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室外的阳光格外耀眼,视线转回室内后,明暗的对比令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我缓缓闭上眼:“今天阳光很好,你不想飞吗?”
乔治还在用腹语讲话,声音含糊又清晰:“我更想巨龙的烟火造型持久一点。”
等到眼内金星消失,我睁开眼,扫了一眼乔治,又飞速把目光移到手边的笔记本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和我一起泡图书馆,会不会很闷?”
乔治伸手在我的笔记本上敲击两下,示意我抬头看他,开口的时候,语气难得正经:“我没有勉强自己陪你,虽然认识你以前我也没想过自己在图书馆可以待这么久,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觉得闷。”
“我坐在这里是因为我想坐在这里,等我手痒的时候,屁股自然而然就坐在扫帚上了。但现在比起我飞,我更想让火龙飞起来。”
“好了,我觉得我说清楚了。如果你还没听明白的话,晚上出去我再解释给你听。在平斯夫人生气把我们赶出去以前,我想我们最好保持安静。“
一个星期以后,我把收集的资料整理成文,并在文后附上五套方案交给斯内普教授。他并未对我这一个礼拜的心血做出评价,只是第二天再去找他的时候,实验桌上整齐摆放着方案一所需的所有材料,以及一笼小白鼠。
斯内普教授:“就按照你的想法玩玩。“
然后,制备蛇毒预防剂就成为我一个人的过家家。
大部分时间,斯内普教授都在旁边观望。偶尔,会不客气地指出我操作上的错误,或者在他认为存在爆炸风险的时候出手把我正在熬制的药剂清理一新。
我之前从未如此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实验中,仿佛要把自己也献祭进去一般,连开火预热坩埚的动作都极度虔诚。常常为了做对照试验而昼夜颠倒,甚至翘掉好几节魔法史课。
比我翘更多课程的是乔治,他与火龙烟火较上了劲,发誓要在学期结束前让它运转起来,每天不是泡图书馆就是钻有求必应屋,倔脾气上来连弗雷德都拿他没办法。
不同学院的弊端再一次显露无疑,当上课不在一起,私生活也被别的事情填满,我见他的次数还没有见斯内普教授的多。
好在不论多忙,他都会在晚饭后送我去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短短五分钟的路程被我们走成两个loser的比烂之路:
乔治:“今天巨龙达到我们想要的体型,但是骂人的声音不够响亮。”
我:“小白鼠死掉了。”
乔治:“今天骂人很响,但巨龙不会飞了。”
我:“小白鼠死掉了”
乔治:“今天巨龙莫名其妙被我们搞出了七彩光芒,但是穿墙的时候把自己炸散了。”
我:“小白鼠死掉了。”
久而久之,我习惯了乔治的“但是”,乔治也能够坦然接受小白鼠的死亡,他甚至学会了抢答:
“我猜猜,小白鼠死掉了?”
“没有,”我已经失望到丧失管理五官的能力,露出不合时宜的神秘微笑,“但是它现在以为自己是条蛇,不会走路,妄想滑行,还总想吐它并不存在的信子。”
长时间陷在困局是一件令人既抓狂又沮丧的事。沮丧是无法入眠的深夜,始终闭着眼,也始终等不到与世界切断联系的那一刻。抓狂是一头发疯的公牛,在激昂的乐曲中横冲直撞,永远碰不到前方那块红色布头。
沮丧的时候,乔治会约弗雷德打一场双人魁地奇,找回斗志。而我坐在图书馆,把霍格沃兹校规翻了一遍又一遍,思忖这么无聊的东西都能编得头头是道,世界上还有找不出答案的问题吗?
抓狂的时候,我们指天骂地,把演算纸一张张撕成碎片抛洒一地,以撒泼的方式把无处发泄的能量耗尽,直到再没力气做任何事,肩并肩坐在夕阳里发呆。
没人提出放弃,各自在看不见天日的深渊里咬牙坚持。
当我小心翼翼拿出罗哈特的《与雪妖同行》,表示想要转换思路时,斯内普教授的脸比坩埚底还黑,估计是以为我想尝试学术造假。
我连忙把书翻到标记页面:“这里写到他有一次被毒蛇咬,没有中毒。虽然书里给出的原因是因为体魄强健,免疫力强,但这没有丝毫说服力,我怀疑是因为他干粮吃完饿了两天,实在没办法煮了路边蛇蜕当晚饭,阴差阳错起到预防的效果。”
斯内普教授冷哼一声。
第二天,实验桌上出现了风干的蛇皮。
整个三月份,我都浸泡在煮蛇皮的腥臭味里。四月份依旧如此,五月份也不例外。
同寝的玛丽已经对这股味道习以为常,秋甚至从中获得灵感,开始考虑蛇苓膏的兼容性,问我有没有可能带点边角料回来。
玛丽吐槽我:“你和乔治真是有默契,临近考试,没一个人复习课本上的知识,天天往图书馆跑,研究什么烟火和蛇毒预制剂。”
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行李箱,打开拉链,一边翻找,一边说:“我不需要复习,他不在乎成绩,不如把时间放在更感兴趣的事情上。”
秋拿起书本准备去图书馆复习,笑着打趣:“这么一说,你们真是天生一对。”
玛丽问:“塞德里克已经来了吗?”
秋点点头:“等在外面呢。”
这段时间他们形影不离,秋准备巫师等级考试,塞德里克准备三强争霸赛决赛。除了图书馆,有时还会约去天文塔。
“我先走喽。”秋走到门口,回头与我们道别。
“好,”我把行李箱丢到一边,拉开床头柜抽屉继续翻找,“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ok.”秋已经走到门外,敷衍地补了一句“期待”,关门闪人。
倒是玛丽有些好奇:“你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不止她,你也有份。”终于找到目标物,我用力抓住,把它从一众笔记中抽出,“铛铛铛铛,我去年给双胞胎整理的巫师等级考试提纲。”
玛丽抽了抽眼角:“谢谢,有被惊喜到。”
第61章 见家长与见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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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泄密是三强争霸赛的传统保留项目。这一回,官方决定亲自下场。魁地奇球场在一夜之间砌起许多道蜿蜒曲折的矮墙,它们彼此交错,弯弯绕绕,几乎霸占整个球场。于是,大家都知道了最后一个比赛项目是迷宫。
迷宫的入口最初是开放的,结果太多学生进去后找不到出口,导致上课迟到甚至夜不归宿,搞得教授们不得不大半夜跑进迷宫捞人。
你见过凌晨三点的霍格沃兹吗?教授们表示他们见过,他们不想再见,于是一致决定将入口封死。
入口封堵后,魁地奇球场就只剩下迷宫外围的一圈走道,学生发现没什么可玩的,渐渐不再光顾。倒是我和乔治,偶尔有空还会去那里逛逛。
有时,我在墙上默写蛇类品种,乔治在旁边一笔一划推算烟火材料配比,直到日光下沉看不清字迹,再一起往墙上扔臭蛋,美其名曰去除晦气,当然,离开会清理现场,不然分分钟被费尔奇列入暗杀名单。有时,我们在墙上写下赌咒与鼓励的话语,再一字字擦去,许愿明天梅林庇佑,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更多的时候,我们站在墙边比比身高,沿着迷宫外墙走一圈,充好电,转身离开,继续与各自的失败搏斗。
很少有人发现这些墙是活的,它们从冒出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停止过生长,缓慢,但持续。
有一天,玛丽在公共休息室冷不丁扫了一眼窗外,惊呼:“球场上的墙怎么变这么高了,之前明明只到半腰的,现在看着是不是都要有一个人高了?”
我在心里默默想:它们一直都在长啊。
每一寸,都是光阴。
围墙高过我头顶的那天,史蒂芬毫无征兆得出现在霍格沃兹礼堂。我上午没课,想起秋惦念了两天的竹叶烤银鳕鱼,决定中午提前去礼堂帮她抢个靓位。到达大厅的时候,史蒂芬已经在拉文克劳长桌入座,茱莉娅坐在他对面,两人窃窃私语,交谈着什么。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人还在,不是幻觉。一路小跑过去,有些忐忑地问:“你怎么来了?”
重生以前,史蒂芬只在五年级开学时和我一起来过学校,替我办理退学手续。
史蒂芬笑了一下:“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
茱莉娅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拍拍胸脯:“怎么神出鬼没的。”
我指了指她的座位:“你一个赫奇帕奇出现在拉文克劳的地盘,反而怪本拉文克劳神出鬼没?”
茱莉娅辩驳:“还不是怕你没看到我们,才特意跑来您老人家的地盘。”
我坐下,看到面前的空盘上陆续冒出热气腾腾的食物,迟疑地问:“现在吃吗?”
玛丽和秋还没来。
史蒂芬摇摇头:“不急,我还不饿。”
又聊了一会儿,礼堂逐渐变得拥挤。玛丽和秋进来的时候看到史蒂芬,本想留给我们独处空间,去隔壁桌挤一挤,被史蒂芬发现,招呼入座。他非常自然地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果汁,茱莉娅顺手拿起一碗玉米浓汤,“开吃”的信号就这么自然地传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