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梁苒冷笑一声,就凭借这一身排骨,还想勾引于寡人,寡人是那种饥不择食啃骨头的昏君么?
马庭玉完全不知自己被嫌弃了,浑身扭成八道弯儿这才走入热汤,口中还哼唧着:“哎呀,君上,热汤,热汤好舒服君上,真的好舒服呀!”
梁苒背过身去,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姑且忍一忍,等找到了赵悲雪,等抓住了北赵大皇子,寡人再教你领教领教,什么是舒坦!
马庭玉沐浴完毕,梁苒准备了膳食一起用膳,但很快梁苒便后悔了,因为马庭玉他——吃饭吧唧嘴。
梁苒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虽不是从小便按照储君的条件培养,却也懂得食不言寝不语,用膳的时候绝不能翻筷吧唧嘴,梁苒最受不得的,也是胖人吃饭的时候吧唧嘴。
吧唧——吧唧——吧唧——
吧唧!吧唧!
马庭玉一面欢快的吧唧嘴,一面用自己刚刚涮过口水的筷子夹起一只鱼丸,殷勤备至的说:“君上,您也食啊,微臣喂您罢,啊——”
梁苒:“……”
梁苒额角青筋狂跳,他一说话,口中的残渣看得起一清二楚,险些飞出来,吧唧的声音便更大了。
“不……”梁苒咬着后槽牙才没有破功,说:“不必了,寡人还不饿。”
的确,梁苒光看着便恶心坏了,哪里还有食欲?他这会子真真儿十足庆幸,系统虽提出生孩子振兴大梁的办法,万幸的是,孩子的父亲不是马庭玉这样的蠢才。
梁苒的厌蠢症几乎发作,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心窍一阵阵的发痒,恨不能现在抬手碾死他才舒心。
马庭玉被关在牢中一日,也是饿了,见梁苒不食,自己便欢天喜地的吃起来,又开始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频率越发的快,相当有节奏感,吃到尽兴的时候,还把残渣喷了出来,他以为梁苒没看到,用袖袍抹了抹,其实梁苒看得一清二楚。
这会子梁苒真希望自己是个瞎子,可他的眼神偏偏如此之好。
“君上——”马庭玉吃饱喝足,又开始抹眼泪:“君上待微臣如此之好,微臣实在不知,该如何回报君上,不如……”
马庭玉显然想要趁着赵悲雪不在,自荐枕席,爬上梁苒的龙榻。
梁苒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说:“听闻庭玉的一手古琴弹得无人能及,不知寡人有没有这个耳福?”
马庭玉欣喜的说:“自然!自然!君上愿意听微臣抚琴,微臣求之不得。”
于是内监拿来古琴放在案上,马庭玉走到案前坐下,还故意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冲梁苒抛来一记媚眼。
很可惜,梁苒并不吃他这一套。梁苒也是做过两辈子君王之人,上一世十三年的皇帝,他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见过,那些美人根本入不得梁苒的法眼,因为在梁苒眼中,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利于朝政的,一种是不利于朝政的,与美丑无关紧要。
铮——
马庭玉抚琴,琴声还算说得过去,梁苒终于松出一口气来,他恐怕自己一时冲动,根本完不成将计就计。
梁苒微微闭合眼目,用手支着额角,一副专心倾听琴音的模样,其实心中暗暗思忖着,系统让寡人救出被绑架的赵悲雪,如今能知晓的,是赵悲雪被马庭玉与北赵大皇子里应外合的绑走了,北赵大皇子已经进入大梁的地界,这说明赵悲雪也在大梁的地界之内,应该不会离开。
需要想一个法子,从马庭玉的口中,套出赵悲雪的下落才是,最好一并子抓住北赵的大皇子,如此一来,还可以反过来要挟北赵。
琴音接近尾声,梁苒慢慢睁开眼目,轻轻抚掌:“绝妙,果真绝妙,不愧是庭玉,不只是姿容绝佳,连着琴音也是天上少有,底下绝无。”
梁苒夸赞的十足夸张,奈何马庭玉没有听出来,沾沾自喜的道:“不瞒君上,其实微臣自小便对琴技有些绝佳的天赋,不少琴师都争相教导呢!”
梁苒笑了一声,真是说他胖还喘上了。
梁苒说:“庭玉,再为寡人抚琴一曲,可好?”
“好呢!”马庭玉点点头,眼神柔情款款,脉脉含情的开始第二曲。
然后是……第三曲,第四曲。马庭玉一天只吃了一顿饭,头天还在圄犴中蹲了一夜,抚琴抚得双眼昏花,手指带血,整个人仿佛一弹烂泥,几乎瘫在琴上。至于梁苒,竟然“百听不厌”,整整一日都要听马庭玉抚琴。
宫中都传开了,赵皇子逃跑,年轻的天子震怒,不过很快天子便找到了新欢,那正是素有上京美男子之称的马庭玉!
马庭玉与天子白日里入了紫宸殿,整整一日都没有出来,还是第二天一大早,只见马庭玉面容憔悴,脸色发白,衣衫上竟还有浅浅的血迹,不知是从哪里蹭来的,完完全全是一副被榨干的模样,想也知晓昨日里他们在紫宸殿都做了些什么……
旁人猜测纷纭,只有马庭玉知晓,他昨日在紫宸殿中吃了一顿饭,然后整整抚琴一日,一刻也没有闲着,他的眼睛肿了,手指破了,胳膊酸涩,肩背撕裂般疼痛,还有双腿,因为正襟危坐的缘故,两条腿也肿得像野猪的腿!
但马庭玉是个爱面子之人,他绝不会对旁人这般说辞,只会假装得宠,用鼻孔横着看人。
“君父!”梁缨从外面快速走进来,担心的说:“还是没有父亲的消息么?”
梁苒说:“不必着急,那个马庭玉便是关键。”
梁苒将用“耳听八方”得知的消息告知梁缨,梁缨皱眉说:“这个北赵大皇子,听说他跋扈专行,父亲还在北赵的时候,便被他多方虐待折磨,倘若父亲真的落在他的手中,那岂不是……”
梁苒眯起眼目,说:“北赵大皇子如今人在我大梁境内,寡人打算抛出诱饵,引他上钩。”
“诱饵?”梁缨奇怪。
梁苒点点头,说:“寡人已然让鸿胪寺去传消息,答允与北赵会盟,会盟的地点便定在北地燕洄。”
燕洄是最北面的边邑,也是梁苒上辈子即位之后,足足三年未曾降下一滴雨水的北地。
之前北赵求和,便打算定在燕洄会盟,燕洄与北赵接壤,双方在这里会盟十足方便。加之燕洄马上便会闹灾荒,梁苒也打算亲自去看一看,看看这辈子自己到底能不能改变大梁的历史。
梁缨说:“可是会盟之事,与北赵大皇子有何干系?”
“啊啊!呀呀~”蛋宝宝爬过来,坐在榻牙子上,甩着两条白白嫩嫩的小肉腿,嘴里咿咿呀呀,似乎在与梁缨解释,可惜梁缨现在也听不懂“宝宝语”。
蛋宝宝叹气,像模像样的摇头,“嗯嗯”两声,似乎在说哥哥笨笨。
梁苒说:“寡人答允会盟,大皇子又在我大梁境内,这般好的机会,你说他会不会对寡人下手?”
梁缨震惊的说:“君父是说,大皇子或许会对君父下手,当做会盟的筹码?”
梁苒点头:“正是如此。”
他冷笑一声,又说:“便算他不下手,寡人也会引着他下手,再说了,他身边还有一个不那么聪敏的细作马庭玉,寡人此去燕洄,打算放松戒备,轻装简行,如此一来马庭玉必然会与北赵的大皇子通风报信,寡人便不信了,他不上这个钩。”
梁缨蹙眉说:“只是如此太危险了,君父岂不是用自己做饵?”
他说罢,又感叹说:“君父对父亲,果然是情深义重。”
梁苒一愣,什么?
寡人对赵悲雪情深义重?梁苒想告诉梁缨,寡人这般做法,不全是为了救出赵悲雪,救出赵悲雪只是系统的任务罢了,除此之外,更是为了打压北赵的气焰,狠狠搓一搓他们的锐利,告诉他们,我大梁不是好欺负的。
可是……
梁苒张了张口,不知怎么的,嗓子干涩,竟是辩解不出来。
梁缨已然拱手说:“请君父放心,此次燕洄会盟,儿子会时刻跟随在君父身边,保卫君父的安全!”
“嗯嗯~”蛋宝宝拍了拍自己单薄的小胸脯,扬起肉肉圆圆的小脸蛋儿,那意思是自己也要去。
晋王梁溪坐镇鸿胪寺,他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麻利,先是发出移书,质问北赵,北赵皇子赵悲雪私自奔逃一事。劫持赵悲雪乃是大皇子自己的意思,便是连北赵的皇帝也不知情,北赵的大司行自然更加不知情,简直是一问三不知,发誓绝无此事。
两方敲定在燕洄会盟,商讨双方罢战条约,梁苒即刻动身,只点了新上任的大宗伯嬴稚,虎贲中郎将苏木,还有齐王梁缨跟随,可谓是轻装简行。
除此之外,令人惊讶的是,年轻的天子还钦点了计部中大夫马庭玉扈行,并且是同、车、扈、行!
马庭玉可算是扬眉吐气了,出发当日,他涂了比往日更多更厚的白粉,从面颊到脖子,一直涂到锁骨,脸盘子比平日都要厚了一层,眉毛画得弯弯如月,唇角又小又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妓子,偷偷穿上了大梁的官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