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时绫没了法子,突然,他灵机一动,跑到泽夜身后直接楼上他的腰。
  泽夜眼睛一下瞪大,一抹红晕从耳根瞬间爬到脸上。
  小花精温软的身躯紧紧贴着他的后背,莹白的一双手交叠在他腹上。泽夜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以及穿透布料透进来体温。
  泽夜连呼吸都忘了,身子绷得极紧,硬得像块石头,指尖发颤。
  时绫毫无察觉,他的胆子大的不止一星半点,或许是泽夜让他离开仙门从而使他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他此刻想得都是如何讨好泽夜,让他消气,哪里顾得上害怕,还将脸埋在他背上蹭了蹭,声音闷闷的:“仙尊,您别生气了,快回榻上坐着吧。”
  温热的吐息烫得泽夜脊背酥麻一片。
  清甜的花香悠悠飘来,泽夜喉结滚动,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他眸色愈发深沉,强压着想把小花精搂进怀里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松开。”
  身后的时绫非但没松,反而抱得更紧了,卯足了劲往后拖泽夜,想要将他拖到床上去,泽夜被他毫无预兆的动作扯得一个趔趄,险些狼狈摔倒。
  他额头青筋直跳,猛地一转身扣住时绫的手腕,紧盯着他,眸光沉沉。他忍了这么久了,这回本也是不想问的,此刻一冲动,道:“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时绫身形猛然一僵,傻了。
  他一心只想着问仙尊事情的缘由,未曾想过万一仙尊要是问起是从何得知此事时该如何应对了。
  “我、我……那个……”他支支吾吾,潇澈也是出于好意才专程跑来告诉他的,他不能昧着良心把潇澈供出去。
  而泽夜似是本就不想知道,没再追问,哼了一声,甩袖转身大步自己走回床榻,“砰”的一声重重躺下,还翻了个身,把后背对着时绫。
  时绫:?
  他傻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巴巴地望着那道冷硬的背影,鬼鬼祟祟往前蹭了两步,又心虚地退了回来。
  可刚回来他又觉一句话不说是不是不太好,于是又挪了过去,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仙尊正在气头上,他笨嘴拙舌的,万一火上浇油了……
  时绫又退了回来,还退到了门边。
  他偷偷瞥了眼房门,思索一番决定溜出去,等仙尊气消一些他再回来,再找潇澈说个清楚,结果门又和昨夜一样,拉不开。
  脚尖在地上蹭了半天,最终还是轻手轻脚往床榻挪去,挪了一半,又怂巴巴地不动了。
  “咳!咳咳!”
  榻上忽然响起两道刻意的咳嗽,震得床腿都晃了晃。
  泽夜垮着脸竖起耳朵听着时绫的一举一动,等了半天不见他来关心自己。
  还是这招好使,单纯的小花精果然三两步跑了过来,小猫般蹭到他床边嘘寒问暖:“仙尊,您怎么又咳嗽了?哪里不舒服啊?”
  泽夜的气一下又消了。
  他恨自己没骨气。
  恨死了。
  小花精胆子越来越大,不仅藏人,还差点跟人跑了,他明明很生气很生气,气得快要发疯发狂。
  可小花精软糯糯哄他两句,其实都不需要哄,只要拉拉他的袖子,可怜巴巴看他一眼,他心里的火气一下就熄了个一干二净,再也生不起来。
  听着时绫软声软气的关心话语,泽夜心里爽得不行。
  油嘴滑舌能说会道又如何?
  小花精还是最在乎他。
  而且泽夜发现,他每每想触碰小花精,小花精不但会被他吓到,还离他远远的。可只要他狠狠心对小花精冷漠些,小花精反倒会主动,主动找他说话,主动贴近他,对他热切。
  早知如此,他之前还费尽心机,脑子缺根筋一样去学裴逸风穿得跟个凤凰似的吸引时绫的注意。
  丢人。
  泽夜想再确定一下,看看自己的发现究竟有没有错,神色一凛,沉声道:“出去。”
  “我不走。”时绫眼眶泛红,想也没想就摇头拒绝,情急之下两手包住泽夜的手,哭丧着脸满脸悲戚,那模样就像爹娘临终前跪在床前的孝子,哽咽着,“我走了谁照顾您啊。”
  柔软充斥着暖意的手捂着他的手,泽夜偷偷摸摸翘起了嘴角,愣是不敢动,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怕不小心从时绫手中挣脱出来了。
  泽夜装过了头,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越装越像,越来越游刃有余,呼吸微微冰冷的地面冻得他脚趾止不住蜷缩也顾不上,促,咳嗽也咳得要死不活的,不再那么铿锵有力,一副马上就要归西的架势。
  时绫越听心越凉。
  他要是给仙尊气死了,那就是千古罪花啊!
  “仙尊,您的手怎么越来越凉了?”时绫惨白着脸不断给泽夜搓手哈气,还没死哭是不吉利的,可时绫只要一想到他会变成一个把无人不尊无人不敬、想拜师的仙者都能挤破头,法力无边的神狐给气死的大罪花,就崩溃,憋了一会实在憋不住,低低哭了起来:“呜呜呜,仙尊您别死,弟子知错了……”
  湿热眼泪滴在手上的触感让泽夜呼吸一滞,他本想再装会儿,可那抽抽搭搭的哭声像小猫爪子似的挠得他心尖发痒,他强忍了一会终还是没忍住,“诈尸”般猛地坐起身:“本座若是死了……”你不就能和他走了?
  以为泽夜“回光返照”的时绫更崩溃了,他眼泪汪汪地望着泽夜,“仙尊,怎么才能医好您的心病啊?”
  仙尊现在这般模样,一部分原因是之前恪谨所说的心病作祟,而另一部分无疑是今日被自己气的。他暗暗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懂事些,凡事小心谨慎,绝不再惹仙尊生气。
  可心病向来难治,这可如何是好?
  时绫满心忧虑,他真心希望泽夜能好起来,毕竟泽夜是他的仙尊,是他的师父,自己作为弟子,本就应当关心体贴师父。
  泽夜听到时绫这话,神色慌张了一瞬。他的心病早在见到时绫的那一刻,就悄然痊愈了,哪里还有病,他现在好得不得了。
  不过,时绫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一个坏主意在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正巧那三个也不在……
  泽夜“无力”地靠在床栏上,半垂眼帘,脸不红心不跳,“你是本座的弟子,弟子若是不喜欢师父,师父的元神会受损,只要……”泽夜偷摸掀起眼皮瞟时绫一眼,“咳咳咳,你喜欢上本座,本座的心病就好了。”说完,他忐忑地等着时绫的反应。
  “我一直都喜欢您啊。”时绫用袖子擦了擦脸,认真道。
  “不是这种!”泽夜一时心急声音陡然拔高,时绫白日说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怎会不知时绫“喜欢”他?
  “本座是说……”他清了清嗓子,有些难以启齿,“爱侣之间的喜欢。”
  第89章
  时绫跪坐在地上, 仰着脸懵懵地望着泽夜。
  爱侣之间的喜欢?
  就像喻珩对他那种,想要成婚相伴永生的喜欢?
  可眼前坐在榻上威严冷峻的男人是仙尊,也是他师父啊?弟子怎能对师父生起这般心思, 简直是大逆不道!更何况,他与师父还同为男子。
  光是待在一起他都战战兢兢的,且两人身份悬殊太大,他生不起爱侣之间的情愫,也不敢。
  时绫有些为难, 手指抠紧床沿,嗫嚅道:“可、可是……弟子是男子啊……”
  “男子又如何?”泽夜没听到想要的回答不禁拧起眉,时绫傻得让他无奈,自己又不是个瞎的, 怎会不知他是男子,微微加重语气反问, “究竟是哪条天规戒律, 定下过男子不能钟情于男子的规矩?”
  时绫思索了片刻, 好像确实如此, 随即他又犹犹豫豫低声道:“您是威名赫赫的仙尊, 弟子只是灵界的花精,”他刻意将“仙尊”和“弟子”二词咬得很重,“若是传出去, 怕是要遭人耻笑的。”
  泽夜怎会听不出时绫话中的暗示, 眸色骤然转深, 冷哼一声, “本座乐意,”他盯着时绫躲闪的眼睛,语气森寒, “谁敢说三道四?”
  “仙尊,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能救您啊,弟子一定竭尽全力,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时绫想再挣扎一下。
  泽夜黑着脸,斩钉截铁:“没有。”
  见时绫还在犹豫,泽夜心酸的不行,实在按耐不住,不想听他找一堆借口,只想要个准话:“你到底想不想救本座的命?”
  “想的,当然想的!只是,弟子怕是不能立刻就对您生出那种心思,总得容些时日……”时绫忽地想到了他还在寒潭的三个师兄,好奇试探问,“那大师兄他们呢?他们对您是这般心思吗?”
  时绫全然不知泽夜这个坏点子是只针对他一人想出来的,天真地问完,就见泽夜脸色大变,一口气似乎卡在了喉咙,脸上五颜六色,青一阵白一阵,精彩至极。
  “仙尊!”时绫一惊,急忙坐上榻拍着泽夜的背为他顺气,“您别急,弟子定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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