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直到姜丰泽领出了养济院的孩子,许知府才变了神情,知道事情败露了。
他最后看了眼许轻颜,长叹一口气,就挺着胸膛跟姜丰泽走了。
“父亲,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他们凭什么抓人,父亲!”许轻颜惊惧交加,挤开围观百姓,一直追到力竭。
等到了牢里,许知府想要保持体面,恳请姜丰泽不要动用刑罚,他愿意尽数交待。
在姜丰泽一脸震惊中,许知府不仅承认,那管事婆子就是他的人,而且,就连死去的孩子们,他也认下是被他所杀。
“为何?!”姜丰泽浑身颤抖,只觉世界都快崩塌了,“你可是朝廷命官啊!那些孩子和你无冤无仇,你夺他们的命作甚!”
许知府惨白着脸,苦笑道,“我并非弑杀狠人,只是逼不得已,需要些人血罢了。话说回来,姜伯爷,这事你也有错啊。”
姜丰泽眼睛快瞪出血丝,“你这是何意?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许知府无力垂头,示意让人扒开他的衣襟。
只见衾衣一揭,大小不一的红斑,和水疱留下的疤痕,赫然映入众人眼帘,看着瘆人得慌。
原来,许知府一年多前,就因劳累过度染上了怪病,见不得阳光,还日渐虚弱。
“我遍寻名医无果,那时都说我撑不过三个月。”
“我倒是不怕死,可我还有轻颜啊,我若死了,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定会夺了我的家产,把轻颜随便嫁了人家,害了她一辈子的。”许知府痛苦咬牙。
所以,他那时才急于为女儿择婿,甚至还派了媒婆,上赶着和姜家结亲。
因为姜丰泽拒绝,后来其他几户他中意的,也一一没有结果。
许知府爱女心切,不舍得丢下女儿就走,于是就开始求巫问仙,想尽一切法子延长性命。
“也就是那时候,我意外结识了一位外邦人士,他说他们那里有圣女,可治百病。”许知府眼睛忽然亮了,“圣女得知了我的病症后,说在她来自的地方,我这个病叫卟啉症,现下唯有饮用人血,才能保命。”
姜丰泽双拳攥得发响,“所以,你为了自己活命,就听了狗屁圣女的话,去夺了孩子们的命?”
许知府仰起老脸,喘气道,“我虽罪大恶极,不过我已伏法,你们也夺了我的命就是。”
“不过。”他发出欣慰的笑声,“圣女乃穿越光音而来之人,能力无穷,她曾说过,迟早有一天会来我们南纪,让我们都臣服于她的先进,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姜丰泽心中愤慨,下令把他丢进牢里,等着斩首示众。
临走前,许知府最后的请求响在耳边。
“姜伯爷,我死有余辜。”
“但我的女儿不知此事,求你们,不要为难轻颜啊!”
姜丰泽合上眼,心里不是滋味,不过当然不会对其家人发难。
只是这般名声在外的清官,到头来竟被什么圣女蛊惑,成了罪大恶极的凶手,实在是可悲。
回到家后,姜丰泽就把事情道出,全家听完都沉默了。
冯氏心头五味杂陈,“娘还记得,头一次见许知府时,那时他一身正气,真想不到,背后居然会犯下这等恶事。”
穆亦寒微微蹙眉,更在意圣女之事,“那个所谓圣女,他可有说是何方人士,什么来历?”
姜丰泽想都没想便道,“许知府重复了好几遍,说圣女乃穿越光音降临之人,如今身在瓦剌。”
瓦剌?!
小糯宝听罢忙坐直身子,和穆亦寒四目相对,二人都有些惊诧,“怎么又是瓦剌!”
第475章 小糯宝有金刚钻喽
想当初,萧金山咽气前,就曾不忘瓦剌。
如今,许知府如此荒唐,居然又和瓦剌有牵扯。
穆亦寒微眯起眼,稍有警觉,“看来这瓦剌确有问题,待回了京后,是得好生彻查一番了。”
姜家人也有些难安,心头蒙上谜团,不知那名为圣女之人,究竟有何猫腻。
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秦不同能得了清白。
而养济院的孩子们,也不用再受罪了。
很快,城里那边,秦菜居便重新开了业。
秦不同为了庆贺,还定下了买菜送酒水,一应小吃一律折价的活动。
姜丰年再进城里时,就见前几日大门紧闭的酒楼,眼下又坐了满堂,热闹非凡。
门口的伙计们一身红衣,打着大鼓卖力吆喝。
进进出出的宾客们,也都朝着秦不同作揖,贺他大难不死,从此必有后福。
这时见姜丰年来,秦不同忙赶上前。
他感激道,“看啊,要不是你家极力搭救,我这酒楼哪能再有现在光景,怕是只等着黄摊儿了。”
前个儿,他还带了一马车的贵礼,亲自去了大柳村,谢姜家救命之恩。
姜丰年笑着拍拍他。
“咱两家的关系,再谢来谢去可就外道了,我今儿是来买樱桃煎的,要是再不带回去,我妹妹可就要馋得咬舌头了。”
想起糯宝的小馋样儿,秦不同被逗得哈哈笑,也就不再嘴边挂谢,忙喊人去装樱桃煎了。
他俩正说笑着,就听不远处有人嘀咕。
“喂,听说了没有?三日后许知府就要当街问斩了。”
“早知道了,那天我非去扔个臭鸡蛋不可!”
“唉,想他是个好官,想不到竟也做这恶事,真是人心难测啊。”
姜丰年算了下日子,还真是,再过三天,就是国师特批行刑的日子。
他微微摇头,生于浊世,人性还真是复杂莫测。
这时阳光穿透白云,灿烂有力的光芒,又重新照耀长街。
姜丰年欣慰抬头,好在朗朗乾坤下,善恶终是有报了。
秦不同包好小吃,又唤了小伙计一声,“对了丰年,我还给糯宝备了份礼,你且等着,我让人拿过来给你。”
姜丰年回过神来,“前个儿你不是都来送过了吗,怎么还谢!”
秦不同笑道,“那天匆忙,好些东西都来不及备下,我又怕去晚了礼数不周。”
“我在钱庄存了副首饰头面,直到今早他们掌柜回来,我俩对了钥匙才能取出来,拿去给糯宝图个新鲜吧。”
话毕,小伙计就抱着一大只螺钿匣,乐颠颠地跑出来。
“给,姜家大爷,小心里头可沉着呢。”
姜丰年有点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等打开一瞧,他眼睛差点被闪瞎。
这也太顶眼了吧!
他把匣子合上,就惊叹道,“这是副什么好东西,还真是从没见过,连我这个粗老爷们看了都喜欢!”
秦不同笑着搓手,“此物名叫金刚钻,是个天竺行商卖给我的,说是坚不可摧,一颗永流传呢。”
二人又作了一揖,道别后,姜丰年就带着首饰匣子,兴奋地赶车回家了。
只是到家后,他没急着给妹妹献宝,而是先和冯氏说起了正事。
其实上午,姜丰年本是去养济院,照看下孩子们的。
那边的孩子孤苦,不过是熬着日子罢了,而且整日拘在院里,难见成长,看得他是满腹心酸,也生出了些想法。
“娘,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可不可行。”姜丰年开口道。
“孤儿们不能整日无所事事,那样闷也闷成呆子了。”姜丰年犹豫道,“不如就给他们请个夫子,让他们学些东西吧。”
那里的孩子,大的都有十二左右。
再过两三年,便应该离开养济院,自谋生路去了。
可孩子们一无亲人,二没一技之长,拿什么讨生活,要是会识文断字,起码也算一技之长了。
冯氏正晒着被褥,听着直点头。
“成,孩子们确实需要学点啥。”
“那边既交给你接手,你就放手去做吧,需要银子一律咱家先出。”
姜丰年松口气,继续道,“那儿子觉得,那边的孩子底子差,不急于求成,七日内只上两日课,余下的时间让他们自己巩固就行。”
“还有娘,我上午还去了趟韦氏书院,和韦院长说了,他说他们书院夫子多,且好几个常有空闲,愿意抽时间过去教书。”
冯氏有点惊讶,“你都去找过韦院长了?那还和娘商量啥,不是都自己做过主了吗。”
姜丰年摸摸头,憨笑道,“娘是咱家的主心骨啊,我就算做了决定,不也得要了您的首肯,才敢定下此事吗。”
冯氏故意啧他一声,但心里却是高兴。
作为家里的老大,她就喜欢看姜丰年独当一面,这样她才欢喜。
这时,小糯宝听到声音,哒哒哒地跑出来,“樱桃煎呢,大哥哥带樱桃煎回来了吗?”
冯氏笑着指过去,“咱家真正的主心骨在那儿呢,你快把吃的拿给她吧,不然她在家闲不住,又要去顾寡妇家偷看翠翠和阿黎幽会了。”
姜丰年嘴角弯起,就把那螺钿漆匣一并拿来,领着妹妹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