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助理上前,顶着压力汇报赵向聿从西江月被警察带走,并被多家媒体拍到的消息。
  听到西江月赵禹庭本能地升起厌恶,早年公司一位高管多次出入西江月,染回一身脏病,临逝去前赵禹庭去看望他,那位高管感慨,西江月能够满足男人所有的虚荣心,在那里,顾客就是皇帝,有人跪着服务,甚至有人舔他的脚,只要给足钱,他就是在那一声一声恭维中迷失自我,丢掉性命。
  助理试探着询问:“需要派人处理吗?”
  赵禹庭大步向前,抬手看表,后面还有一个小型高层会议在等他:“进去了就让他多蹲几天,吩咐下去,不用理会。”
  助理提醒:“老爷子那边给您打过电话,让您开完会回电。”
  老爷子最疼他这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弟弟,赵向聿比他小九岁,是整个家族最小的成员,自小顽劣,老爷子倒是想的开,总说他还没到开窍的时候,长大自然收心。
  赵禹庭神情淡漠:“警局有他们的流程,老爷子会理解的。”
  “好的赵总,我就去回复老宅那边。”
  赵禹庭刻意给他教训,整晚留在公司,并未出面。
  距离赵向聿被带走已过去近二十个小时。
  助理又匆匆来报:“赵总,楼下来了很多媒体,这次不是因为二少的事,公关部刚传过来一段视频,您看看。”
  赵禹庭接过助理递过的手机,视频中,穿着半透明白衬衫的男生被人按着,口中的话在视频中格外清晰:“我是赵禹庭的人,是他叫我来的。”
  “约会,约在这里当然是来干那种事的。”
  助理打量着赵禹庭神色:“视频是从西江月流出来的,当时在场人员名单都在这里,暂未查明发布者。”
  赵禹庭扫过名单,拿起钢笔圈出其中一个:“查。”
  助理记下,蔡某,凌海集团旗下竞争公司的最大供货商,竞争公司多次与凌海集团打价格战,最终因资金链断裂申请破产,蔡某失去最大客户,曾多次向凌海提出合作意向,凌海对产品要求极高,蔡某产品不达标,未能中标,蔡某打击报复也不是不可能。
  “媒体那边需要公关部出门澄清吗?”
  “不用,静观其变。”
  有事闹事,闹大才能看清背后之人意图。
  老爷子电话第五次打过来:“禹庭,我们赵家人丁稀少,你弟虽不如你成器,好歹也是你弟弟,待我百年过后,这世上与你血脉相连的便只有你兄弟二人,把他接回来吧,孩子肯定也害怕。”
  “是,爷爷。”
  助理简短向他汇报昨晚西江月情况,赵禹庭翻着黎又瑜资料:“黎又瑜,二十岁,三年前入职西江月。”
  照片上的男孩清隽俊逸,跟视频中判若两人,赵禹庭敢肯定没有见过他。
  助理分析着资料:“黎又瑜,在校大学生,大二那年入职西江月,今年大四,西江月晚上营业,应该是兼职,西江月内部管控严格,员工上班不能携带电子产品,暂时没有更多的信息。”
  赵禹庭淡淡道:“不重要,一个小丑罢了。”
  助理极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他说他是您的人。”
  到警局,办理完相关手续,警察告诉他:“已查明,不存在买卖关系,属正常娱乐,这边签字。”
  只剩黎又瑜和赵向聿还留在警局,其他人早已被接走,黎又瑜在笔录中提起他没有家人,无人前来签字,听到警察叫他的名字,激动地跑过去:“我可以走了吗?”
  “已查明你们没有参于非法活动,可以走了。”
  黎又瑜自己签字后往外走,恰巧遇到熟人,那个赵家二少爷。
  赵向聿走在他前面,几次回头看他,黎又瑜相信若不是在警局,他一定会动手。
  一出警局大门,没等赵向聿有所动作便看见赵禹庭的车,只得灰溜溜跟着助理走向后面车,嘀咕:“惨了。”
  黎又瑜才走出大门,冷风袭来,冻得他裹紧从西江月穿出来的薄衬衣,这天气,穿了等于没穿。
  前面停着的黑色宾利车门打开,司机走到他面前:“你好,我家先生请你聊几句。”
  隔着车窗玻璃,赵禹庭打量着资料上的男孩,男孩穿着不得体的衣服,双手抱臂,风吹动他额前的头发,冷到他半弯着腰,自上而下透着廉价与脏污。
  “我不认识你,更不认识你们先生,你们想干什么?”黎又瑜想往回跑,被司机拦住。
  司机没有解释,推着黎又瑜到车前,车门打开,穿着羊绒大衣的男人与他面对面,挟裹着温暖划开寒流在两人之间横亘的无色墙体。
  未等男人问话,不知道从哪跑过来一队记者,记者们举起相机一窝蜂往车边跑:“快快快,这边这边,赵禹庭,是赵禹庭的车。”
  黎又瑜懵了,此刻他穿着单薄的衣服瑟缩着站在男人对面,男人见记者,皱眉命司机关门。
  眼看记者就要追上来,黎又瑜又冷又惊,曾独自面对记者的恐惧席卷重来笼罩在心头,情急之下黎又瑜伸手阻住车门:“他们好像是冲你来的,也许是冲我,帮帮我。”
  “放手。”
  黎又瑜一把抱住男人未收回的一条腿:“我不放,帮帮我。”
  记者们越来越近,快门声急如闪电,男人拎起黎又瑜胳膊,将他带到车上扔到后座。
  车门关闭,暖气渗进毛孔,黎又瑜打了个寒战,一阵后怕,趴在车窗往后看,记者们追着车拍着,黎又瑜拍着胸口:“谢谢,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男人声音醇润,似乎又透着股寒意,他的手里多了一张白色手帕,此时用力擦着手:“怎么?你不是我的人吗?”
  这是赵禹庭近三年来头一次与低于上等工阶级的人员直接对话,能跟他面对面交谈的人,必定要有他的社会价值。
  黎又瑜侧过脸,身旁男人自带上位者气息,透着不容置疑的贵气,金属框眼镜,黑衬衫,灰色西装马甲,同色系西裤,旁边是文件夹和不知什么时候脱下的大衣,用来隔在两人中间,定制西裤利落贴在真皮座椅,分明是静止的造像,却有着致命优雅。
  车载香氛混入他袖口的乌木沉香,黎又瑜忽然察觉空气密度正在压缩,在他唇畔的笑意,将所有试探性目光放大、定格。
  黎又瑜僵直着身体,下意识地喊出他的名字:“赵禹庭。”
  男人摩挲着表盘,似乎很不愿意看黎又瑜:“正是,与你约会的赵禹庭。”
  黎又瑜被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到,强装镇静,再次仔细看他的侧脸,遗憾的是,他并不能判定眼前的赵禹庭是不是父亲去见的神秘人。
  有些像,又有些不像,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有些事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张模糊的侧脸并不能证明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父亲的死跟凌海集团有关,去年,父亲与一家化学工厂合作,黎又瑜查过,那家公司属于凌海集团旗下分公司的代加工厂。
  父亲出事后,那家工厂连夜搬离,原厂址推平建成足球场,一切快到令人不敢置信,整理父亲遗物,缺失一个笔记本,父亲有个习惯,每年用的本子会编号。
  年初,他买来十二个笔记本,亲手在本子上写编号,父亲习惯性将所有重要的事或单据记录在本子上,单据夹或贴,注明事项,整理时编号为7的本子怎么都找不到,他很确定父亲用过编号为7的本子,曾见过父亲对着本子皱眉犯愁,若能找到本子,兴许能找出父亲自杀真相。
  “怎么?怕我?”
  黎又瑜控制不让手抖,顺手一扯,拉住赵禹庭腿边的大衣:“不怕,我不认识您,我只是听过您的名字,借用了您的名号,他们要我为他们服务,我不愿意,我想他们应该是会给你面子的,我可以补偿。”
  “哦?你想怎么补偿?”
  “我可以为您服务,只为您服务。”
  “呵,哪种服务?”
  他那带着轻嗤的冷笑传进黎又瑜耳中,心跟着一悸,眼下最重要的是跟他扯上关系,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就,那种服务。”
  黎又瑜的成长不说自小一帆风顺,但没吃过太多苦,所遇最大挫折是父母离世,没有出过社会的他遇到赵禹庭这类传说中专制独载、心狠手辣的商业巨头,害怕再所难免。
  他深知想要从赵禹庭身上获取信息,一是做到让他信任,逐渐渗透他的生活;二是给他留下独特的印象,在他蔑视一切的目光中留下一笔。
  第3章
  赵禹庭没再追问,他将黎又瑜的资料塞进车内碎纸机中,吩咐司机:“回家。”
  黎又瑜不知道他要去哪,没赶他下车,应该是带他回去让他进行“服务”,到这里黎又瑜才是真正心慌,父亲的事要查,出卖身体他做不到。
  车辆在拐弯时减速,赵禹庭不动声色通过后视镜观察后面跟着的一辆黑车,那辆车从派出所门口开始跟踪,一路尾随,目地不明,不排除跟黎又瑜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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