泼到了春娘的脸上,随即就沉声质问。
  “行了,你既已知道,我老婆子是会护着婉君,就别再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废话了。我有几句要紧话要问你,你若还想有命走出这里,就给我乖乖说了。”萧老太太的语气,多了一抹凛意。
  她抬起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厉色,审问般地睨着春娘。
  这眼神,似有阵阵杀气一般,春娘有些被吓唬住了,这便不敢再吱哇乱叫。
  因为被反捆着手脚,这妇人暂且只能瘫坐在地上,可萧老太太看不惯她这般姿态,拿起一旁的杯盖,就砸中了她的腰窝子。
  “给我跪规矩了!”
  春娘痛得身子一弓,像只大虾米似的佝在一起,她生怕再受皮肉之苦,只能在地上爬来扭去,好不容易才能勉强跪起了身子。
  萧老太太沉吟一下,先是问道:“此番我和婉君离家多日,从不曾写信告诉府上行踪,春娘,你又是如何找到我们,得知我们在这大柳村的?”
  自打那日从蒋家堡出来后,萧老太太就一路赶至大柳村。
  她那窝囊儿子向来只知陪着莺莺燕燕,从不寻找过问,唯一得知她们去处的,也就是方家当初派来的无赖们了。
  不怪萧老太太奇怪,事实上,春娘也是费了好些力气,才寻到此处的。
  她肿着嘴巴回道:“我本也是不知的,不过后来,我带人去蒋家堡打听,遇见方家豢养的一些打手,使了银子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了您的下落,所以才找了过来……”
  “难怪。”萧老太太哼了一声:“还真是难为你了!”
  不过这个她懒得算账,更要紧的,还是萧夫人的那件秘事。
  “你之所以找来,定是为着那件事的,我问你,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婉君当年被人欺负过?我听你还嚷嚷着什么京城都传遍了。”
  萧老太太顿了下,收紧了手指:“难不成,京中那些和咱有来往的……都知道了婉君的过去?”
  春娘抬起头来,眼里闪烁着阴光,她正盘算着,要不要跟萧老太太说实话。
  毕竟,此处离京城有千里远呢,她即便是扯了谎话,没个三五日,这老太婆也验证不了。
  春娘正打算,把事情故意往严重了说,最好逼得萧老太,不得不舍弃了那个宝贝儿媳。
  可偏巧此时,一直站在门外的小糯宝,瞅到了她的鬼祟神色。
  小家伙早早就来了,正趴着门缝边上,不放心地打量着里面呢。
  眼见春娘似要使诈,小糯宝皱皱眉心,这就抬手放出一道小雷火,正对准春娘的脚底板!
  敢耍心机?
  看招!
  “啊呀娘嘞!”春娘猛然被击中,眼珠子噌的往上一翻,像是被拍了一刀的活鱼,差点向后仰倒在地。
  那雷火被小糯宝控制着力道,其实只有一点点火花,既能把人雷得七荤八素,又不易被外人察觉。
  萧老太太压根没看见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春娘突然“抽风”,她睁大了双眼,觉得简直莫名其妙。
  “你犯的什么病,问你话就好好答,少装模作样,不然,别怪我老婆子的手掌太粗,扇的你脸疼!”萧老太太起身指着她骂。
  春娘也不知发生何事,只觉脚心此刻像是火烧,灼痛得像是踩在了炭盆上。
  “呜呜老太太,我说我说,但您能不能,先帮我看看我的脚底怎么了,烫死人了。”春娘哭丧着脸,抖着身子,要把大脚丫往萧老太太那边伸。
  萧老太太这时也觉得不对,正要从榻上起身。
  谁知,春娘的脚丫子不偏不倚,正好怼到了她的嘴上。
  “你……”萧老太太低头一看,揪住这双大脚,眸底噌噌噌地冒火。
  春娘也吓得够呛。
  连滚带爬地就要躲。
  她就算是长了八百张嘴,好像也解释不清楚,自己真真不是故意的!
  屋子里,很快就传来春娘挨巴掌的惨叫,惊得隔壁屋子的萧夫人,还以为老太太要杀了她。
  小糯宝站在门外,噗呲一声差点笑喷,笑完她又挠挠脑袋瓜,不好意思地吐了舌。
  这可怨不着她,谁让那春娘不肯乖乖回话,非要耍心眼子呢。
  不过,这下子挨了顿收拾,估计也能老实些,尽快把事情都照实了说,才是正经。
  第239章 割舌
  果然,春娘挨了萧老太太一通扇,这会子呜呜哭倒在地,可算是不敢再起花花肠子了。
  萧老太太揉了揉打红了的掌心,坐回榻上,又将方才的事情,重新再问了她一遍。
  “你若是不想再受皮肉苦,就乖乖把话给我答了。”萧老太太拧着眉心:“你到底是如何知晓婉君的事,快说!”
  春娘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空有毒辣心肠,却无半点魄力。
  眼下她哭得要死过去,咧着烂嘴什么都招了:“是、是前阵子蒋家堡的方家、方家小儿子,来了咱们府上,亲自告知于我的……”
  萧老太太不由瞪眼:“竟是那方老畜生的儿子说的?”
  春娘连忙点头,大鼻涕也跟着甩来甩去。
  这事还要从几日前说起。
  那天,萧府门前突然来了个男子,自称是蒋家堡方家的,说是要有要紧的事情,和萧家好好说道。
  偏巧萧老爷同友人游玩,说是要去品赏什么通州花船,没有半个来月是回不来的。
  门房上的小厮来通报春娘,她想着蒋家堡是萧老太的娘家,便以为是有什么和老太太有关的事情,便将那方家小儿子请进了府上。
  “可谁知,那姓方的毛头小子,一来便将张婉君……不不,是夫人!把夫人当年的秘事告诉给了我,还暗示我要五千两银子,不然他便把此事到处宣扬,让咱萧府从此丢尽脸面。”春娘抽抽搭搭地回道。
  原本,那方家小子是看老爹快不行了,自己身为庶子,怕是分不到多少家产,便想抢在其他人前头,先拿此事跟萧府讹钱。
  只不过,偏偏赶上萧老爷不在府上,所以此事便落入了春娘手上。
  萧老太太怒拍一旁的茶桌:“那然后呢?你该不会是故意激了他,纵他到处嚷嚷此事,你好等着看婉君笑话吧。”
  春娘使劲摇着头:“不不,老太太明鉴,春娘虽是愚钝,但也不至于不顾咱们府上脸面啊。”
  毕竟她是指望着,自己能够挤掉萧夫人,坐上那正妻位子的,所以就算是心里恨毒了,也是断然不会拿萧家名声陪葬。
  勋贵高门之家,面子可比里子要紧多了。
  就算春娘不顾及这些,但要是让萧老爷知道,是她不肯息事而使得方家嚷嚷出去,那么也定不会轻饶了她。
  春娘神色着急得很,继续解释:“账房那边我能支取的银钱不多,不过当时,也还是先拿了二千两,暂且堵住了他的嘴。”
  萧老太太攥紧的拳头,稍稍松了一些,随即又狐疑问:“才只给二千两,他就肯走?”
  “起初也是不愿的……是我答应他,让他半月后等老爷回府了再来一趟,等他把事情给老爷说一遍,那么余下三千两……我再拿给他。”春娘心虚地缩着脖子。
  萧老太太合上眼睛,冷冷地嗤了一声。
  原来如此。
  这春娘的司马昭之心,简直再明显不过。
  她此番带人来闹,定是想先绑了萧夫人回府,好等萧老爷回去后定夺。
  如此,既能料理了正房夫人,又算是保全了老爷颜面,很是有功,弄不好便能一举补了正妻的空缺。
  萧老太太暂且忍住火气,又斜睨道:“既已给了那方家银子,那为何你又说此事,京城已人人皆知了?”
  春娘缩着肩膀,有些嚅嗫。
  所谓人人皆知之话,不过是当时她故意吓唬萧夫人,逞了一时嘴巴痛快罢了。
  “回老太太,京中近来确实有传闻,说是那方家老家主曾经带人,欺侮过谁家夫人,但是那位夫人究竟是哪家的,外面还没有说法呢……”
  萧老太太一听,心里堵着的大石头,猛然砰的落下。
  她伸手抚住心窝口,为儿媳妇好生松了口气。
  这就好,这就好,只要此事还未真的传开,那她便能再想法子捂住!
  萧老太太神色有了轻松,又担心着萧夫人,这便起身,想去隔壁屋子看看她。
  只不过这个春娘……萧老太太厌恶地皱起眉。
  便定是不能在留了!
  不然,此人定是没个消停,迟早还要拿此事来兴风作浪。
  “老太太?”春娘察觉到气氛不对,赶忙爬到萧老太的脚边,磕头求饶:“您就放了我一马吧,我保证把嘴巴管住了,不会让老爷知道的,我保证!”
  萧老太太冷漠摇头:“只有死人的嘴巴,才牢靠,我老婆子活了几十年了,见惯了你这种死到临头再摇尾乞怜的,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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