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之后我拒绝过她多次,但她总来找我,后来,因为你那事,我受了伤住了院,我母亲雷霆大怒,要把张夭送进监狱,
我签下谅解书,是因我一瞧她母亲可怜,二来,我与她谈了个条件,让她之后不要再来缠我。自此之后,我和她再无联系。
至于他为何出现在赵博那儿,我是真的不知道,满儿,你要相信我。”
一番话说得十分恳切与走心。
要不是宋满撞破了两人的私会。
只怕这时真会被忽悠过去。
这个圈子都是如此,皆戴面具演戏,全看谁比谁演的真,摘了面具后,又比谁捅刀捅得更深。
宋满深谙其理。
也悉知,这时闹开,最多痛打一下张夭那个落水狗罢了。
该怎样还是怎样。
她仍是宋家财色交易的棋子罢了。
宋满心底鄙夷,也不得不扮着笑脸说道:“你不解释,我也相信你。”
“真的?”
“真真的。”
宋满点头。
华家乐看着她。
她站在树下,梢顶渐渐升起一轮明月,照亮了她,亦照亮了他那不知名的心情。
华家乐心口一跳,忍不住道:“满儿,我能冒昧问一句吗?”
她不言声,眼睛却盯着他,示意他说。
华家乐便道:“你问张夭,是不是,是不是,有点点……”
话没说完,宋满突然开口:“华家乐。”
华家乐一怔,抬眸。
她轻咬着唇瓣,一双眉眼盛了三分春色,那模样比花还羞。
“我先回去了,迟了,母亲会说。”
说完,一转身,像被烫着似的,疾步往里走了。
留下懵住的华家乐,半分钟后,像是才反应过来,嘴角慢慢扬起。
压不住的愉悦。
宋隽言隔窗而立,全程旁观。
一阵风来,枝影招摇,青白月色,纵横眉间眼上。
残缺的、片面的、森冷的光。
……
走进屋。
锁舌落下。
像卸下一担重负,宋满瞬间垮了肩。
她缓缓坐在换鞋凳上,目光空洞洞的,像魂被抽走了一般。
一时寂静。
直到一阵足音传来,宋满惚怳抬头,猛地一怔。
是宋隽言走到了玄关。
宋满身子骤然绷紧,起身,“小……”
他走近。
拂面一股清冽的香气。
宋满一瞬屏息。
怔怔看着他抵到跟前,俯下身。
咫尺的距离。
宋满轻易感受到男人呼吸拂在脖颈。
似冬日的一捧篝火。
灼烫到痛。
思绪彻底沸成一锅开水。
明知十分不合时宜,却无端想起:
他爆发时,也这么炽热。
烫得她哆嗦。
“让让。”男人开口。
宋满回神,抬头看他。
他正巧低眸。
四目相对。
半褪的口红,像花开到荼蘼,一种衰颓的秾艳。
和华家乐亲过了?
宋隽言沉眼。
他戴着眼镜,目光类似一种审视的平静。
宋满却清楚看到,那平静之下,一闪即逝的厌烦。
宋满手指发凉。
听到他极冷的声线,“你挡着我了。”
她背后是鞋柜。
“不,不好意思。”
宋满慌忙移开,道歉。
宋隽言充耳不闻,拉开鞋柜,换上鞋,打开门,走了出去。
全程不拖泥带水。
‘嗙’,关了门,那声音仿佛震响在她身上。
宋满怔怔回屋。
窗开一线,透出模糊的状月,与正打电话的宋隽言。
蟹壳青的天幕,衍在他身上,清绝得过分。
他抬手,吸了一口烟。
焰火骤然一明,映在脸上、眼底,温柔得过分。
像是电话那端说了什么。
又或者什么都没说。
单单只是那端的人叫他心悦。
宋满像被那抹火光烫着一般,迅速合拢帘子。
宋隽言若有所觉,抬头看向二楼。
不多时,汽车驶来,宋隽言挂断电话,上车。
一骑绝尘……
确定再听不到引擎的噪声,宋满才拉开帘子,往下觑。
地上只剩下一支刚熄的烟头。
仿佛一朵开了又谢了的花。
僵停停坠入地面。
冷而粗糙。
什么死了的颜色……
她惘惘看着,不知多久,被一阵铃声唤回神。
是华家乐发来的消息:
【我明天再来看你。早点睡。】
【晚安。】
宋满面无表情回了一句:【晚安~】
正要丢手机,‘通讯录’那栏多了红色的‘1’。
她点开。
新的朋友添加。
下面跟着一串备注:我是‘ice’。
不认识。
她重新调回和华家乐的聊天界面,翻到溪溪的联络方式,尝试添加。
名片对不上,也不是溪溪。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是今天她遇到的那个陌生男人。
宋满指腹一揿,直接拒绝。
看到被拒,温屿安一哂。
屏幕光黯淡,投在他脸上,有些晦涩。
齐叔见状,问:“没通过吗?”
温屿安:“小姑娘防备心重。”
身后一霎沉默。
温屿安转身。
只开了一扇灯,钴黄色的,照得一室昏朦暗昧,齐叔的脸沉得滴水。
“是我的错。我不该那时打电话给先生您。”
温屿安失笑,“齐叔您是看我长大的,你遇着事了,我哪能不管你?”
齐叔苦涩:“可是……”
“齐叔。”温屿安语重心长,“将业务转到内地,本就是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不差这一时。”
轻飘飘一句。
可温屿安眼底的失落,齐叔看得清清楚楚。
第98章 挑选,情侣对戒
宋满隔日起床。
下楼吃早饭。
宋老爷子已经用完早点,回屋配合医生的每日例行检查。
宋廉明一大早就去华新实地考察。
遂餐桌只坐着阮文华一人。
她手边豆浆已经喝了小半杯,“终于下来了。”
一抬眸,怔住,“你这眼圈怎么黑成这样?昨晚没睡好?”
宋满脑海闪过昨夜于二楼看到的那副景象,垂眸轻‘嗯’了一声。
一旁李姨接过白,“昨儿我瞧华小公子送满儿小姐回来快九点了,大概睡太晚,没休息得好吧。”
语气揶揄。
宋满脚步一顿,低下头,嗫嚅道:“李姨,您别乱说……”
阮文华正举杯喝豆浆,听到这似嗫嚅的一声,动作一顿,和李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就害羞哩。”
阮文华笑容暗昧。
宋满听得心里越发厌烦,却是佯作脸皮儿薄,害不住似的,起身跑向厨房,“今天吃什么呀?”
保姆立时道:“豆浆,还有鸡蛋。”
近来阮文华不知听谁说,豆浆美容,大刀阔斧将西式早点换成了中式。
中式早点碳水足,阮文华担心发胖,便一律不准那些面食碳水上桌,所以从前还能吃点燕麦片和吐司,如今能吃的就这几样。
至于宋老爷子,他有专门的营养师伺候,不与他们一灶。
宋满百无聊赖地剥起鸡蛋壳。
正这时,门口传来佣人的喉咙,“夫人,小姐。华家小公子来了。”
宋满剥壳的手一停。
阮文华讶然,“这么早?”
却是招手,示意放人进来。
“满儿!”
昨晚宋满表露的少女心迹,让华家乐一夜好眠,今儿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精神焕发的朝气。
看得阮文华不由一问:“遇着什么好事了?”
华家乐耳朵微红,盯着宋满抿嘴笑。
阮文华心领神会,不等他开口,便揶揄道:“我懂我懂,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华家乐坦坦荡荡,“伯母说的是,我现在是数星星盼月亮的等着下月到来。”
这话引得哄堂大笑。
却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响。
宋满抬头。
是宋隽言开门下来了。
宋满明显感觉到气氛一沉,仿佛坠进了湖里,有什么暗潮在底下涌动。
华家乐先开口:“小叔。”
宋满也跟着叫了一声。
宋隽言目不斜视,颔首示意。
阮文华瞥他一眼,“伤养好了?”
宋隽言:“多亏嫂子的药,养得七七八八了。”
两人针尖对麦芒并不影响一旁的华家乐。
他凑近宋满,“满儿,我给你剥吧。”
宋满本能蹙眉,然而最终还是松了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