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小胖丫抱起比脸大的面碗,小嘴一撅,吸溜两口热汤,然后又宠幸起肉沫蛋羹,左手夹面条,右手挖蛋羹,吃得很是尽兴。
全家也都吃得欢快,都腾不出嘴来说话,直到早饭快要用完,才唠起了一些闲事儿。
昨日之事虽然隐秘,但是阿黎倒是没背着萧兰衣,早先就跟他说过了。
萧兰衣放下碗后,拿手帕揩了揩嘴,忍不住和丰泽嘀咕。
“听说,昨天在勤政殿,裴家那小儿媳妇,可是把家里的腌臜事都抖落出来了。”
“难怪裴老的几个儿子,一到成年后,就被裴老弄去边疆驻守!起初朝臣们都夸赞他懂大义,想不到他竟是拿儿子沽名,背地里又能方便和儿媳偷腥,当真是个老滑头。”萧兰衣鄙夷得直撇嘴。
姜丰泽也震惊,“传言说裴尚书的孙子们,除了裴金宝是真孙外,其余几个都是由他所出,看来也是真的了?”
“还有李翰林的闺女,今年年方十八,不过是借裴府汤泉养个病,竟也被裴尚书伸了魔爪,整个裴府啊,也就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了。”萧兰衣嫌弃得小嘴叭叭。
大伙都听得睁大了眼睛。
什么,儿子变孙子,这京中的名门里,竟还有这种稀罕事儿?
小糯宝也听得一时忘了吃饭,眼巴巴瞅着萧兰衣,只盼着他再多讲些八卦。
这时,孙春雪摸着胸口道,“天爷啊,那些个当大官的,咋说也是体面人,背后怎么是这么个德行。”
姜丰虎夹起鸡蛋饼,塞了个满嘴道,“不然呢大嫂,那些名门大户人家,和寻常老百姓相比,本就没有高贵到哪去,是咱平时太高看他们了。”
“他们和普通人唯一的区别,就是府邸够大,建起一片高墙,就能隔得住家里的脏事,要是换作村里农户,公公敢和儿媳妇扒灰,不出半年,早就传得抬不起头做人了。”姜丰虎摇头道。
这话说得对极,冯氏也不由得点头。
所谓名门富户,其实从来就不比穷人高贵什么。
建起高高的府宅,除了为了享受之外,也无非就是大门一关,尽可藏污纳垢罢了。
“都说穷生恶计富长良心,可要我看,一点都不是这样,这不过是天下有钱人编出来的,为了粉饰他们自己罢了。”姜丰年这时深深感慨。
姜家人都跟着扁嘴。
自打入京后,高门大户的腌臜事见过太多,有些人家,还不如大柳村的茅坑干净。
不过好在,那裴府和自家走得不近,平时少有来往,这种事听过也就罢了,碍不着他们什么。
很快,一顿饭就要用完。
姜丰年起身和国师行了个礼,就要出门去慈幼局了。
丰景看着时辰不早,也撒丫子回屋拿书袋,生怕去国子监要迟到了。
丰苗虽是个闲人,但也非要拿上算盘追上俩哥哥,要一同乘坐马车,去百货大铺看看生意。
很快,等屋子里清净些了,穆亦寒才拿起帕子擦擦嘴,说了件要紧事。
“过几日,本座要去民间私访,体察一番民情,到处走走。”他看了看还在低头舔肉沫的闺女,又看向冯氏道,“所以一时怕是照顾不到糯宝,这孩子就全麻烦你们了。”
这话一出,小糯宝急忙抬头,“爹爹要出远门了吗,是要去多久?”
冯氏也有些惊讶,“国师何时动身啊,怎么这么突然?”
穆亦寒不便透露太多,只道,“快的话,两个月就能归京,三四日后便动身。”
小糯宝只当真是出去访察,便亮了眼睛道,“爹爹体察民情,那是不是要去很多个地方啊?南纪大好河山,糯宝也想出去看看,带上我一起叭!”
不过穆亦寒却是果断摇头。
“不可,你年岁还小,一路颠簸,身子吃不消,就乖乖在家待着。”
小糯宝一听不乐意了,小嘴都快撅出二里地,“爹爹怎么可以这样,你要是不带糯宝,那糯宝可要生气了,不想理你了!”
瞧着她白嘟嘟的小脸,当真有点气红了,穆亦寒一时有些着急,不过想想后还是狠下心,没有松口的意思。
第620章 竟然秘密起兵
小糯宝哪能这般罢休。
于是小家伙使出十八般武艺,一会儿握紧小拳头,对着爹爹嗷呜挥舞。
一会儿又揉红了眼,可怜巴巴地抓着爹爹袖子,晃来晃去。
可是穆亦寒早已铁了心,索性直接闭上双眼,不去看这上蹿下跳的小胖丫,生怕自己一时心软。
眼看爹爹“威武不能屈”,小糯宝也有些泄气,垂着肥嘟嘟的小脸蛋儿,失落下了饭桌,跑回屋里气鼓鼓去了。
等她走后,穆亦寒也有些无奈,“阿黎,待会儿回宫到库房里。挑两个大金疙瘩给胖丫头送来,但愿能哄一哄她。”
说罢,他又看向姜丰泽,神色严肃起来,“你同本座到书房来一趟,有话要交代给你。”
姜丰泽也隐约察觉到什么,用力点头,这就立马跟上。
倘若国师当真只是想去民间走走,那带上妹妹倒也无妨,所以只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进了书房后,姜丰泽刚一把门关上,就见穆亦寒摸了摸怀里,然后掏出一封密报,丢在了桌上。
“这是?”姜丰泽上前拿起,看到上面印着探子的密印。
穆亦寒坐在紫檀太师椅上,沉声道,“本座早年就在南省安插了几个眼线,这是他们半月前送来的,你自己看吧。”
姜丰泽解开封绳,抽出里面的书信后,才看了几行,就不由瞪大了双眼。
“他们怎能如此大胆!竟背着朝廷招募私军?而且还已经有近十万人马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喊出声来。
穆亦寒眸色漆黑如夜,“十万,还只是咱们查到的而已,只怕在咱们没有探知到的地方,他们的力量还要更加强大!”
所谓的“他们”,指的就是南省旧贵。
如今,他们已经秘密起兵,剑刃所指之向,当然就是朝廷!
姜丰泽虽知南省,一直就有和朝廷并非同一条心的势力,但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他却所知不多。
毕竟,自从他领兵以来,摆在明面的敌人,都只是萧金山和瓦剌等人。
穆亦寒看出他的疑惑,“你进京晚,有些事难免不清楚。南省那些旧贵们表面上虽极少生事,但真正会咬人的狗,往往叫声也不显。”
“他们只是藏得太深。”穆亦寒语气沉下,“但若有一日他们探出头来,那便是要出杀招之时了!”
南省势力盘根错节,其中最为得势的,就是四大家族之首的顾家。
而说起他们的反心,就不得不提起三百年前,慕容王朝的开辟者慕容槐丹,是怎么拿下皇位的。
“当年,慕容槐丹身为皇家赘婿,之所以能成功篡位,全靠顾家和几个大家族的支持。”
“可他皇权渐稳后,又开始忌惮几大家族的势力,于是便故意下令,让他们负责修建皇陵,后又以皇陵风水有疑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顾家等几个家族的全部男丁。”
穆亦寒垂下眸,缓缓说道,“据说,当时拉去菜市口的,至少有两百号人,行完刑后,血腥味三天都散不去。”
姜丰泽心中一惊,“这岂不就是卸磨杀驴?而且杀的,未免也太狠了些!”
穆亦寒合上双眸,“事关皇权,谁人不狠。”
而在此之后,顾家剩余的血脉不敢留在京城,便搬去了南省过活。
慕容槐丹只当一切尘埃落定。
却不知道,顾氏一族自打离京之日,就从未忘记过这份恨意。
所以顾家在南省多年,积蓄力量,只盼着有朝一日,可以把慕容皇室推倒,踩着他们的尸身踏上皇位。
而十多年前,把顾长樱嫁给慕容老儿做皇后,也是为此做最后的准备。
只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
未等顾氏一族起兵反叛,慕容老儿就已身死,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穆亦寒掌权,当然不肯甘心。
姜丰泽听到最后,越发心惊肉跳。
这么说,早在三百年前,这个家族就开始谋划复仇篡位,这心思未免也太深了!
“如今,南省是最为富庶之地,顾氏一族也早就掌控了那边的官府、以及数不清的财富,随时都会带兵入京。”
“所以本座便想来一出调虎离山,让他们以为京城虚空,可以趁虚而入,实则只要他们被引出洞,本座就会抄了他们南省老巢,永绝后患!”穆亦寒揉着眉心,眸光沉静如水。
姜丰泽恍然大悟。
难怪国师不肯带上妹妹,原来此行危险重重,还当真是天下父母心啊。
“那您需要臣做什么?”姜丰泽神色凝重,身姿也不由挺拔起来。
穆亦寒抿起唇角,冷声道,“本座去南省断他们后路,而你,则留在京中,为本座守好京城。”
“若是他们带兵入京,当真发动谋反,那么一切便交给你了,本座相信你可以。”他抬头盯紧丰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