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演出结束后,秦央开车回去。
秦时砚不在家,秦央疑惑,准备打电话询问,裴云霁发来消息:【你爷爷病危。】
秦央抓起手机,匆匆赶到医院,同样,周瑶意也在,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她捧着饭盒在吃饭。
“奶奶。”秦央小跑过去,“你怎么才吃饭。”
“忙死了。”周瑶意头也不抬,周围其他人都不敢说话,秦央在她身边坐下,抬头去找秦时砚。
周瑶意知晓她的心思:“别找了,她在里面,要死了,说几句遗言。”
“您怎么不进去?”秦央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突然病危呢?
周瑶意大口吃饭,你抬头看她一眼,眼神微妙:“我进去干什么?我能来这里是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助的。”
她刚刚进去把脉,已是死脉了
没什么需要她帮助的,她吃过饭就走。她招呼秦央:“你开车来的?”
秦央点点头,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让她反感,周瑶意对她说:“待会送我回去,你也不是秦家的人,没必要待在这里,免得那些人又是阴阳怪气地说话,反而让自己不高兴。”
说完,她喝了口水,语重心长地说:“我们都不是秦家的人。”
最后一句话似乎在安慰秦央。
秦央笑了笑,周瑶意说:“秦家要乱了,你最好别掺和,反正你也没有。”
“我知道,我送您回去,我明天还有演出。”秦央点点头,她相信秦家人都不想见到她站在这里,既然都不痛快,那就自觉点。
周瑶意露出满意的笑容,继续吃自己的饭,丝毫不在意这里有没有人死亡。她是大夫,见惯了生死,早就不在意了。
话音落下,裴云霁从病房里走出来,秦央还是走出去:“妈,爷爷怎么样了?”
裴云霁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凝重,这时后面传来轻咳声,周瑶意将饭盒盖上:“央央,送我回去。”
“妈,你就这么走了?”裴云霁惊讶,好歹夫妻一场,至少等咽气了再走。
周瑶意拧开水瓶盖子喝了一口,看向裴云霁:“我和他离婚四十年了,早就没了夫妻情分,留下干什么?我还真哭不出来。我明天还有门诊,没时间耗着,等死了我再来上香。央央,走。”
裴云霁拧着眉,这时病房里传来哭声,她急急转回去。
“走了,央央。”周瑶意站起身,不忘带上自己的饭盒,扭头看了一眼病房,眼神怜悯,说:“央央,你不学医,若不然我肯定拉你进去,让你摸摸死脉,这个轻易学不到的。”
病房里的哭声让秦央悲伤,可猝不及防地听到周瑶意的话,一时之间不知是哭还是笑。
秦央扶着奶奶,慢慢地走出医院,上车的时候,周瑶意深深叹气,语气凝重:“都过去了。”
人死如灯灭。
秦央沉默,启动车子,黑夜下的灯火显出几分昏暗,尤其是医院里的夜灯,无端让人伤心。
一路无言,周瑶意坚持回中医院,下车的时候似乎老了许多,步履缓慢,但她手中还是抓着自己的饭盒。
秦央不放心,将她送回办公室,自己也不走了,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来拿东西,你不回家睡觉?”周瑶意翻了白眼,“赶紧走。”
秦央坚持:“我送你回家,你的助理呢?”
“大半夜家里死人,再把助理喊上,助理不是人吗助理也要休息,这里有值班医生,我不走了,你走你的。”
周瑶意将人往外推,想了想,又将她拉回来:“你也别走了,去值班室里睡一觉,明早回去。晚上不安全,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
“好,我不走了。”秦央听话,不和她顶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去值班室内休息。
值班室就在这层楼,里面有两张床,两人一人一张床。
秦央困了,折腾一天,躺下就睡着了。老年人年岁大,睡眠少,翻来覆去睡不着。
下半夜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周瑶意的。
她拿起来看了眼,是逆子的号码,掐了,睡觉。
秦央则是一觉到天亮,睁眼去看时间,才七点,时候还早,她闭眼又去睡,忽而想起什么事情,忙坐起来。
对面的床已经空了,她匆匆起来,推开门,走到办公室外,敲敲门,门里传来‘进来’的声音。
周瑶意正在翻看药单,见秦央进来,直接开口:“你回家去洗澡,下午去演出,出殡那天再过去,其他的时候不要露面。秦家正乱着呢,你别掺和。”
“好,我知道了,您还好吗?”秦央担忧地看着她,她并不担心秦时砚,但奶奶年岁大了,老人家心里承受能力比不上年轻人。
周瑶意依旧一身白大褂,低头间白发十分明显,看得秦央心中酸涩。
“我好得很,我和他自离婚后就没再见过面,临死前也见了,没什么念想。”周瑶意平静地开口,抬起头,看向年轻的女孩子,“央央,你管好你自己,你的处境比我更麻烦。”
秦央离开中医院,回到家里,秦时砚依旧没有回来,她先洗澡,给笨笨喂了吃的,然后去剧团。
剧团里的人看到她这么早过来,十分诧异,陈晨感觉情况不对:“你怎么来这么早?”
秦央笑容勉强:“我来吃饭啊,家里没饭吃。”
“那就吃饭。”团长拉她过来,说:“今天要不要请假?”
“不用。”秦央摇首,她如果请假,整个剧团都要跟着休息,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耽误这么多人。再者,周奶奶说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让她出殡的那天再过去。
团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今早微博上说秦氏掌权人昨夜病逝,秦氏药业的网页都是黑白色的。
秦央一天都没有联系秦时砚。
同样,秦时砚也没有联系她。
晚上,她照常回家,笨笨摇着尾巴欢迎她回来。
房间里空空荡荡,秦央抱着笨笨玩了会,猫儿今晚得到了特殊的殊荣,得到主人的抚摸,扭着屁股走来走去。
这时手机响了,她急忙去看,看到名字后,不免失落。
周知蕴:【你还好吗?】
秦央回复:【我很好,我没有去秦家,你知道了?】
周知蕴:【我今天跟着赵奕去葬礼上,见到秦老师,脸色不大好。你在家?】
秦央看着回复,慢慢地闭上眼睛,周知蕴很快又发来消息:【你干嘛不去?】
秦央想起那日秦时安对她的态度,她过去,势必闹得秦家诸人不安宁,何必呢?
她回复周知蕴:【出殡那天过去。】
周知蕴回复一个‘抱抱’的表情包。
秦央没力气回她消息,索性不回了,重复一天的生活,躺在床上后却睡不着。
闭上眼睛,秦时安的话反复回响,将她故意遗忘的记忆再度催了回来,搅得她心绪不宁。
她索性去找安眠药吃。药箱里还有几颗药,是她从秦家出来后,整晚睡不着,秦时砚拉着她去医院时医生配制的药。
她不敢多吃,按照配方吃了一颗。
后半夜睡了过去。
早上不到八点就醒了,外面阴雨绵绵,让人打不起精神,就连角落里的笨笨都是一副懒于动弹的模样。
一人一猫吃了早饭,外面的天气突然恶劣,大雨倾盆,阳台上传来噼啪作响的雨声,像是砸在了心口上,无端让人心绪不宁。
秦央看了眼时间,给自己泡了杯咖啡,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大雨,盘算着大雨什么时候会停下来。
等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停,她得走了。
车子驶出出库,大雨搭在前挡风玻璃上,雨势连绵,开车的视线受阻,秦央不敢再继续走了。
路上车子不多,大雨吓退了很多人,秦央也将车子靠边停着。
车子刚熄火,手机响了。
这回,她没有失望,是秦时砚。
“你出门了吗?”秦时砚的声音有些沙哑,听得秦央心口一颤,忙回复她:“我出来了,但雨太大,我将车子靠边,等雨小些再走。你怎么样?”
她紧张地捏着手机,指腹紧张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试图降低自己的紧张感。
可再度听到秦时砚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厉害,“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周女士和我说过。你不用过来,今天雨太大了,剧团那里还会演出吗?”秦时砚不疾不徐,声音缓慢,带着一股无声的安慰。
民营剧团的演出也会受到天气影响,如果雨太大了,对方就会要求取消。
秦央目前没有接到取消的通知,还是要过去的。
“这是暴雨,等会就会停了,不会取消。你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回来吗?”
“不回来,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好。我知道了。”
通话断了,雨也小了些,秦央继续开车。
到了剧团,大家都在忙,没人提演出取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