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风声又叮嘱了一番,带着妹妹去了席上。
越修今日陪着韦圭招待宾客,也饮了不少酒。偏偏韦圭的同僚们,非要说什么新婚三日无大小,硬要拉着韦圭继续喝,越修正头疼呢,青松过来传话,“郎君,夫人在后门等您过去。”
越修趁机拉过已经微醺的韦圭,向众人说道,“内子有事正在寻我和子琰,诸位先喝着,我们去去就来。”说着扯着韦圭的袖子就走了。
路过二门,越修叫了个小厮过来,吩咐其将韦圭送去新房,自己则去了后门。
韦家后门,停着一辆青蓬马车,越修上了马车,只见凤清已经换了一身普通的衣衫。见他进来,闻到浓重的酒气,捂了捂鼻子,埋怨道:“怎么喝这么多酒啊,你还清醒吗?”
越修低头嗅了嗅衣领,确实酒气冲天,只能陪着笑解释,“我都是为了给子琰挡酒,他那帮同僚实在太能喝了。他今天洞房花烛,总不能真让他喝醉了吧,只能牺牲我了,还请夫人见谅。”
凤清冷哼一声,递给他一套干净的衣衫,“早就算到了,呶,换上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越修接过一看,见是一身青色的素袍,遂麻利地换上。
待他换好了,凤清递给他一杯清茶,“漱漱口吧,散散酒气。”
越修乖乖照做。
马车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在河边一处空旷的地方停下。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今日七夕女儿节,街市上挂着许多花灯,还有不少年轻女在河边放花灯。
越修以为凤清也是要来放花灯,正要提步去买,却被凤清拦住,“你要去哪?别瞎走,跟我来。”
说着牵着越修的手沿着河往前走去,逐渐远离的人群。越修一头雾水,也不敢问,就闷着头跟着走。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河流拐弯处,旁边有一处寺庙模样的小院子,有不少年轻男女进出。
“冉冉你是要来上香吗,这是哪座寺庙啊,怎么从未听说过?”
待走近门口,越修抬头,才看见已经很有些年岁的牌匾上写着“月老祠”三个字,他感觉他的心似停了一瞬。
凤清看着他说道:“这是建康城内求姻缘最灵验的地方,今日女儿节,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年轻女子来这里牵红线,求姻缘。夫君,你今年生辰的时候不在建康,我没能陪着你,今日就当补偿你的生辰,我们也去牵红线吧。”
越修难掩心头的激动,紧紧抱住凤清,“只……只要你在我身边,过不过生辰的不重要。”
凤清微微推开他,看着他说道:“可我不想让你留遗憾!我们进去吧,不能让月老等我们!”
越修忙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凤清进了月老祠,两人先去大殿上香,然后去到后院,这里有一颗千年古树。
“这颗合欢树据说有千年树龄了,是有月老灵气的姻缘树,它的树冠很大,用一根红线,两头分别系上写有名字的木牌,选两根树杈,挂上去,这就叫牵红线了。”凤清指着合欢树向越修解释道。
说完,拉着他走向一旁放着笔墨红绳的桌子,她拿了两块木牌,其中一块递给越修,“写你的名字吧。”
越修接过木牌,待凤清写完,他接过笔,一笔一画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凤清又去拿了一根红绳,把木牌系好后递给他,“传说红线挂的越高,这姻缘线就越长久,夫君,看你的了,我已经挑好了挂的地方,就那里。”
越修顺着凤清的手看去,见是树顶伸出的一截枝桠,上面还没有人能挂上红线。
他低头递给凤清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纵身一跃,踩着树枝就跃至树顶,将红线稳稳的挂上去。
旁边不少人都发出惊呼声,还有人鼓掌,凤清看着已经下来正朝她走来的越修,不禁有些自得,让他们羡慕去吧,这样厉害的男人是我的夫君!
牵完红线,两人出了月老祠,这回凤清去买了两盏河灯,又拉着越修去河边放河灯。
在小摊上写心愿时,越修借着身高优势,偷偷瞄了眼凤清的心愿,只见她写着:“得为君妇,三生有幸,惟愿君长久,此生共白头”。
他再看向自己写的心愿,“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的,喜悦溢了满脸。
许多年后,越修再回忆起这一日,脸上依旧深情款款。
回到府里,时辰已经不早了,晓晓已经睡下了,凤清也没再去打扰。
两人径直回到寝室洗漱就寝,七夕佳节,良辰美景,自是不能浪费,一夜被翻红浪,连月亮都羞得躲进了云里……
大婚之后,韦圭便要带着冯翾去往寿春,裴谦和顾姮也同行。
依旧是在城外的长亭,越修和凤清还有凤藻夫妇都来送行。众人依依惜别,心里都清楚,这一次分别,怕是两三年都不得见了。
凤清红了眼眶,“你们都走了,以后建康就我一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何其孤寂。”
越修揽着她轻声安慰,冯翾和顾姮也软语哄着她,可惜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到了时辰,凤清只能目送着他们远去……
第68章 归宿你便是我可依的大树,……
七月十八,依旧是在城外的长亭,凤清与越修再次在这里为凤藻和卢熠送行。
许是对前路充满了期待,凤藻眉飞色舞地说个不停,将他们接下来的行程计划一股脑全说给凤清听,卢熠在旁边拽她的衣服提醒,她拍掉他的手接着说,凤清在一旁听得眼里既不舍又羡慕。
卢熠只能朝越修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越修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
过了半晌,凤藻终于说完了,见凤清眼里隐有泪花闪现,她拍着凤清的肩膀,“放心,每到一个地方,我都给你写信,告诉你我所看到的美景,吃到的美食,若有能捎给你的,我绝不吝啬。”
凤清被她的没心没肺逗笑了,“三姐,这些都是其次,出门在外,保重身体才是要紧的。你和姐夫都是画痴,这世间美景多在人迹罕至处,你们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凤藻抱住她,“我知道的,你在建康若觉得寂寞了,就给我写信,不拘写什么,能让你开心就行。日后我不在,凡事想开些,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背,冉冉,家国百姓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不要太苛求自己,尽力而为便是。”
凤清忍着眼泪点头,“三姐一路保重!”
凤藻颔首,又看向越修,“我这个妹妹就拜托妹夫了,让她高兴点!”
越修揽过凤清,说道:“三姐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冉冉,也祝三姐和三姐夫一路顺利!”
卢熠拱手道谢,扶着凤藻上了马车,逐渐远去......
直到车轮带起的尘烟都消散不见,凤清才依依不舍的回身,低落地说道:“她们都走了,以后建康就我一人了,我想找人说说话都不行了。三姐还说让我给她写信,回头我连她在哪都不知,写信送去哪里啊,她就是哄我!”
越修柔声安慰道:“你还有我啊,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和我说,我随时洗耳恭听。”
“女儿家的事如何能与你说?你又不懂!”
“我可以学着懂,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五天,我又不是傻子,总会懂得。”
凤清看他不似说笑,一脸的认真,愣了一瞬。
越修将她扶上马车,又揽她入怀,温和地开口:“冉冉,你我是夫妻,是要执手偕老的。父母也好,兄弟姐妹也好,都会逐渐离我们而去,只有我和你才是一辈子不分开,彼此陪伴的。你得慢慢习惯,以后你的余生,可能只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凤清声音闷闷地回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我还是觉得伤感,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亲人,转眼间就各奔东西,动如参商。不过我还是替她们高兴的,陪在她们身边的都是自己心爱的人,这就是最大的满足了。”
说完,她抬头看着越修,在他的下巴上轻啄一口,“吾亦然。”
越修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朝着眼前的红唇就压了下来。
一连两起喜事结束后,韦家冷清了不少,韦承致仕后,就每日在府里盯着阿团的学业。可怜的小团子,不过半月,肥嘟嘟的脸蛋就小了一圈,凤清看到的时候,活像个愁眉苦脸娥小老头,不禁笑出声来。
“阿团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苦大仇深的?”她悄悄问杜氏。
杜氏苦笑着说道:“阿耶将阿团接去前院住了,亲自教导阿团的学业。我听阿团的乳娘说,阿耶颇为严厉,最近阿团每日寅时末就要起身背书,戌时末才能就寝。”
杜氏的语气掩不住的心疼,凤清听着也觉得辛苦,“大嫂何不向大哥或者阿娘提提,让他们劝劝阿耶,阿团还小,稍微宽松些也无妨。”
“我和夫君提过了,他并不觉得辛苦,他道他和小叔年少时也都是这么过来的,说我是慈母多败儿,我还能如何呢。惟愿这下一个是女儿吧,可以捧在手心,免受这样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