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擦完,电话又响了。
  是二助方成。
  他接起。
  对面似乎在局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此起彼伏,还有一个喝高的男人,在那儿一句又一句,‘西南那地儿划给我了’,‘投标就是个过场’,‘我有个好妹婿’。
  宋隽言蹙眉:“什么声儿?”
  “沈茂衡喝多了,”方成走远一点,压低了喉咙,“今儿是中造老板设的宴,请的都是半月后参与投标会的那些老总,说是聚一聚不谈正事,实则是探虚实。”
  宋隽言沉默。
  方成便接着道:“沈茂衡不知收敛,自以为攀上了您,攀上了宋家,狐假虎威,整个席间勾肩搭背认人作小弟,要多放肆就有多放肆,不用别人探,自个儿喝高了都说出来了。我在尚且如此,我不在……”
  宋隽言看了眼面前灯火辉煌的宅邸,哂然,“你看着他,可千万别让他喝住院了。”
  第47章 护工,偶遇
  宋满这个晚上睡得不安稳。
  整个梦颠来倒去全是沈知因和宋隽言两人。
  其程度足以媲美市场上任何一部片。
  以至于保姆叫她起来时,脑子里都还回响着女人的尖叫。
  以及男人压低的喉咙。
  就像从前他哄骗她一样。
  撅一点,翘一点。
  乖,就这样。
  快了快了。
  却没完没了。
  宋满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乱糟糟的时候,保姆来敲门,说夫人等着她下去用早饭。
  宋满说知道了,便急匆匆换了衣服,下楼。
  阮文华在餐厅喝着牛奶。
  早些时候阮文华不爱这口,听人说美白便每日都要喝上一两杯,许是有效果,又许是习惯了,日复一日,早餐都是牛奶了。
  宋满环视了一圈,见宋廉明不在,想是在医院陪老爷子,便安安静静地坐下。
  然而阮文华突然抬头,“你不问问你父亲在哪儿吗?”
  宋满道:“老爷子生病了,父亲肯定是在医院陪护着。”
  阮文华嘴角渗出点笑,“你倒会猜。他的确是在医院陪老爷子。”
  这语气禁不住细琢。
  宋满垂着眸,给自己剥了一个蛋,吃起来。
  食不言寝不语。
  宋家的家规,正好帮了她,免受阮文华的叨扰。
  吃完饭,阮文华端量宋满那张脸,好得七七八八了,说:“等会儿你同我一块去医院。”
  一顿,又复审视宋满浑身,“这衣服太漏,换身庄重的。”
  宋满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飞袖的短衣,及膝的短裤。
  算不上庄重,但……漏吗?
  宋满还是去换了一件,是上次老爷子夸她庄重,阮文华却觉得像修女的那条长裙。
  热是热了点,但阮文华不会挑刺了。
  到了医院,宋廉明熬了个通宵,两眼鳏鳏,脸白得过分。
  宋满提着食盒,见状打开,准备给宋廉明递上熬好的姜汤。
  阮文华却是一把拿了过去,“你去打热水。”
  宋满应是,转身去提了水壶往外走。
  门关的一霎,鬼使神差停住脚,垂眸静静听着里面二人的喉咙。
  “你刚那是做什么?”
  “伺候你喝汤呀,累了一宿了,我伺候你还不乐意了?怎么,想要满儿伺候你?”
  “你这说的什么话……”
  宋满翣了翣眼,抬起眸。
  彼时近午后,浓烈的太阳晒进来,分明该是暖的,可她觉得冷,这条走廊也似乎没有尽头,就像曾经夜里走过的那些路。
  ……
  宋满打完水,回病房,那碗参汤宋廉明已经喝完了。
  阮文华担心他身子,“你先回去休息,等会儿我再找个护工来照看老爷子。”
  vip病房并不缺人照看。
  守在病床旁,为的是一个‘孝’,一个‘利’。
  所以宋廉明宁愿自个儿累点,也不愿宋隽言来。
  到底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宋老爷子再不喜,一个心软谁知道会许给宋隽言什么好。
  宋廉明没反驳阮文华的提议,也没说好。
  宋满懂他顾虑,轻声开口:“我这段时间学校没什么课,我来医院陪老爷子。盯着护工。”
  感觉阮文华瞥了自己一眼,宋满又补充一句,“您和母亲忙,有空了一起来。”
  阮文华这才收回了视线,附和道:“满儿这提议不错。单位那边谅你孝心,但你也不能一直请假。”
  宋廉明‘嗯’了一声,终于同意,“不用挑来挑去的,挑过了遭人口舌也浪费时间,我前年住院的那个护工就可以。”
  阮文华应下,前脚送他上了车,后脚便找医院要了那个护工。
  却是不巧,那护工早一步被人定下来了。
  阮文华皱眉:“能调吗?我们加钱。”
  阮文华是医院的副院长,去年荣誉退的休,余威犹在,护士长不敢怠慢,赶忙去安排。
  几分钟后,护士长来说:“那边不干。”
  阮文华震惊:“加钱也不干?”
  护士长摇头,犹豫一瞬,斟酌着复述:“那人说他有钱,天皇老子来了都不给换。”
  阮文华脸色青了。
  宋老爷子不爱招摇自个儿的名号,怕被人戳脊梁,说拿权压人。
  阮文华便也不敢拿自己身份去拿腔拿调。
  可这人语气太横,倒叫阮文华起了些火气,“我倒要去看看这人什么名堂!满儿你在这儿待着,看着老爷子。”
  说着,出了门。
  宋满回身替老爷子掖被子,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响。
  “怎么这么快就回……”
  她不经意回头,撞上男人的桃花眼。
  第48章 昨晚
  宋满想起昨晚车上那一幕,喉咙像是突然咽下了一把铁钉。
  “小叔。”
  她往旁撤了一步,露出病床上的宋老爷子。
  “您是来看老爷子的吗?父亲昨儿守了一夜,刚回去,现在是我和我母亲守着他。”
  宋满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十分平常,言辞里也不忘掺点警告。
  宋隽言负手走近,瞟了一眼床上那个了无声息的老人,才转头看向她,“我是来找你的。”
  宋满心口一跳,“你找我做什么?”
  宋隽言走近,哂笑,“不说‘您’了?”
  宋满不由后退一步。
  宋隽言捉住她,“躲什么?”
  他弯腰,咬住她的耳朵,“怕我吃了你?”
  凑得太近,气息拂在脖颈,宋满痒得不由一颤。
  “你离我远一点。”
  她嗡哝着,推搡他。
  这力度就跟猫挠似的,男人眸色瞬间沉了一度。
  宋满太熟悉这个眼神。
  若是只有两人在场,他能把她吃干抹净。
  宋满喉咙颤抖:“老爷子还在......”
  “睡着呢。”
  “母亲等会儿就回来。”
  “等会儿,够了。”
  说得轻巧。
  哪次不折腾个把小时才罢休。
  这次一会儿就够了?
  是昨晚公粮交够了。
  脑海针一样刺进昨晚的那些梦,宋满猛地后退好大一步。
  “你忘了我昨儿跟你说的什么?”
  ——“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再来找我,我就跟母亲说出国。”
  宋满瞧见,他眸色一霎凉了下去,如炙炭覆霜,飞灰烟灭的冷寂。
  气氛凝固到冰点之际,门外传来了脚步响。
  宋满挣开他,退到几步远。
  宋隽言看了看自己悬着的,空荡荡的手,几无情绪地背到手身后。
  阮文华领着护工,面色沉沉走了进来,看到宋隽言,讶然,“你怎么来了?”
  不等宋隽言开口,阮文华兀自笑了一声,“老爷子看了,你快去看看你的好大舅吧,人家正拿着宋家的名号耀武扬威,说自己是皇亲国戚享特权呢!”
  宋隽言挑眉,似是很惊讶,“昨儿有场酒局,旁人借着宋家的名号灌他,他不小心喝多了,估计是太难受了。”
  喝再多,这会儿也该醒酒了。
  摆明是替沈茂衡找借口。
  就如桃源里那次。
  宋满垂着眼睑,沉默不语。
  阮文华的笑容更浅了,“是难受,你还不快去关怀关怀。”
  宋隽言颔首,视线在老爷子脸上绕了一圈,“那我等会儿……”
  阮文华立马接过话茬,“这里有我和满儿在,你不必操心。”
  宋隽言睇了一眼身旁的宋满。
  阮文华本就盯着他,看他视线往宋满身上偏,她也顺着看过去。
  宋满心脏一悬,忙撇过头。
  欲盖弥彰的味道。
  阮文华蹙眉。
  宋隽言却这时道:“那麻烦嫂子了。”
  便走出病房。
  待到不见人影了,阮文华复才转过身,盯住宋满,目光剔骨弯刀似的,恨不得立刻将她剖开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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