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他碍着身份,没有大快朵颐,但是嘴中也是嚼个不停,几乎每一道菜,都尝了个遍。
小糯宝看得出来,爹爹应该是馋坏了,伸出肉嘟嘟的指头,戳了戳他脸上,“爹爹,以后要是忙完政务,常来吃饭吧。”
“宫里的御厨都把你喂瘦了。”小糯宝又不满道。
阿黎听后不由大笑,“那可不,御厨们总打安全牌,极少换新鲜花样,一年下来,就那七八十道菜翻来覆去地做,我都吃腻歪了,别说你爹爹了。”
穆亦寒微微弯眼,“得亏那些厨子听不到这话,不然都是要害了怕了,吓到辞官,只怕就更吃不到好的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李七巧虽未插话,但听得也是心头欢喜。
这话岂不是认可她,觉得她胜过御厨的意思?
虽然李七巧非自大之人,但擅厨者,就没人不喜欢收到认可,尤其还是和宫里的御厨比。
小糯宝笑眯眯地看来看去,最后又夹了块她最爱的五花肉,放进爹爹碗里。
晌午丰泽和萧兰衣不回来吃,就他们几人用饭。
这时姜丰年想起被子的事,不由问道,“国师大人,前两天全城搜捕瓦剌人,听说关进了牢里,不知最后怎么处置了?”
小糯宝压根不知此事。
她听完来龙去脉,惊讶地看着爹爹,生怕爹爹一动怒,会要了那些人的命。
要是伤了平头百姓,只怕是大损福报的。
穆亦寒放下饭碗,神情却是平静,“一共搜出来两千多个瓦剌人,本座已经遣人,把他们送往边境处,遣他们归家了。”
什么?
放了?
冯氏他们不由惊讶。
“就这么放了,岂不是纵容了他们,那放针行凶的人,还没有抓到呢。”孙春雪着急道。
穆亦寒摇摇头,他何尝不想尽快找出背后之人,所以当时一时动怒,才下令稽查。
可过后很快,他就觉出了不对。
翠石珠乃瓦剌特产,若他是个瓦剌人,行凶后既已逃走,就定然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就是瓦剌人干的吗?
所以说,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对方压根和瓦剌无关,故意混淆视听。
要么,就是对方的确是瓦剌人,但却也是故意,想让穆亦寒去朝瓦剌人发难,所以才留下翠石珠最诱饵。
“瓦剌同南纪极少来往,京中以前就算有瓦剌人,也最多不过一二百。”穆亦寒微微摇头。
他解释道,“这次竟然查出两千余下,显然有鬼,另外,瞧他们的模样,不过是最底层的苦命百姓,多半只是棋子,不会有幕后黑手。”
穆亦寒眸色流转,露出一抹不忍。
他虽是厌恶瓦剌。
不过,不管瓦剌还是南纪,两国的平头百姓都是最无辜的,他无意也不忍,拿这些替罪羊来开刀。
小糯宝听得仔细,心中悬起来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好在,爹爹并非鲁莽之人,做事很有章法,倒是她白担心了。
她扒着碗里肉块,转头一看,忽然发现,爹爹的威严相下,竟还藏着一抹悲悯。
而身为仙子的她,最是知道,人界上位者无数,但怀悲悯之心者却甚少。
若无悲悯,得再多权利都是虚妄,因为不顺天道。
小糯宝提了口气,忽然对爹爹,有了新的认知。
先前是她多余担心了。
其实爹爹这只恶龙,早就善根深重,就算没她的引导,也不会被天罚困住。
第507章 小乖宝有格局
一顿午饭用过,众人说完了瓦剌,又唠了些家常,气氛轻松不少。
穆亦寒和姜家人熟络了,也破了“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还说了些朝中趣闻。
小糯宝抱着饭碗听话儿,同时小嘴儿叭叭不停,享用着一桌子美味。
不知不觉,全家都已落筷,只有她还在鼓着腮帮卖力,像个囤粮的小松鼠。
不过人家松鼠藏食,那是往颊囊里塞。
哪像她个胖丫,全是往肚子里倒!
眼看最后一块排骨,也要被她“收入囊中”时,穆亦寒余光一盯,直接给没收了碗筷。
“爹爹不是说过,饮食要有节制吗。”穆亦寒把手搭过去,摸了下闺女的小肚。
软嘟嘟的触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鼓起来的小“山丘”。
小糯宝自知理亏,扭过小脸假装没听见,可是小手却又摸上了桌子,抓了着一根烤肉竹签,放在嘴边嗦了嗦。
上面的鹿肉早就吃净,残存的喷香肉味,也能让她砸吧好久。
看她一脸馋巴巴小样儿,全家的心肝都遭受一击,就差化作软水了。
冯氏向前探了身子,想要投喂,但碍于国师盯着,她又只好忍痛塞进了自己嘴里。
眼看时辰不早,穆亦寒想把闺女“拐”走,带回宫里住上两日。
于是他便开口,“糯宝,下午你三哥他们在校场练火铳,听说热闹极了,爹爹带你去看热闹可好?”
校场就在青雀门外。
离宫门不过数十步远。
闺女玩累了后,正好可以同他顺道回宫。
小糯宝撇下竹签子,抹抹油光光的小嘴,急忙下地穿鞋,“糯宝可以去看吗?那太好啦,我还从没见过火铳呢,听说威力可大啦,要去要去!”
“拐闺女”计划眼看要成,穆亦寒眯起长眸,就要先拿帕子,把闺女小脏手擦了。
谁知这时,丰虎也激动道,“啥?有火铳可看?那咱们都和妹妹去吧,那玩意劲儿老大了,听说打上一铳,都直震胳膊呢!”
丰景眼睛骨碌碌一转,也跟着下地。
“二哥说的对,正好看完,咱们还能带妹妹回府,也就不用国师再送一趟了。”
国师要带走妹妹,这心思他可看出来了!
穆亦寒嘴角一抽,怎么,这小子还想插一杠子?
他丢下擦手的帕子,故意揪起丰景衣袖,来擦他闺女的小胖手。
“火铳威力大,你这小子去了,可小心被当靶子打。”穆亦寒淡淡丢出一句。
“还有,你不是入了国子监了吗?难道学业很闲?怎么整日有空往外跑。”穆亦寒斜眼瞧他。
兴许,国子监的寒天作息应当取消,也该让这画画的小子,好生忙上一忙。
国子监的小学子们,此时还在各自府上开心玩闹。
他们哪知,自己逍遥的小日子,很快就要被姜丰景,亲手画上句号……
冯氏还是有眼力见的,这时过来拍开儿子们,瞪眼道,“你们哪有那闲工夫凑热闹?丰虎!家里的干葱吃完了,你下午去庄上取回些。”
“还有丰景,你那画本也该更新了,前两日书局伙计寄信来催,说你再不送新的去,他家门前又要被送刀片了!”
那俩人蔫吧了,只好不再黏着妹妹。
穆亦寒也心满意足,俯下身,给小糯宝穿上兔毛比甲,又戴上鹿皮风帽,这就带她出门了。
马车咯吱咯吱,穿过寒风驶在坚硬的地面上。
车外寒风阵阵,车内却全是火箱的暖和气,舒坦得小糯宝眯起眼睛,热得都有点冒汗。
校场离姜家不远。
穿过街心往南,还隔着半里地,就听到一阵“砰砰”声响。
穆亦寒收紧糯宝的风帽,遮住她耳朵,“把耳朵挡一挡,火铳声响太大,小心震坏了耳力。”
小糯宝点了点头,却是兴奋大过谨慎。
她小手抓着爹爹的大手,跳下马车后,就直往校场里走。
为了训练火器军,校场专门空出一块围院,里面插了几个稻草人,还有几个标靶,眼下都是千疮百孔。
众兵将们练得聚精会神,他们虎口都起了水泡,肩膀也酸痛无比,可仍不敢有半分懈怠,都红着眼瞪那标靶。
直到阿黎咳了一声,众人这才发现国师来了。
兵将们忙放下火铳,前来迎接,还不忘跪地行礼。
“见过国师大人。”
“见过小公主。”
小糯宝看出他们的疲惫,抬抬小手,正经地脆着声音,“你们都是为国洒过血汗的将士,只管给爹爹行礼就好,我年岁尚小,如今的安逸富贵全靠着你们守护,哪里受得起你们大礼。”
这话一出,众兵将都很是吃惊,有几个甚至感动地抬起头。
锦衣玉食的小公主,不仗身份骄矜就不错了,竟还能说出这样有格局的话,实在是没见过。
也难怪,国师大人这般疼她爱她,原来是个如此暖人的乖宝。
别说国师大人稀罕了,就凭方才那两句话,他们的心也被俘获了,连身上的疲惫瞬间少了一半。
感觉还能再练个三天三夜。
穆亦寒微微侧目,望着闺女胖乎乎的脸蛋,眼里的宠溺像是蜜糖,就差要溢出来了。
这里的兵将有黑甲军的,也有辽东营的。
他们见国师情绪甚好,也跟着轻松起来,仍对小糯宝行了单膝礼,才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