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安美人,哦不,现在应该叫安常在了,安常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季月欢当众行凶,最后文妃被罚抄佛经,她被贬常在,还折了芸心一个大宫女,而季月欢这个凶手居然只是禁足和学规矩?!
  皇上这是被季月欢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怎么能偏心至此?!
  安可心太不甘,以至于脸上的表情有些没控制住,祁曜君冷着脸低喝:
  “怎么?众卿对朕的处置还有异议?”
  安可心回过神,对上皇上冷漠的眼神,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妾不敢,妾谢主隆恩。”
  相比起安常在和文妃的惊惧,季月欢要开心得多。
  禁足?
  好耶!可以不用早起去皇后那里打卡了!!
  崔德海见季月欢愣在一边儿,生怕皇上再气出个好歹来,忙提醒:“季小主,还不谢恩?”
  “啊?哦,”季月欢朝他呲牙,一脸真诚,“谢谢啊!”
  祁曜君:“……”
  没规没矩!
  祁曜君现在看着她就烦,干脆不理,拂袖离开。
  崔德海连忙跟上,“皇上,您午膳还没用呢……”
  哦对,还有午膳。
  祁曜君脚步一顿,转头对崔德海道:“去,把朕的午膳给她撤了!”
  说完又觉得不行,她还没用过午膳呢,那丫头本来身板儿就小,别回头再给饿坏了。
  但不撤他又咽不下这口气,心中权衡一番,又补了一句:
  “撤荤菜!”
  崔德海:“……”
  第41章 月下
  于是等一帮人离去,季月欢美滋滋地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就见崔德海领着一众宫人进来,将桌上的荤菜悉数撤走,最后留给季月欢的只有几盘儿青菜和一道甜汤。
  季月欢:“!!!”
  季月欢傻眼了,转头盯着崔德海,“崔公公这是……?”
  崔德海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幼稚,以前也没见皇上会在吃的上面跟个嫔妃较劲的……
  但主子的命令他哪儿敢不听啊,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道:
  “回禀小主,皇上说小主身子不适,吃清淡点儿比较好,荤菜不好克化,奴才就先给您撤了。”
  说完,他顿了顿,又小声在季月欢耳边提醒:“我的小主诶,你以后少说两句吧,别再把皇上气着了,回头吃苦的还是您自个儿。”
  季月欢:“……”
  懂了,就是那句蹭饭把祁曜君惹着了。
  季月欢冲着祁曜君先前离开的地方竖了个中指,一脸鄙视,“小气鬼!”
  原著也没说祁曜君这么小心眼啊!
  崔德海:“……”
  虽然看不懂那个动作是什么,但小气鬼什么意思他还是知道的。
  得,他好心提醒,季小主根本不放在心上。
  心中暗自叹口气,崔德海莫名开始同情那位要来教季小主规矩的鄂掌监了。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崔德海快步离开。
  季月欢郁闷地开始吃饭——虽然没有了香香的肉肉,但聊胜于无吧,至少有得吃,已经比她先前预想的好很多。
  再加上她自小便是吃百家饭长大,倒也不是那么的挑。
  吃饱喝足,季月欢打了个哈欠,正要回去睡觉,腊雪又朝她跪下,“都怪奴婢,若不是奴婢警惕心不够,也不会害小主受罚,求小主责罚!”
  季月欢:“……”
  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她把腊雪扶起来,没有罚不罚,只是望着她手上的伤,问她,“疼吗?”
  腊雪红着眼睛,摇头,“不疼的!”
  怎么可能不疼。
  季月欢也曾摔在碎玻璃上,那钻心的疼她到现在还记得。
  她捏了捏腊雪的脸,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呢,在现代应该是上学的年纪,如今却比她这个上班几年的人还要精通人情世故了。
  季月欢太知道这样的成长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她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所以最终季月欢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收回手,“我不罚你,好好养伤吧,我去睡了。”
  她倒是睡得安稳,而今日倚翠轩发生的一切却已经传遍整个后宫,满宫皆震。
  皇上居然为了季月欢罚了文妃和安美……哦不,安常在!
  而季月欢行凶伤人竟然只是禁足和学规矩?
  是他们的耳朵出问题了吗?这还是他们那个英明神武的皇上吗?
  这下好了,季月欢还没正式跟后宫众人见过面,如今却已经成为整个后宫最为忌惮的存在。
  连青鸾都担忧起来,“娘娘,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被那季月欢迷惑了不成?”
  “住口!还要本宫说你几次,不得妄议皇上!这话若是传出去,连本宫都保不住你!”
  皇后瞪她一眼,青鸾连忙认错。
  皇后按了按眉心,若不是青鸾跟了她太久,又一直忠心耿耿,她真想赏她几个板子教她好好长长记性。
  “准备笔墨,本宫要给父亲写信。”
  皇上宁愿动文妃和安可心都不愿意动季月欢,说明季家对皇上有大用,季书棋那劳什子的水准仪和墨斗虽说对开凿运河一事有利,但绝对不到能让皇上如此袒护的地步。
  季家一定还有什么让皇上惦记的东西。
  她得找父亲问清楚。
  *
  是夜。
  当季月欢突兀地睁开眼时,她茫然地盯着帐顶几秒,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这是……失眠了?
  季月欢有个毛病,她的睡眠不能断,要么一觉睡到天亮,一旦中途醒来,她便再也睡不着了。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醒的,但这会儿意识清明,她也没有了睡意。
  窗外夜色很好,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室内撒下清辉,季月欢缓缓坐起身。
  休息了大半天,也抹了药,她下面已经不是那么疼了,她感觉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便起身,从床边的一个箱子里翻出一瓶酒,走了出去。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径自往前院而去。
  季月欢之前就注意到,倚翠轩的前院有一棵一人环抱的槐树,树枝粗壮,如今赏月正好。
  到了那棵槐树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往上爬,她只是没那么疼了,又不是不疼,爬树还是太折腾。
  下次吧。
  季月欢靠着树干坐下,开了酒封,一口又一口地喝着。
  于是祁曜君来的时候,入目的就是身着月白寝衣的美人,沐着满天清辉在树下独酌的画面。
  第42章 好感-1
  那场景美得过于梦幻,以至于祁曜君都晃了一下神。
  他是独自来的,虽然白天的事他对季月欢有气,但晚间的时候,陈利民将关于女医制度的折子递了过来,他免不了又想起她。
  这才忆起,他白日去找倚翠轩,除了看她到底伤得怎么样,最主要的还是想问她对于女医制度的看法。
  季月欢说祁曜君是明君,这一点是没错的。
  他虽贵为皇帝,但却不是那种纯粹的,或者说,大家刻板印象中的皇帝,毕竟他生于乱世,并不是自小锦衣玉食的皇家儿女,他也吃过乱世的苦,更见识过乱世中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登基那一刻起,他便立志要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于是广招贤才,善纳谏言也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情。
  女医于民有利,季月欢作为这个概念的最初提出者,她的想法,他总要重视几分。
  不同于那些个轻视女子的君主,祁曜君跟随先帝打天下的时候,也见识过不少巾帼英雄,哪怕平头老百姓中,也有不少女子,其心性之坚不输男儿。
  尤其在某些时候,女子看待事情总有其细致独特的一面,这也是他想找季月欢好好谈谈的一个重要原因。
  至于说后宫不得干政?
  祁曜君倒没有这方面的忌讳,也不是没有,更准确来说,在他心里,季家对他还构不成威胁,况且只是听听想法,又不是要季月欢插手此事,如果连这点儿魄力都没有,他这个皇帝干脆别当了。
  可他才罚了季月欢禁足,晚上再大张旗鼓地去倚翠轩到底不好。
  先前本就因着她太过扎眼才招惹是非,如今再去,这后宫是别想安宁了。
  思来想去,他到底是叫崔德海待在龙吟宫,作出他今晚在龙吟宫独寝的假象,而他则亲自来倚翠轩一趟。
  他也是思才心切,都快走到洛悦宫了才想起来,这个时辰,那小妮子怕是早已就寝。
  但来都来了,万一呢?
  结果万万没想到,她不仅没就寝,还跑到树下喝酒。
  他站在不远处,盯着那道人影,季月欢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只仰头靠在树干上,望着天上的月亮,手中的酒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
  清冷冷的月光落进她那双乌黑的瞳眸里,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比平时亮些,但祁曜君总有一种感觉。
  那月亮只是嵌在了她眼中而已,月光能照亮这个漆黑的夜晚,却照不亮她眼中的无边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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