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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秦馥嫣人生的正常轨迹,是做一名合格的名门闺秀,诗书礼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如仙子,性情温柔端庄,即便不是唐家,就算是港城京圈那边的富豪子弟,都是完全配得上的。
  所以,她从小被宣贯的思想是,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习是一生的事业,永不停息,永不言惰。
  秦夫人为她将一天二十四小时安排好,即便是生病也从来没有停歇,就是不愿意让她停下来。
  秦夫人严苛到什么程度,小时候她坐姿稍微不端正,都是要挨板子的,从那以后,秦馥嫣从来不敢怠慢。
  秦馥嫣思绪有些飘散,没来得及回话,楼下舞台开始打通闹场。
  她侧眸望向唐郁东,见他将目光落在舞台,卡在喉咙处的声音没有再发出来,全数都咽回肚子里。
  一曲《抬花轿》极为热闹,楼下坐着一群族里的小孩儿,拼命拍手叫好,秦馥嫣眉眼弯弯也跟着笑开。
  看到楼下有个小侄子跟姐姐在争抢花生酥,秦馥嫣伸手想从旁边拿一个,不想刚巧碰上唐郁东的手掌,随即又缩了回来。
  他的手太烫了,是有一种炙热感的,不过碰了下,连带着心底也像是要烧起来。
  唐郁东看在眼里,拿起白瓷盘中的花生酥,“过来。”
  秦馥嫣转头看他伸长手臂,将花生酥递到她唇边,迟疑了二分之一秒,她轻启红唇,咬住。
  回过身后,她举起细长手指将花生酥摁进嘴里,却惹来唐郁东一阵轻笑。
  她疑惑看向他,见他举起食指点在自己的脸颊,明白他在说她一口含进去,脸颊鼓起来,便将手掌贴着脸颊,不愿意让他再看到。
  唐郁东也不在意,另外拿了花生酥塞进嘴里,咬得嘎嘎响,逗得秦馥嫣也笑了。
  三个小时后,戏曲落幕。
  唐郁东站起身,等候秦馥嫣往外走去。
  秦夫人和秦老爷过来攀谈两句,又跟身后的其他嘉宾闲聊了两句,跟众人说要移步去用餐。
  唐郁东今日是座上宾,秦老爷都对他客气几分,做了个“请”的姿势,让他先走下楼。
  他没有过多推迟,转身先往楼下走。
  这梨园铺着的是木梯,不算很宽,足以容纳下两人。
  唐郁东往下走的时候,刚巧有工作人员手捧着端盘,原本是想上来送甜汤的,不料跟他碰了个正着。
  院中现在是无人不知这位姑爷,可是秦老爷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唐氏家主,这会儿被挡在楼梯口,那工作人员吓得双手都在发抖,明明是可以站稳的,却因为腿一软,整晚甜汤都要泼到唐郁东身上。
  刚好被后头保护秦馥嫣的秦岑名拦住,那碗甜汤落在地上,只是那人手里的托盘是木制的,不小心划破了唐郁东的衬衫,那托盘边角极为锋利,还在唐郁东腹部划破一道长长浅浅的口子。
  工作人员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劲儿道歉。
  身后一群人都在看着,秦馥嫣也被这所料未及的情况吓到,几秒后才回过神来,扶着楼梯快步走下来。
  她脚上穿着高跟鞋,差点摔倒,还是唐郁东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如玉手腕,将她稳稳扶住。
  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垂眸看了眼他结实的腹部,伤口倒是不深,只是一条很长的刮痕,渗着红血丝。
  不过秦馥嫣看到那儿好似隐约有个刺青。
  秦夫人已经走过来,将那工作人员遣下去,对着唐郁东宽慰了几句。
  他们太过郑重其事,唐郁东倒是没觉得什么,“不碍事,先去处理一下。”
  随后,他宽大的手掌扶住秦馥嫣的手臂,“旁边那倒了的甜汤,小心着点。过来。”
  他抓着她的手臂,将人往楼下带,落到平地,看了眼她脚下的高跟鞋,见她走路还算平稳,才放心松开手。
  浮梦今安其他四位走过来,询问他如何,他只摇头。
  秦扶疏看着他被撕破的衣服,开口让秦老爷和秦夫人先带着其他宾客去餐厅。
  场中只剩下他们几人,秦扶疏才说道:“家中有备用的衬衫,我让人去取一件过来。不过姐夫的身高,备用的衬衫怕不合适。不如请姐夫到姐姐房中,让姐姐为你将衬衫修好。”
  唐郁东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被彻底割裂一块的衬衫,疑惑看向秦馥郁,“这还能救?”
  秦扶疏笑着代替秦馥嫣回答:“姐姐从小最喜欢刺绣和裁缝,缝补一件衬衫不在话下的。”
  唐郁东没听他的,只望着秦馥嫣,像是想等她亲口回答。
  秦馥嫣只得点头道,“可以的,请跟我来。”
  第16章
  秦氏老宅是有些年代,但常年修补,半点不显得破旧。
  白墙灰瓦,蜿蜒回廊,四周青草百花间环绕着小溪流水,穿过一座座院落,满是古风韵味的园林。
  秦馥嫣穿着一袭霜色旗袍,浅色细高跟鞋,一步一步走过青石,传出哒哒哒的声响。
  身躯高大的唐郁东单手插兜,走在她身后,目光锁着她的背影,望着她浓密黑长直发下,婀娜腰肢像是描绘上去的线条,精致完美,随着她的走动,缓缓摇摆。
  他的目光往下移动,落在她左脚脚脖子上戴着的那根红绳,红绳垂着小小一节鎏金流苏。
  她走动一步,鎏金流苏便晃动一下,明明没有任何声响,却像是一次次敲打在他心间。
  唐郁东额前的青色脉络紧绷着,像是雄狮遇到猎物,为了不吓走猎物,一直在拼命忍耐着。
  身子柔软得都能勾人的美人毫无察觉,缓步走进院子里,侧过身抬眸看向唐郁东。
  到现在,她看到身躯高大的唐郁东,还是心有余悸,毕竟这人连简单地走过来都能在她面前挡住一片阴影,她不敢相信靠近这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秦馥嫣抿了抿洇润的红唇,“请进。”
  她住的这院落不算很大,院子里种满了五彩缤纷的花朵,传来阵阵花香。
  角落里有着挂满藤枝的秋千,和明亮的大理石圆桌,散着些许花朵和裁剪的剪刀,应当是她平时在这里插花用的。
  再往里面,便是她的闺房。
  房间里布置没有夸张的古风,不像是唐老爷子那屋里,摆着很宽的梨花木,跟古代皇帝似的。
  她的房间布置偏向现代化新潮的风格。
  浅浅的天空蓝墙壁,挂着国外大师的抽象化,是一朵向日葵,灿烂地迎着太阳绽放着。
  客厅和卧室是打通的,完全开放着,卧室里面有一面黑色的抽拉门,往里面走是曲径通幽的衣帽间。
  秦馥嫣走进去后,身影彻底消失。
  唐郁东站在玄关处,没有跟着走进去,视线扫过房间,看了看那铺着刺绣被子的柔软床铺,以及旁边米白色沙发上放着的一件白色真丝睡裙,能感觉到这屋里处处都透着女人的生活气息。
  还有淡淡的蔷薇花香味,像极了她身上的味道。
  秦馥嫣从衣帽间里拿来针线,看到唐郁东还站在门口。
  他身躯高大,面色凶狠,这会儿衬衫下摆还被扯破,露出里面坚硬的肌肉,看起来更有一股狂野的落拓感。
  看着他,她心底还是会有些许的恐惧,是孱弱生物对于凶猛狮王的本能害怕。
  但她也明白,两人结婚后,是必定要生活在一起的。
  她不可能因为怕他,就一直躲着他。
  这不现实。
  秦馥嫣深呼吸,扬起文雅的笑容,“郁东,请进来。”
  唐郁东抬眸看向她,对她方才的称呼还有些诧异。
  她好像没有那么怕他了。
  但是过于礼貌的姿态尚在,与他还是保持着距离。
  秦馥郁原是想将他往沙发引过去,转过身却看到沙发上挂着的真丝睡裙,羞得脸颊通红,连眼尾都像是沾染了胭脂似的。
  她快步走过去,将那真丝睡裙往衣帽间里拿去,心底想着秦婉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不靠谱,早上换下的睡裙竟然没有收起来,心底羞得很,额头贴在高级定制衣柜门,压根不想出去面对他。
  许久之后,秦馥嫣才抬起头,到梳妆镜前整理了自己的面容,确认没问题,才走出衣帽间。
  房间里铺着柔软的灰色地毯,即便秦馥嫣穿着高跟鞋,走出来还是悄无声息的。
  她面色羞赧,正努力让自己忘记方才的画面,忽而又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着双臂,那件破掉的衬衫被他脱下来捏在掌心。
  秦馥嫣目光锁定唐郁东,从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往下移,落在他结实的胸膛,便是如此一清二楚地看到他胸膛上那头徐徐如山的雄狮刺青。
  刺青的颜色像是特意调过,浅青色偏黄,临摹出狮面,神色与他面无表情的脸庞有几分相似,眼神是极为平淡,却有一股淡淡的忧伤,好似整座丛林无人能够与他靠近的悲凉。
  她第一眼就认出这个刺青。
  是当年在谷府将她从湖里抱起来时,她摸到的那个猛狮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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