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一士皱着眉问周幸,“老周,怎么这么晚又来折腾?”
  周幸微微笑着,“可能会有关键突破口了。”
  王一士眉头更深了,“你少说点我听不懂的。”
  周幸给王一士展示李斯予,“这位,我敢肯定他知道人鱼在哪里,我甚至肯定,人鱼就在这个馆里!”
  王一士惊讶地看向李斯予,“你知道了?”
  李斯予也很惊讶,“什么?人鱼!”,他看看周幸又看向王一士,“是儒艮吗?”
  周幸长了褶子的眼睛颤抖着,“别给我装蒜了!你嘴巴,你嘴上,什么东西咬你的你清楚!”
  李斯予很无辜,对着王一士皱眉,“叔!他在说什么啊?”
  王一士看了看他上唇的洞,他拍拍李斯予肩膀,摆摆手让他别担心。他也是知道这个侄子的德性的。
  王一士对周幸开口道:“老周,小清也不会想你这样对她儿子的。”
  周幸脸色立刻变得阴沉。
  “小清留下的海洋馆,我最近在找合适的赞助人,你老是带人来翻,我也不好办呀。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影响我做生意的。”
  周幸不满地皱眉,想要反驳他,但动了动嘴唇没赶上王一士的语速。
  “小清之前跟我说,你给了她一个海域标记地图,她是看了这个地图才想去的对吗?哎,小清呐!本来能…”
  “别小清小清的!”周幸像被踩到般大叫,“她没死!我跟你说过她没死!”
  “还有你!”他转过去瞪着李斯予,“你跟着我,我要进工作室!”
  李斯予不说话,带他进了工作室,周幸人走进去了,思绪还在神游,眼神在房间里荡来荡去。
  扫视了一遍房间后,他蹲着开始摸地板,在快把地板擦干净的时候,又站起来摸墙,顺着墙用食指叩击。
  在他经过窗台时,他看到了四方瓶中的水培木梅,水中有亮晶晶的小石头和一个颜色很罕见的红点海星。
  他在这里迟疑了下,沉默地看着海星,伸手把四方瓶斜过来看了看底部,最终没说什么,继续去摸别的地方。
  李斯予闲着也是闲着,伸手拿过四方瓶,走到水池边给木梅换水。他记得海星这种生物不能拿出来洗,就留了一点水在杯子底部,洗杯子的时候修长的手势拨了拨碍事的海星。
  地下室里。
  红点海星动了动,“嗷—— 好烫的人手。”
  小丑鱼很警觉,问,“是谁来了?”
  红点海星静静等了会儿,播报道:“那个男人。”
  小丑鱼很是不爽地在海葵里翻滚。
  红点海星很安静地静止了一会儿,判断道:“好了,开门。”
  地面上。
  周幸苍蝇般忙碌地转着,李斯予岁月静好地洗着海星的杯,王一士在桌前和双胞胎女儿打视频电话嘱咐她们写作业认真点自己回去要检查。
  衣柜边的窄墙“嗑哒”一声,露出了一条门缝。这微小而刺耳的声音惊动了房间里的每个人。
  周幸立刻直起后背,短暂的疑惑后,他露出了兴奋的目光。他顾不上另外两人,大步走过去推开了门。
  李斯予只好放下手里的木梅,在周幸暴力扒开地板后,跟着他一同进入地下室。
  宽阔的空间在众人面前展现。周幸站在巨大的玻璃水缸前,抬头看着。三条长鳍鳗,黝黑光滑,两大一小。
  李斯予的脚步也停在一旁,他淡淡地开口评价:“一家三口。”
  新空间让周幸兴奋,但新空间里并没有周幸觉得一定会存在的那条人鱼。巨大的水缸养着莫名其妙的丑鱼,惨白的长管灯反射着烦人的光线令他短暂地无法思考。好在,他发现了一个立在墙角的冷柜,虽然有密码而无法打开,但他会带人把冷柜直接搬走,这一收获令他满意,他答应王一士短时间内再也不来了。
  这晚的一通折腾,李斯予回家时已快深夜12点。
  李斯予推开家门,客厅开着明亮的吊灯。一个穿着白色毛绒居家服的男孩正躺在沙发里看电视,他双脚叠着翘在茶几上,手里握着遥控器,对着对面墙上98寸的大电视发出音色奇怪的笑声。
  李斯予走过去,坐到他旁边,人鱼完全没有被他分走注意力,他知道人类回来了,但并不觉得需要为此付出注意力。
  李斯予无视了扔在桌上的已经被拆坏了的同款手表,和人鱼一起看起了电视。
  第7章
  李斯予准时在早上7点醒来。
  他先是立刻起床去查看人鱼是否还在家里,然后再次检查昨晚睡前已检查过的门窗,它们依然锁的死死的,这让李斯予感到安心。最后,他走进厨房,准备给自己做个早饭。
  顺便给人鱼准备两个鸡蛋。
  就目前他的储备知识而言,他觉得鸡蛋是最安全的给人鱼的食物。
  一个煮鸡蛋,一个煎鸡蛋,还有一个漂着星点清油的紫菜蛋花汤。
  看看人鱼选哪个,李斯予有种养小动物的兴致勃勃。
  昨晚在沙发上,李斯予和人鱼一起看看会儿交通法治节目,李斯予越看越困,最后闭上了眼睛。
  睡了没一会儿,突然被一只胳膊肘戳醒,人鱼推开他,小声嘟囔:“压到我了。”
  “抱歉。”李斯予困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缓了缓神。随后附身牵起他的手,问他:“给你在浴缸里放点水睡觉吧?”
  人鱼快速地甩甩头,任由李斯予牵着手,专心地看他的深夜节目。
  李斯予只好自己走了,他锁紧了门窗,在浴缸里放满了水,又绕回沙发,双手捧着人鱼的脸颊,强迫人鱼看着他的眼睛,叮嘱了两遍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出去就会死掉以及可以睡在浴缸里。
  人鱼艰难地点点头,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翻着眼白努力朝着电视看。李斯予自己不爱看电视,对此心中默默: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从前天从海洋馆跟着李斯予偷偷回来,昨天李斯予一整天没在家,算起来这条鱼可能看了有36个小时电视。
  早上李斯予起床看到他在浴缸里呼呼大睡,衣服随意地扔在一边。做好早饭的李斯予站在浴缸旁,伸手进水里挠了挠人鱼的手心。人鱼似乎感受到了骚扰,虚空握了握手,在水里倏地睁开眼睛。
  他看到李斯予,高兴地从水里站起来,赤裸着身体坦然地面对李斯予,自然的造物还没有习得人类的社会羞耻,洁白的皮肤澄澈的眼神,让李斯予移开了眼睛。
  李斯予从架子上拿下一件浴袍,给人鱼一边裹一边擦,让他坐在柔然的沙发上,给他烘干头发。又带他来到餐桌前,为他带上一次性手套。
  李斯予是不指望他能一开始就会用筷子勺子了,用手抓抓吃得了。
  李斯予坐到对面去,开始自顾自地吃自己的早饭,简简单单黄油煎面包和热美式。
  人鱼看了会儿李斯予,犹豫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心地将头伸进蛋花汤汤碗上方,嘬了一小口。
  没有实质性的光线,但李斯予觉得对面的眼睛倏的亮了。
  人鱼也不说话,桌上有的都抓了吃了,吃了一半把手套也叼着摘了。
  人鱼一边舔手指,一边说,“李斯予,你很不错。”
  李斯予笑起来,“谢谢夸奖,”又说,“你平时都吃什么?”
  人鱼思索了一会儿,眼神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暗淡,然后又豁然开朗,“我可以吃很多,我能消化珊瑚、鱼骨,和很多药水。”
  李斯予沉默了一下,“你会说的词语挺多的。”
  人鱼也微微笑,“很简单的,看看电视就会了。”
  李斯予内心不免惊讶。而人鱼浑然不觉,正快乐地舔着手指,结束这一餐的战斗。
  好吃好喝供完,李斯予觉得该跟他谈谈正事了。
  眼下有两个最优先的问题。
  第一,问问人鱼知道多少李穆清的信息。在他真的能说清楚的情况下。
  第二,怎么突然从尾巴变成了双腿,到底是怎么变的,还能变回去吗?
  但在此之前,手得洗干净。
  他轻轻地拉着人鱼去洗手,人鱼听话又安静地跟着,亦步亦趋地来到洗手池。李斯予打开水龙头,清澈而冰凉的水流淌下,他握着人鱼的手,水流从他们交叠的缝隙中划走。白色的柔软的手,被水流包裹住,熠熠生光,深色的手托着它们,李斯予使坏地捏紧了这双白嫩的手,水流和手都溢了出来。
  人鱼刷地拔出了自己的手,用力挤开他:“我会洗手!”
  李斯予也不生气,依然好好声音地说:“我帮你。”
  他挤出一些洗手液在手心,重新顺滑地、全面地包裹住那两双白嫩的手,他很迅速地打出泡沫后给人鱼冲干净了手,然后拿出一块一次性毛巾给他仔细擦干净。
  擦的时候李斯予很疑惑,他两面翻看这双手,问道:“没有蹼吗?”
  人鱼把手抽回来,也不做言语。
  李斯予只当他不愿意说,可能人鱼就是没有蹼的吧。于是也没追问,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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