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给你。”
宋满攥紧手上的衣服,听男人又道:“西区的公寓也过户给你。”
是补偿。也是了断。
多年前插在心上的爱,悬在脖梗的刀,终于如她所料,绞动,落下。
她痛得窒息,灰飞湮灭。
甚至在这一刻。
一个绝望的、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肆意生长。
“隽言。”
沈知因喉咙突然响了起来,就在门边。
第7章 他说,丑
宋满心肝一颤,迅速穿上衣服。
这次拉链不缠绞了,一气呵成拉到顶端。
刚刚穿好,沈知因拧开门,看到两人都在,顿时皱了眉,“隽言,你怎么在这儿?”
宋隽言道:“她拉链拉不上,我来帮忙。”
沈知因视线梭巡。
两人一步之隔,男的衣服微皱,女的双颊潮红,明显是那之后的余热。
不过门没锁,两人真做那事不至于这么大胆吧?
沈知因眼神一黯,脸上却仍是笑着,“这事你怎么不叫我?”
“我叫了,你没应。”
宋满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宋隽言,倒控诉一般,“我也没想到小叔突然进来了。”
沈知因听着,只觉刺耳无比,这话简直就是炫耀。
但即便如此,沈知因也不敢掉脸子,更不敢质问宋隽言。
她本就是攀高枝儿,别说这事尚没有证据。
就是真真有了,又如何?
她还能挑明儿?宋家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而且。
男人嘛,天生三心二意,今儿养个雀儿,明儿招个鸟儿。
只要她坐稳了宋二夫人这个身份。
到时候这些狗皮膏药,还不是她一个令儿的事。
何必现在自讨苦吃,反刍耻辱?
想是这么想,开口忍不住刺:“你们叔侄关系真好,不像我和我亲哥,上小学就开始避嫌,看你们这样我还蛮羡慕。”
宋满心跳漏了一拍。
只觉沈知因话里有话。
然而沈知因立马改口:“隽言,你瞧宋满穿这件裙子好看吗?”
宋隽言睇一眼,惜字如金,“丑。”
宋满怔了怔,也来了气性,呛他,“丑正好,到时候订婚往那儿一杵,不就衬托婶婶的漂亮了?”
‘婶婶’两个字取悦了沈知因,她神情立时柔和起来,“别听你小叔瞎说,满儿你穿这套礼服好看。”
宋满没照镜子,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看。
但那时候又不是她做女主角。
好看,不好看,都无所谓。
她转身回更衣室,把衣服换了回来,然后跟张姨说就要这套了。便打算掏钱付账。
张姨瞧着她,欲言又止。
沈知因在旁道:“这礼服说起来也是因我订婚才要准备的,怎么着也该我来付。”
宋满刚要拒绝。
一边的宋隽言却掏出了卡。
沈知因一噤,不满刚要涌上心头,宋隽言说:“未婚夫替未婚妻给钱,天经地义。”
沈知因脸登时红了,轻声道:“还不是……”
宋隽言凑到沈知因耳边,“快了。”
男人眼底有笑,隐隐延展到嘴角。
这笑刺得宋满心头一空。
她兀自怔神许久,方收拾好情绪,上前道:“我下午还有课,小叔,婶婶,我就先走了。”
沈知因立时道:“我叫司机送你。”
宋隽言忙,今儿好不容易出来,沈知因定要把握机会独处,增进增进两人感情,自然巴不得宋满这电灯泡快走。
何况沈知因也厌烦极了她!
宋满心知肚明,亦不停告诫自己‘这一切都如她所愿回归了正途,念头该就此打消了’。
可还是没忍住,抬头瞥了一眼宋隽言。
猝不及防和他四目相对。
宋满恍若被火星子烫着般,忙移开了眼,“我坐公交,这里246正好到我学校门口。”
宋隽言道:“让司机送你,这里太偏。”
宋满被阮文华养得娇,但宋家家规严令铺张浪费,更忌行为高调,宋满也不喜欢哗众。
所以宋满很少乘宋家的车上学。
公交、出租。出行方式近乎都是这两样。
宋满摇了摇头,“太麻烦了,何况就一辆车。”
宋隽言道:“我叫了司机,等会儿他来接我们,你就坐这辆。”
我们。你。
泾渭分明的关系。
他和沈知因一样。
都迫不及待想赶着她。
莫名其妙的烦闷涌上心头,宋满梗着脖说:“不用了,坐这车去,到时候被人看到了不好。”
她刻意维持脸上表情,尽量使其几无情绪,可语气还是暴露了不忿。
宋满自个儿也听了出来,所以不等两人回答,将礼服胡乱塞进口袋,近乎溃败一般的夺门而出。
匆匆到了楼下,她朝巷外走了几步,不知因何缘由蓦地抬起头。
男人倚在窗户上,嘴上咬着烟。
白雾茫茫,分明什么都看不见,宋满却直觉他正向下俯视,盯着自己。
注视着她走出自己的世界,以这天为界限,至此殊途。
宋满心脏不可抑制地抽痛一下。
她总是念叨见不得光。
其实,她从来不期那些名分。
她比谁都清楚,他们迟早会有了断的那天。
可那天到来得太快。
她高估了自己的理智。
也的的确确没想到,宋隽言竟然一直如此轻视着他们这段感情,轻视她。
第8章 试探,他的用处
宋满浑浑噩噩回到宿舍。
桌前对着镜子挤粉刺挤得正欢的室友,苟茜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终于回来了!”
“你轮滑社的社长找你找疯了!”
“你都不看手机的吗?”
宋满一怔,打开手机,果然看到连番轰炸的消息。
是社长叫她明天帮忙社团迎新。
宋满一边回复消息,一边跟苟茜解释:“上午有事,没注意看消息。”
“什么事,让你一上午都不看手机啊?”
宋满一顿,没言声,把装礼服的口袋塞进了柜子。
动作十分粗暴,似是借此发泄。
她穿的低腰牛仔裤,上衣又短,稍举动就轻易露出一捻腰身。
苟茜抬起头,视线透过镜子恰巧落在了那儿,眉头一蹙,“你这是撞哪儿了吗?”
宋满这时才注意到腰上有几处红痕。
宋隽言刚刚按得太狠了。
她身子嫩,根本禁不住他这样的力度。
宋隽言一直都知道。
两人的第一次,他咬了她浑身,以至于第二日,宋满根本不能见人。
所以从那以后,宋隽言动作都很注意,也很克制。
他这样。
是根本不怕被沈知因发现吗?
还是压根不在乎别人看她的目光?
宋满又羞又恼,匆忙把衣服抻下来,扎进裤腰,“可能是哪里不小心撞到了。”
苟茜盯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到底把刨根问底的冲动忍住了。
大家都成年人,恋爱自由。
今儿你谈一个,明儿你换一个,都没人大惊小怪。
但宋满不一样。
邺城顶尖学府,邺大的校花啊。
大学三年,追她的人,男的女的一卡车那么多。
各个前仆后继,拿钱砸的,拿真心换的……全都扑了空。
以至于所有人都在猜,最后到底谁能让宋满这棵铁树开花。
如今,这世纪难题的答案就摆在眼前。
苟茜没问,并非多高尚的人,而是宋满想说早就说了。
宋满这么搪塞就是不想说。
自己多问,倒惹人烦。
于是苟茜转口问道:“轮滑社长找你什么事?”
宋满道:“明儿社团招新,社长想我过去帮忙发传单。”
苟茜一针见血:“是想叫你用这张脸去招那些嫩头青进社吧!”
宋满长得好看,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美,性子又温糯,很容易吸引到陌生人的好感。大学三年追求者数不胜数,也因而,校花评选才会叫另一个学妹屈居榜二。
宋满其实也不想去。
才过夏,邺城的暑热却还没退散,在太阳底下待一小会儿,空气就能黏到身上,臭烘烘的。
何况,招新得一大早起来,还要做许多琐碎事。
但社长曾经帮过宋满。
于情于理,宋满都不好拒绝,只能无奈地给阮文华打电话,说今晚要宿在学校。
她一向乖,阮文华很少过问这些事,只是说自己让李姨过来送水果。
李姨全名李春华,是阮文华从娘家带来的人。
在阮文华心里,她就是娘家人。
李姨又从小带宋满。
宋满一直都很敬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