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想起了刚进来时看到的情景，那些和他差不多大，说不定早些时候还和他擦肩而过的这个学校的学生们也像是没有生命一样躺在了地上。如果不是五条悟的出现，如果五条悟再晚来一会，那么这些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他的队友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
看着黄濑如此，夏油杰皱了皱眉。
“凉太可真残忍啊！”真人向来狡猾，他只想让黄濑情绪失控，这样他才有机会近身并控制他，他嘴角带笑声音温柔的开口，“你知道吗？刚刚被你杀死的是一个善良的男人，他每天都会给路边的流浪汉面包和水，有个可爱的女儿和漂亮的妻子。啊呀，我记得今天是她那可爱女儿六岁生日，她好像还等着爸爸给她带生日蛋糕回去……”
真人的声音就像孙悟空的紧箍咒，黄濑只感觉头痛欲裂，他那金色的瞳孔竟一点一点的被血红浸透。
而在真人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些改造人也并未停止攻击。
黄濑却不再躲避，仿佛自我惩罚一样，任由他们攻击。再这么继续下去，就算不被撕成碎片恐怕也要流血过多而死去。
“真是没用。”夏油杰小小声骂了句，那总带着几分戏谑让人猜不透情绪的声音中隐隐含着几分怒火，他稍稍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才对着黄濑道，“凉太，他们已经变不回人类了，你不杀他们，他们的灵魂只会更痛苦。”
黄濑却仿佛没听见一般，他耳边还是刚刚那改造人的哀嚎声。他闭着眼试着让自己冷静，可才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小女孩抱着自己的腿一边哭一边让他把爸爸还给她。
夏油杰看了眼黄濑，那眼神实在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冷淡的说着事实：“凉太，你真不愿杀他们？你可想好后果呢？你会被杀死，你死了后，你的那几个同伴说不定也会像这样被控制着去杀更多更多的人。一时的心慈手软，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就当是他这个即将上任的咒高老师给这即将成为咒高学生的混小子上的第一课。
在咒术界，生死从来都是一念之间，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就只能做出选择。看着黄濑凉太，夏油杰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想着保护一切却失去更多的天真的自己。
真傻啊！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却不知是在说谁傻。
黄濑好像突然又清醒了过来，那血红逐渐从他眼中退去，他又想到赤司最后和他说的话。小赤司他们还等着他去救，他怎么能死在这里？而且他才不要小赤司他们像这样被这讨厌的家伙给操控。
“夏油先生，谢谢你。”黄濑回过头冲着夏油杰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最好是这样哦。”夏油杰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黄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夏油先生看着实在有些可怕啊。
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看了看旁边的漏瑚和花御，思索着他们三个取胜的把握有多大。
“各位大哥大姐，对不起对不起！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可不要怪我，要报仇找那边那个家伙。”黄濑指了指真人，然后又双手合十的朝着这些改造人拜了拜，语气诚恳道，“希望你们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黄濑说完后就开始反击，也不知怎么回事，自从五条悟指点一二后，他好像无师自通一般，身体里流淌着的那股咒力，他好像很清楚怎么才能让它们发挥出最大的效果。他双手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度，然后一道一道火焰就仿佛离弦的火箭一般朝着那些改造人射去，而且不管他们怎么躲，这箭都能准确无误射中他们的心脏，心脏破碎的瞬间，他们也魂飞魄散，并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痛苦。
这是在不得不杀死这些改造人的情况下，黄濑能给予的最后的温柔。
这一幕让夏油杰和真人皆是一惊，黄濑似乎比起刚刚又要强上许多。惊讶过后，两人眼中都露出了喜色，只不过真人的“喜”要更为复杂一些，毕竟要将黄濑带走就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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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叫真人吧？”没了改造人碍事，黄濑总算可以直面真人，他压了压自己的手指，故意让手指骨头发出咯咯的响声，然后一步一步朝着真人走去，两条火龙盘旋在他肩膀两侧，让他那张俊美的脸此刻看着非常有气势，“能够让我从心底这么厌恶的你还是第一个，所以我能请你给他们偿命吗？”
“不能哦！”真人微笑的拒绝，他歪了歪头，有些不解的看着黄濑，然后又委屈道，“杀死他们的难道不是凉太吗？为何要让我偿命呢？真是好不讲道理哦。不过改造魂魄，我这边多的是，不如让他们多陪凉太玩玩。”
说罢，他的身前又出现了一群改造人，但这些改造人和刚刚还是有些不太一样，他们似乎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不仅如此他们还有着身为人类时的记忆和感情……这是真人的一个试验也是他的恶趣味，这样在拥有意识的情况下操控他们去伤害他们在乎的人，这样才能让这些傲慢自大的人类更加的痛苦，而他也觉得更加享受。只不过要做到这种程度，不仅需要他施术的时候更加精密也需要被施术者拥有强大的灵魂，所以这类改造人很稀少。真人平时还是很宝贝他们的，但现在是特殊情况，只要能摧毁黄濑片刻的意志，这些高级改造人就算被毁了也是物超所值了。毕竟，高级改造人虽然稀少，但想要的话还是能再制造。黄濑凉太可不一样，他可是有且只有这么一个。
“凉太，是凉太吗？”黄濑都还来不及动手，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又惊又喜，“救救我，凉太，救救我！”
黄濑循声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帅气而又熟悉的脸。那是个和黄濑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是黄濑的青梅竹马阿金，比黄濑要小一岁。阿金是个乐观开朗的男孩，笑容一直暖暖的，像个小火炉一样。黄濑每次心情不好就会去找他，每次只要见到他的笑容就感觉自己被治愈了一样。阿金是很厉害的网球选手，至少在黄濑眼中是这样。但初中三年，阿金却一次全国大赛都没去过。每次在预选赛中，他们都输给了立海大。王者立海大，哪怕是不打网球，黄濑也听过他们。每次输给立海大，阿金就会更加努力的练习。黄濑有空的时候就会在旁边看着，偶尔他也会陪阿金练习。他天赋本来就高，学什么都快。
“凉太，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们这些天才。”黄濑记得有那么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夕阳染红了一整片天空，他刚陪阿金加训完，两人站在夕阳下，阿金的表情有些看不清，然后他对着黄濑道。
黄濑有些不明白阿金为何说这些，在他眼里阿金才是天才，他只是被网球部的其他人所拖累，要是只有阿金一个人的话，别说是预选赛，全国冠军说不定都拿下了。
在黄濑眼里阿金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网球选手。
他有些担心的朝着阿金看了过去，想着他该不会是又遇见什么烦心事，正想着要如何安慰情绪好像有些低落的阿金的时候，阿金却冲着他笑了起来。
“凉太，忘了我刚刚的话吧，我的队友那么信任我，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自暴自弃呢？什么天才不天才，我相信勤能补拙。”阿金挥了挥手臂，眼睛里又开始闪着光芒，“回去了，下一次我一定能赢下立海大。”
“嗯，我相信你。”
可让黄濑始料不及的是，下一次已经永远不可能发生了。
这次夕阳下的聊天竟是永别。
那天后，阿金突然失踪。
警察和亲戚朋友们找了一周，阿金却没有任何的消息。最后警察只能通知阿金的父母让他们节哀顺变。黄濑去参加了阿金的葬礼，他看着遗照上阿金灿烂的笑容心里难受极了，他实在想不明白像阿金这么好的人怎么就不在了呢？
阿金所在的网球部部员全部都来了，他们在葬礼上哭得稀里哗啦，黄濑知道阿金被这些人深深喜爱着。
那个叫幸村的男人也来参加了葬礼，他是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也是阿金在网球场上最大的对手。他一言不发的给阿金烧了香，然后就离开了。
黄濑追了上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追上去，只是有些不甘心，那么努力的阿金为什么就赢不了这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家伙。
“我唯一输过的人就是他。”月光下，面对黄濑的质问，幸村淡淡的开口，带着遗憾和悲伤，“我本来想着下次赢回来的。只可惜……”
那么美好的阿金，那样被尊重喜爱的阿金，现在却变成这幅样子。
黄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股滔天的恨意在他的体内蔓延。那流转在身体内本来平缓的咒力也像是被他这怒火影响一样四处乱窜，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这股愤怒之火。而盘踞在他左右两边的两条火龙更是开始张牙舞爪，变得愈发狰狞了起来。
阿金没见过黄濑这个样子，有些担忧道：“凉太，你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