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姜丰泽攥着铁剑,双眼直直地瞪着前方。
  直到耳边传来,黑甲军山呼海啸般的高呼,他才回过神,像是泄了力般单膝跪地。
  “赢了,咱们真的赢了!”姜丰泽牙齿都在颤栗,热泪忍不住狂涌。
  萧兰衣撕下被敌人鲜血染红的衣袍,倒在他的肩头,重重喘气。
  “嗯!咱们豁出命去,遛了他们一圈,终于……拿下这一战,可以平安回家了!”
  说罢,两个年轻人揽住彼此,把脸埋进对方肩头,不敢回想,过去几日是怎样过来的。
  “国师让咱们做先头兵,佯装轻敌,用障眼法来迷惑窃北人,这法子还真是有用。”再抬起头时,姜丰泽的眼里,已经流露出深深的佩服之色。
  萧兰衣累得不轻,仰头躺下笑了,“若非如此,窃北人又怎会轻敌,竟还想着乘胜追击,结果反倒入了咱的圈套,被咱杀了个片甲不留。”
  就在三日前,穆亦寒定下了连环计,不仅连夜让大军埋伏于夹道后,又亲自率兵佯装出击。
  因着辽东营的人手不懂阵型,没法加入埋伏,所以穆亦寒便正好挑了他们,带去做了障眼法。
  起初,窃北兵担心使诈,不敢贸然出击。
  可在看清穆亦寒的脸后,便都热血沸腾起来,想要拿下这南纪国的掌权者!
  姜丰泽这数百号人,引诱了窃北兵作战,一路上却是且战且退,还故意丢下盔甲、兵器,装作惊慌怯战。
  直至退到夹道附近,黑甲军骑兵便一拥而出,前后夹击,将前来的窃北兵乱蹄踩死。
  而后,穆亦寒又命大军,换上窃北兵的甲衣,去接近窃北兵营。
  等留在营中的窃北兵将发现人不对时,已经来不及列阵。
  黑甲军极其骁勇,几乎是以势如破竹之势,便先斩杀了近大半。
  穆亦寒那时站在营前,看着求饶俘虏,一身杀气,“敢犯我南纪国者,下场只有死。”
  “所有人听令,切勿留活口,为死伤的百姓和兵将们,报仇!”
  随即,几乎是一炷香的光景,整个窃北大营,便成了血海尸山。
  南纪国赢得彻彻底底。
  堪称一场完美胜仗。
  “国师万岁!”
  “南纪国万岁!”
  眼下,兵将们举起手中刀枪,高喊声响彻天际。
  而穆亦寒望着众人,神色却平淡极了,只是对内宫使者挥下手。
  “去拿帕子,为本座擦一擦身上的血。”
  “记得,不要拿绣着腊梅的那块旧帕。”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立马出声提醒。
  待阿黎点头应下后,穆亦寒才转过身,眸底露出沉思。
  细细算来,他已有三年没有上过战场了,而上一次,便是和沈婉生离的那一次……
  重回战场,使得一些埋在深处的记忆,不得不被用力拉扯了出来,让穆亦寒心底发疼。
  三年前,他受朝廷小人暗害,怀着一腔忠义热血,却是带了十万大军奔赴一场注定身死的战役……
  历经几番折磨,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便是尚且在孕中的妻子,还有那未出世的女儿了。
  只可惜,重新回朝后,见到的就只有沈婉的碑坟……
  这时,阿黎把帕子递来了,穆亦寒缓缓接过,揩掉了脸上的血污。
  “擦干净好,婉婉以前最讨厌血了。”穆亦寒轻声道。
  周围还在欢呼庆祝,而青玄站立在一侧,等了半日,终忍不住问向阿黎。
  “眼下,不正是应该嘉奖众兵将,然后再率军回京吗,国师为何没有吩咐,就干站在那里?”
  阿黎见怪不怪了,叹气道,“许是我们大人,又想起亡妻了吧……毕竟正是因为上一次要率兵作战,他们才分开,谁曾想回来后便是天人永别。”
  青玄是个没家的人,听罢,忍不住感慨点头。
  “原是如此,上回出征,国师大人既失了挚爱,那就愿这一回大胜,能让他有个新的开始吧。”
  阿黎暗暗点头。
  也盼着国师心中那块缺口,有朝一日,能够至亲至爱所填补。
  这时,听到不远处二人嘀咕,穆亦寒才强行拽回思绪,神色恢复平静后,便喝了一声。
  “阿黎,传我旨意!”
  “此战大捷,所有兵将一律记二等功,按照斩敌首数目不等,奖良田、田宅、奴婢、金银!”
  这旨意一经传出,顿时响起一阵欢声。
  至于辽东营等人,穆亦寒感念他们忠勇,也有意日后重用。
  “封辽东营指挥使姜丰泽、都知萧兰衣为关外侯,另赏良田百亩。赏辽东营众兵士,每人白银百两、青金石扳指一个。”
  “听闻,这辽东营指挥使姜丰泽,就是宋国公曾说起过的姜家,既是如此,本座也可走一趟这姜家,当着他们全家的面,亲宣旨意。”穆亦寒说道。
  得知要被封为关外侯,姜丰泽和萧兰衣都睁大了眸子,简直不敢想。
  尤其是堂堂国师,竟还要亲自走一趟大柳村,更让他们如沐恩泽!
  不过就在这时,两个骑着快马的侍从,突然赶到了营帐前。
  “报!国师大人,三清观传来了消息。”
  “您要找的那位真人,他终于云游回来了!”
  第272章 全村来喜
  大柳村这边,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姜家人看着炕上,正露着小牙偷笑的糯宝,也不知这孩子是怎么了。
  自打昨儿从西山村回来,冯氏一进屋,就看见这小家伙高兴得直打滚。
  起初,还以为是韦院长编的手绳漂亮,哄得她太过开心。
  可这都过去一日了,小糯宝还是时不时的,捧着小肉脸咯咯乐,大眼睛偷摸摸地眨巴,像是藏着啥好事。
  姜家人实在迷糊,但又被萌得心里软乎,索性就随她玩去吧。
  冯氏从锅里拿出面盆,摸了下面都发好了,“老二媳妇,快去把那芸豆猪肉馅调了吧,晚上咱蒸包子吃。”
  李七巧撸起袖子,忍不住朝里屋挑眉,“娘,我刚才进去看了眼,咱糯宝还趴在窗台上乐呢。”
  冯氏寻思一下。
  嘴角好笑地扬了起来。
  自家闺女她最了解,多半是算准了有啥好事,但故意不和家里说,所以在那儿偷摸美呢。
  “且让她自己玩去吧,一会儿再包点她爱吃的酸菜猪油渣包子,有了好吃的,就能堵住她小嘴,看她还咋傻笑。”冯氏语气难掩宠溺。
  外屋里,婆媳俩忙活得可是起劲。
  调馅、揉面、擀皮、再上手包,不多时,两蒸帘不同馅料的包子就出来了。
  韦院长拿着诗词书来给丰景,看见外屋热气腾腾,本想过来搭把手。
  冯氏也没客气,刚说了句让他帮忙把火点上,谁曾想这韦院长就红了脸,脚底抹油赶紧溜了。
  毕竟,他不会生火的事,可只有他和小糯宝知道。
  可不敢显露出来,再凭白添了笑料。
  冯氏看得一愣一愣,不过倒也很快猜到。韦院长平日里不常做饭,多半是不熟于这些。
  小糯宝听到动静,哒哒哒地跑到外屋,小胖脸还挂着喜气。
  毕竟,昨个儿她可是观想到了,三哥哥那边的情况,知道要有大喜!
  大锅烧开了之后,两帘包子便轮番出了锅。
  待被李七巧捡到了盘子里,一个个白胖胖的大包子,挤在一块,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老二媳妇,这芸豆猪肉的你拿上两盘,送给萧老夫人她们。”
  “这酸菜油渣馅的,娘给引儿那边送上一些,晚上也就省得她再张罗饭了。”
  说着,婆媳俩解了围裳,正在端着包子出门。
  小糯宝却一把拽住二人,挤眉弄眼地笑,“娘,二嫂嫂,你俩换身衣裳吧!”
  换衣裳?
  冯氏和李七巧瞅了瞅身上,还以为是弄脏了哪里,不方便出门呢。
  “身上都挺干净的啊,就是去引儿那边一趟,换啥衣服啊。”冯氏本想拔腿走。
  可小糯宝却撅起小嘴,看着都能挂油瓶了。
  她们俩才没了法子,只好乖乖收回腿来,去里屋换了。
  在小糯宝的坚持下,冯氏不得不还换了身,绸布做的新衣裳,看着光彩照人。
  就在二人拍拍浮灰,转身要去送包子时。
  忽然间,姜丰苗撒丫子就往家里跑,边跑还边大喊着。
  “娘,我三哥!三哥他回来了!”他兴奋得泪花都飙出来了,甩着袖子直蹦。
  “什么?丰泽!”冯氏眼睛一红,急忙就往外头冲。
  刚一出了家门,冯氏顿时张大嘴巴。
  她这才反应过来,为何闺女非要她换啥衣裳,原来不是为了送包子好穿,而是为了来见外客。
  此时,只见姜丰泽和萧兰衣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而身后还跟了内宫使者阿黎,以及一个队的黑甲骑兵。
  众人几乎是浩浩荡荡,看得乡亲们都直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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