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宋满心头不由一紧,又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至少不用回答华家乐这番话了。
华家乐蹙眉一下,却还是很有礼貌地叫了声,“小叔。”
宋隽言似若未闻,盯住宋满,“跟我走。”
宋满刚要拒绝,听他又说:“老爷子住院了。”
宋满道:“老爷子怎么了?”
宋隽言看了一眼华家乐。
虽没说话,但沉默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有外人在,不好说家事。
宋满懂。
华家乐也识趣,立马道:“老爷子住院是大事,你快去吧。”
宋满十分不好意思,“抱歉。”
说完,便急匆匆地跟宋隽言走了。
上了车,前排司机不在。
宋隽言先点了一支烟,没吸,任它缓缓燃。
宋满却觉得自己是他捏住的那支烟,忐忑、不安……各种情绪持续烧灼。
她小声问:“小叔,司机呢?”
宋隽言瞥过来一眼,“我刚要不在,你打算怎么回他?”
沉而缓的声调,很难听出有什么情绪。
宋满并不想回答他,执着于自己的问题,“你不打电话叫司机过来?”
宋隽言道:“不急这一时。”
宋满蹙眉,很不赞同,“去迟了,会被说的。”
他似乎笑了一下,随即抬手,吸了一口烟,吐出。
“无碍,到时说你顾着和华家乐调情,你俩是阮文华特意撮合的,她定然不会多责难。”
说着,转过头,青烟熏腾,他的眉眼若隐若现,瞧不清神色,又似乎所有的情绪都含在了这句话中。
调侃、轻蔑,又有他贯来的倨傲。
似乎瞧不上她挑的人。
又似是讽刺她无缝衔接的做派。
宋满心脏直往下坠,脸上却几无情绪,‘哦’了声,“那你去说好了。”
话音落,下巴被男人拽住,朝他那儿偏。
动作分明很烈到极致,他的语气却凉柔,平静到极致。
“所以你要答应他?”
清苦又灼热的气息,搔在她的鼻尖。
她痒得难受,想去掰开他。
无果,反而叫他更用力,宋满吃痛,恼了,“是!母亲不就想撮合我和他的意思吗?他什么都好,我为什么不答应?”
“什么都好?”宋隽言哂笑,附耳轻声道,“你试过?嗯?”
宋满耳尖一下红了,“你放开……”
烟不知什么时候烧着了屁股,宋隽言不察被灼到。
他蹙了蹙眉,像是耐心也燃尽一般,松手,打开车锁,语气冷冽,“去副驾驶坐。”
宋满求之不得,打开车门,坐上副驾,瞬间系好了安全带。
那架势,生怕下一秒宋隽言会反悔一般。
远处的司机见状,立马踩灭烟,上了车。
随着轰鸣声响,宋隽言道:“先去越澜湾。”
越澜湾。
沈知因的私宅。
他说时语气那么如常,证明去过,并且不止一次。
第一次,沈知因或许还会拘束,二次三次,必定不会放过机会。
男人不是柳下惠,女人稍微缠磨都会上钩。
宋满眼睫微微一颤,不自觉抓紧了安全带。
第43章 质问,看破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越澜湾。
沈知因明显装扮过。
但是去见老爷子,不敢装扮得太过。
于是很心机的清水妆,配素白的收腰短袖与齐膝百褶裙,趿一双单鞋,既有女大的青春靓丽,也有一种来不及整饬的匆忙感。
沈知因一上车,便伸手去环宋隽言的脖子,“隽言……”
透过后视镜,宋满看到宋隽言没有推开,神色从容到似乎已经形成了习惯。
意识到这点,宋满只觉心口被钳子绞弄,破碎……
宋满将脸转向窗外。
沈知因这时似才察觉她,“宋满?你怎么在这儿?”
宋隽言道:“我正在学校,听到老爷子的事,就一并载她过来了。”
说着,叫司机开车。
路边街灯急进急退,照进车里,在宋隽言脸上形成一道道光斑。
流光溢彩,若影若现。
沈知因看不清他的面貌。
宋隽言却在这时转头,“盯着我干嘛?”
上一次他去邺大,回来嘴角就破了口。
他敷衍说不小心撞的。
沈知因却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来是被人咬的。
但当时宋隽言态度不明,沈知因不敢多言恼了他,面上笑盈盈地信了,回家把电视、杯子都砸了个稀巴烂。
沈茂衡正巧上门来找她,想叫她给宋隽言吹一吹耳旁风,通融一下那事。
她当时气急败坏,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沈茂衡一听,忍不了,就给她起了个主意,这才有了桃源里那档子事。
本以为这事叫宋满吃了吓,好些时日不敢有动静。
没料又开始发骚了!
沈知因后槽牙几欲咬碎,笑容却灿烂异常,“这不看你去邺大那么勤,好奇你到底是有事呢?还是去找女大学生呐。”
前排的宋满心头一紧。
宋隽言模棱两可地说:“我这不就是找去满儿这个女大学生了吗?”
沈知因愣住,似笑非笑地望向副驾驶的宋满,“满儿,是吗?”
这话,说是,不对,说不是,似乎也不对。
宋满如坐针毡,想等宋隽言解围,却发现人靠着车椅背,神形惫懒,一副‘不管她’的意思。
或许是回敬她刚才气他。
也或许是他终于觉得没意思透了。
宋满深吸一口气,“我今儿一直跟家乐在一起,他也是刚刚才来找我,之前的我不知道。”
拉出华家乐这个第三者。
很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但多多少少捋顺了些沈知因心上突起的倒刺,她转眸朝宋隽言哼了一声,“满儿说不知道呢!”
很有撒娇的意味。
宋隽言似乎轻笑了一声,“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是在哄沈知因。
宋满闭紧眼,只觉得他们每一句都跟针一样刺着自己的心脏,索性低头玩手机,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华家乐的微信适时跳进来。
宋满点进去。
这时车子驶进隧道,周围一丝光亮也无,显得屏幕那小小的一块光亮格外瞩目。
沈知因本来就注意她,不小心就偷瞄到上面的内容。
华家乐:【今天是我唐突,什么都准备就跟你说了那些话,你可以当没听过。】
【宋老爷子的事要紧,你安心陪他,等他老人家好些了我再来叨扰。】
第44章 希望,自己是例外
沈知因揣摩着话里的意思。
无果,转眸看身旁的男人。
他半倚在窗边,浓浓的黑色倾轧在脸上,如墨一般沉得不见底。
如同他这个人。
看不透,摸不清。
沉稳内敛到像一潭死水。
世人将这样的人统称为‘禁欲系’,又是活火山。
不轻易坠入爱情,一旦坠入,便比任何人都来得更深沉和猛烈。
沈知因希望自己是那个例外。
当然,就算成不了那个例外,只要她成为了宋二夫人,谁都别想僭越她!
思绪辗转,沈知因视线落到正盯着屏幕发呆的宋满,揶揄道:“满儿眼睛都挪不开手机,是在跟家乐聊天吧?”
宋满一怔,无声锁屏,“是。”
后座车窗猛地打开,哗啦啦的风灌进来,嗖在宋满的后背上,披散的长发瞬间乱飞,迷了眼。
沈知因看向宋隽言,“你这是做什么?”
宋隽言言简意赅:“闷。”
是闷还是其他。
各自心里有掂量。
沈知因不戳破,也没了兴致调侃宋满和华家乐的事了。
……
宋老爷子是下午理疗时出的事。
前年才查出的脑动脉硬化和慢性支气管炎,看过西医也吃了西药,没用,便转去中医治疗,大有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在里头。
没想治疗一阵后,倒起了些效果,老爷子便一直去那儿。
今儿也不知道怎么的,针扎进去时还好好的,拔针时,突然一抽,人就昏了过去。
阮文华平素那么冷静的人,当时也方寸大乱了。
好在急诊和理疗只隔了两栋楼,没错过黄金急救的时间。
宋廉明今晚本来有个局,刚浮了一白,就接到阮文华的来电,说老爷子不好了。
急匆匆赶过来,听医生云山雾罩地说了一通专业名词,最后只听懂了最后一句‘到底年纪大了,要多久醒来,全看病人意志’。
说了等于没说!
宋廉明酒劲一下上来,“我把父亲交到你们医院,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
阮文华见状,连忙打发医生走,然后小声冲宋廉明道:“脾气又上来了!父亲还没退休,交给你华中的那事儿你也没办好,你还在医院尥蹶子,不怕被同侪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