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景宁好似毫无察觉,抬眸自以为很小心般瞥向景琰,小声问:“大哥,你要结婚了吗?”
景琰绷着脸,冷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景宁低声说:“嫂子看上去人很好。”
景琰紧抿着唇,并没有搭理他自以为高明的试探。
景宁又问:“到时候哥结婚,也会请我来吗?”
景琰倏地停住脚步,幽深的眼眸沉沉落在景宁身上,压低了嗓音:“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景宁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受伤的垂下眼,哑声说:“我明白。”
景琰将他带到景云昭和魏斐然跟前的时候,两家人正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傅峥和景樾紧挨在一块,一副如胶似漆的璧人模样。
不过他的出现显然打破了这平和的局面。
傅家的现任当家人是傅峥的亲爹傅盛。傅盛年轻的时候是个风流浪子,历经三段婚姻。
第一段是傅婧的母亲,第二段是傅峥的母亲。这两段婚姻据说都是因他风流成性频繁出轨无疾而终,第三段就是现在的傅家主母,是一个比傅盛小二十岁的年轻女子。
这些年里这位傅家家主仍是花名在外,也难为她忍得下去,还次次都来参加继子的订婚宴。
似乎只有傅峥的姐姐傅婧没有来。
一家人其实早在景宁和傅峥订婚的时候就见过了,转眼傅峥又和景樾订婚,再见面多少会有些尴尬难言。
“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打破这尴尬局面的是仿若毫无察觉的景樾。他笑望着景宁,眼眸里都是兴奋挑衅的光茫。
景宁搅着手指,低着头没说话。
他这副沮丧失落的模样显然扫了众人的兴。
“景琰,我们还有事要谈,你带你弟弟去别的地方转转。”景云昭头也不回的说。
是丝毫场面功夫都不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待见景宁似的。
“好。”
这样大的宴会厅,应该有着数不清的应酬。景琰怎么可能会真只围着景宁转,他把景宁带到厅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就先离开了。
景宁远远就看到景琰走向了刚才进来时拦住他们的那个女人,两人亲昵的挽住手汇入了穿着华贵的人潮。
人模狗样。
景宁一直都不喜欢这种嘈杂的地方,不论是酒吧、ktv,人多的餐厅还是这种场合。
因为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也总会有人莫名其妙的上来找他的麻烦。
比如现在。
“稀客啊,好久不见。”
让人厌烦的声音时隔多日再次在耳边响起。
熟悉到景宁用不着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不过他还是回头了,扯着唇角强颜欢笑道:“聂少,好久不见。”
聂佟手里端着杯酒,面颊微红,看起来处在微醺状态。
景宁其实有些纳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这种场合都能和聂佟撞上。
偏偏他又是最难缠的那一类。
果然聂佟一看到他就不走了,还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偏头看着他笑,语气不乏嘲讽:“怎么样,在纪家过的快乐吗?”
景宁没回答。
聂佟坐得离他更近,双眼毫不掩饰的在他身上打量。
“听说纪秉臣很会玩,我很好奇,这么久了你怎么从他床上爬下来的?”
聂佟慵懒地笑着,压着嗓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说:“手段了得?看来傅峥没有给你在这方面发挥的机会啊。”
景宁没法忍受他这样下流的调戏,红着脸站起身,和被惹急的兔子一样,捏着拳头瞪着他:“关你什么事!”
聂佟被他逗笑,脑子里面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挑起眉看着他:“你把纪秉臣伺候的很不错吧。我还没有听说过谁在纪秉臣身边能待过一个星期的。”
景宁转身欲走,然而等转过身他才发现傅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此时便站在他们身后,不知道听了多久。
景宁转身往前走的同时和傅峥的距离也骤然拉近。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傅峥不知道是脑子抽风了还是怎么,居然众目睽睽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来,晦暗的视线就这样盯在他脸上。
没待景宁愣神和旁人深想,傅峥却又狠狠将他推开,如果不是景宁早有预料,大概他这会儿又要狼狈倒地。
虽是如此,景宁还是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傅峥看到面前人骤然泛红的双眼,看着那双漂亮眼睛里盈满水光痴痴望着他,启唇像是要再说什么。
也许是什么挽留的话。
于是傅峥先他一步开口,别过脸说:“晦气。”
第17章
景宁知道,如果自己刚才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的话,势必会闹出很大的动静。
然后众人就会围过来看,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和傅峥那些事,很快又会猜测他因爱生恨,或者不要脸来勾引弟弟的未婚夫,妄想要旧情复燃。
这一套流程他可太熟悉了。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顺水推舟,但他现在在纪家讨生活,要想取得纪家人的信任,首先就是要保证自己和傅家再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关系,这些没必要的传闻也就能避免就避免吧。
傅峥说完话转身就走,仿佛从景樾身边过来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两个字一样。
景宁愣楞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别开脸淡淡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
他想,其实如果不读大学了的话,他还可以去当演员,他一定非常专业。
景宁去到纪家的事情现在估计人尽皆知。
景家借着纪家的名头大肆宣扬,于是景宁被认出来后一下就成了香饽饽,许多人都抢着前来和他搭话。
但过来一看景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花瓶草包又自讨没趣不再来了。
订婚宴的后半场景宁都呆在角落里默默吃东西,如以往每一次,静等着不属于他的热闹和喧嚣结束。
他以为起码有着纪家的名头在,也没什么人敢来招惹自己。毕竟纪秉臣是出了名的护短,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但只要是属于自己的,就不会允许别人觊觎。
然而总有不长眼的人。
侍应生来喊自己说景琰有事找他的时候他没多想,任由侍应生将自己带到一间静谧空旷的房间里。
直到浴室里一直关着的门在大门关上时被推开,景宁似乎才意识到不对劲,转身往门口走。
但明显是已经来不及了,大门居然被人反锁了。
“好久不见啊,傅少的未婚妻?”
陈颂穿着松垮的白色浴袍环臂靠在浴室门前歪头看着他。
“啊不对,应该是前未婚妻?”
见景宁不说话,陈颂面上笑意更深,摸着下巴下流的在他身上打量着:“我早说过,你迟早会落到我手底下。”
景宁镇定道:“我现在是纪家的人。”
“纪家的人?”
陈颂笑起来,笑出了声:“一个纪秉臣收到家里把玩的玩意儿,就敢说自己是纪家的人了?纪秉臣玩过的人数不胜数,丢一个也没什么要紧的吧。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有什么技巧,居然让纪秉臣都欲罢不能,把你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景宁故意说:“他对我是不同的,你要是真的敢对我做什么,大可以试试。”
陈颂听到他这样自不量力的一句话,更加猖狂得意:“是吗?不同的话怎么连前未婚夫的订婚宴都不陪你来呢?身边居然连个陪同的都没有。”
像纪秉臣这种人,要是真的对人上心的话是不可能把人独自扔在这种明知焦灼的宴会中不闻不问的。
景宁还想再说什么,可陈颂已然失去了再和他周旋下去的耐心。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说过,你听话点我不会让你受伤。但……你要是还要这么故作清高的话,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陈颂说着,一步一步像景宁走近。
景宁冷眼看着他走近自己,居然没有像上次那样挣扎反抗。
陈颂以为他是认命了,又或者是被纪秉臣调教乖巧了,心想果然还是纪家会驯人。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完,只知道眼前瞬间投落下一片阴影,下一秒头脑阵痛,鲜血淋漓。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失去力气倒在了地上。
他在不由自主地哀叫声中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血影看到了景宁站立的身影。
他面无表情,镇定自如,手中还紧紧抓着那盏装饰作用的烛台,居高临下的漠视着他。
陈颂寒毛直竖。
他对景宁最初的欲望起源不过就是那张漂亮的脸和逆来顺受好像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生气和反抗的软糯性格。
这个人实在是装的太好了,天衣无缝,所有人都以为他爱傅峥爱的无可救药,他饱含深情的双眼骗过了所有人。
陈颂自以为聪明,没想到在这栽了个大跟头。
景宁站着看了陈颂几秒,确认他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才侧过身,利用手中那柄坚硬的烛台,一下又一下用近力气将那扇铜门砸进去了一个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