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泰低声问沈谨言道,“你都准备好了?”
沈谨言浅浅一笑,“当然,父亲,我们进去吧。”
沈谨言气质温润柔和,从小做事就稳重,不像他哥哥整天毛毛躁躁的,沈泰对沈谨言很是放心。
在沈泰二人踏入公司大楼时,消息就已经传达给了傅晏淮,前台领着二人进入电梯。傅晏淮还埋头在报表里,他没仔细听,直接带着报表去了会议室等。
沈谨言并不是莽撞的人,他今天的身份是沈泰的助理。
沈泰被钱助理领入会议室时傅晏淮还坐在首位没有起身,沈泰面上有一瞬间的挂不住,但这一丝不满很快被他掩藏住。
“傅贤侄,哈哈哈哈,好久不见。”
傅晏淮站起身礼貌和他握手,“您好。”
几人落座,现在还不到会议时间,沈泰提前来了二十分钟。
沈谨言安静坐在一旁,并没有贸然插话寻找存在感。
沈谨言容貌气质都算出色,但傅晏淮没有注意到沈泰身边的人。他对待感情比较淡漠,寻找beta结婚也只是因为易感期病症,他并不是会被旁人轻易吸引的人。
沈泰先随意聊了几句闲话,“傅贤侄果真是才能出众,当年老傅和我一起的时候,他就一个劲地提起你。我那不成器的犬子要是能有你的一半,那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后半句沈泰是真心的,家业迟早要交到下一辈的手中,如果不是沈长宇到现在都还让他不能放心,沈泰也做不出把沈谨言先推出来的事。
傅晏淮客气道,“您过奖。我上次在酒会见到了沈长宇,王家的长辈对他很欣赏。”
王家长辈对他欣赏,那还不是因为沈泰与人交好的缘故,沈泰嗨了声不再多提,“我妻子家中虽不涉猎医药界,不过一些风声还是能知道一二的。傅贤侄,你最近有没有听过一些小道消息啊?”
傅晏淮食指点了下桌面,“没有,您给我说说?”
沈泰就真的好像只是随口提起一般,他笑呵呵地道,“是s级alpha的易感期特效抑制针剂。”
傅晏淮挑了下眉,沈谨言适时地站起来,他敛眸走到傅晏淮身旁,伸手拿走了傅晏淮手边的杯子。
“傅总,您的茶凉了,我来帮您重新倒一杯。”
傅晏淮这才注意到沈泰身边的这个‘助理’,拿起杯子的手细嫩,傅晏淮顺着往上看过去,沈谨言温驯清俊的侧脸看着十分温柔。
沈谨言也并没有太过越界,他真的退出门去重新倒茶,傅晏淮收回目光,这次他的语气直白了很多。
“您到底想说什么。”
沈谨言出去,会议室内只有傅晏淮和沈泰两人,沈泰言辞恳切道,“a和b不能进行真正的结合,匹配度低的ao都尚且不能维持稳定关系,更何况一个什么都闻不到的beta。”
傅晏淮神色未变,他反问道,“哦?”
沈泰语速加快,“这个针剂在下个月就会全面问世,到时你的易感期病症就能全部解决。有针剂和药物,标记omega应该就是可控的了,你的那个伴侣是不是最好人选,我们心里都有数。傅贤侄,你看你,要不要…”
傅晏淮并没有直接回答沈泰的问题,他微微向前倾身,看起来真心实意地请教了一个问题,“易感期可以压制,可对omega信息素的无差别抵抗会不会消失并不可知。我的标记将会永远伴随风险,s级信息素也并不是所有omega都能承受。沈董事长,您真的舍得您的孩子和这样的alpha在一起?”
傅晏淮当然能看出来这位助理大约是沈泰想要他接受的人选,不过接不接受可不由沈泰说了算。
omega腺体的临时标记只能维持一个月,被完全标记过的omega除非清洗标记,否则余生都只能接受同一个alpha的抚慰。傅晏淮的问题并没有问错,只要是和他有标记,那么就必然会永远面临这个问题。
“我信息素的攻击性,京城所有人应该都很清楚。您不必着急,不妨再考虑考虑。”
沈泰确实有些为难,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这种真的威胁人身安全的事还是犹豫的。
但沈泰很快就坚定道,“沈家的态度不会变,傅贤侄,针剂下个月一定会问世,你可以试试,说不定效果会比你想得更好。”
傅晏淮没有回答,沈谨言又在十分合适的时刻敲门走进,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重新放在傅晏淮手边。沈谨言仿佛根本不知道刚刚会议室里在进行什么对话,他微微俯下身又站直,一点清浅的花香飘过。
“傅总,您的茶。”
傅晏淮勾住杯子的把手转了一下,却没有拿起来喝。
他敲了下耳机淡声道,“准备一下,会议准时开始。”
第15章
鹿遥做好夜宵后就放到了保温盒里,快到晚上十点,大部分佣人都已经休息,别墅内很安静。
鹿遥坐在边角的沙发里,客厅只开了他手边的那一盏灯。
傅晏淮肯定出得起这点电费,但管家深谙氛围推动感情的道理,他故意把灯都关了。
鹿遥已经坐在这等了一会儿了,他靠着扶手迷迷糊糊打瞌睡。
屋内一片漆黑,台灯的光晕暧昧难辨,纤细的人影头一点一点地顽强撑着不睡着,傅晏淮裹着满身夜风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傅晏淮没有出声,他慢慢走到鹿遥身后,松开自己手中的外套,鹿遥被整个兜头盖住。
鹿遥被惊醒,他下意识地抬头,外套从他的头顶滑落,鹿遥瞪大眼睛看向傅晏淮,有一小撮头发被外套带得翘了起来。
白冷杉的味道萦绕鼻尖,鹿遥抱住外套赶忙坐起来,“傅总。”
傅晏淮看着鹿遥的眼神很陌生,鹿遥说不清那算不算是审视,又或者只是在单纯地观察他。
鹿遥迟疑地道,“您回来了?”
鹿遥不知道傅晏淮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原本他面对傅晏淮时就小心又局促,现在更加不知所措了点。
会议刚刚结束,这次几家联合进行的项目目前推进十分顺利,出了一点意外的小插曲。
傅晏淮能看得出沈谨言是一个野心很强的人,不过他把分寸感拿捏得很好。虽然沈谨言在会议上没有任何存在感,但傅晏淮在地下停车场又碰到了他。
“看到您没有不适,那真是太好了。”
沈谨言由衷地道,“还好我的味道没有给您造成困扰,我刚刚到洗手间检查了一下,才看到我的腺体贴没有贴严。”
傅晏淮神色毫无波动,沈谨言在说谎,如果他闻到的真的是信息素,那么今天会议室的所有人都要到医院接受隔断治疗。
大概率应该是和信息素味道相仿的香水,或是其他什么香氛。
傅晏淮没有相信,但相不相信都没关系,沈谨言面上的担忧更真切了一些,“如果因为我,而耽误了这次的会议…”
“没有耽误。”傅晏淮平静地阐述事实,“沈助理还有什么事吗?我还有私人行程。”
傅晏淮如同预料中的一般不好打动,沈谨言面上没有任何不妥,他礼貌退开道,“我会代表盛朗集团持续进行此次合作,傅总,明天见。”
很奇怪的是,在那一瞬间,傅晏淮却突兀地想起了鹿遥哭泣的双眼。
傅晏淮随手扯了一下领带,鹿遥迟迟没有等到傅晏淮的回答,他迷迷瞪瞪搂紧傅晏淮的外套站起身,鹿遥眨了下眼睛努力让自己醒醒,“您晚饭吃了什么?”
傅晏淮扯领带的动作停到一半,他瞳孔向下转动,锁定到鹿遥的脸。
在接触到傅晏淮目光的一瞬间,鹿遥的大脑终于彻底清醒开始疯狂运转,“我是说,不知道您还想不想吃点东西,我做了一点夜宵,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
鹿遥的态度不能说不对,只是有些太过有距离感了。
傅晏淮又陷入了思考,报表数值和公司股价都没有让他这么没有掌控感过,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也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但像傅晏淮这样的人,当然不会选择自己内耗,他伸手压了一下鹿遥翘起来的那绺头发。
“我还以为是因为易感期不注意姿势压到,才会这样。”
鹿遥的这一撮头发总是一不小心就会翘起来,不过傅晏淮能看到的翘起来的场景都比较混乱,所以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原因。
“啊,这个。”傅晏淮压了一下,那绺头发仍然倔强地再次立起,鹿遥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傅晏淮玩味的眼神,“我从小就这样,它比较不听话。”
傅晏淮没有再压,他伸手戳了它一下,头发很弹软。
人倒是很听话。
“以后换个称呼吧,鹿遥,婚内伴侣应该也算是最亲密的关系之一。”
鹿遥呆呆抬眼看着傅晏淮,配上那缕头发,傅晏淮心底那点说不清的滋味更加重了。
鹿遥不知道傅晏淮这话是什么意思,鼓动急促的心跳出卖了他不敢置信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