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季月欢,”他握紧她有些冰凉的小手,“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朕,你哥哥们能给你的,朕一样能给你。”
  所以?
  季月欢初时有点不明白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是做什么,随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跟她的哥哥们较劲?
  她失笑。
  这才想起当时南星说祁曜君去过偏殿的事情。
  看来他都听到了。
  这些个当皇帝的好像都有听墙角的爱好,也不知道什么毛病。
  “祁曜君,谢谢你。”她只能这么说。
  因为他不会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她要的从来不是漫天的萤火虫,她要的是萤火虫背后的故事,要的是故事背后代表的人,要的是那人身上所承载的,沉甸甸的爱意。
  可祁曜君永远不会懂的,因为那些故事那个人他永远没机会知道。
  他所见的只能是表面,然后根据这点儿表面,看似给了她更多更好的,可却在季月欢看来,廉价到属实有些一文不值。
  你说他不用心吗?
  也不见得,他能找到这个地方,就说明他还是费了心思的。
  但这个心思却不是为了她,是为了她身后代表的来自季家人的宠爱,是为了他自己的自尊心。
  ——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被人给比下去呢?
  所以这份用心的本质是为了他自己,而她只是顺带,是他与旁人较量之时,衡量自己能力与权利的标的物。
  她能说什么呢?
  只能是一句礼貌的谢谢。
  但这句谢谢不是敷衍,是真心实意的感激,毕竟他阴错阳差,弥补了她的一个遗憾。
  只是遗憾之所以叫遗憾,就是始终不得圆满。
  “谢谢。”
  她又说了一遍。
  看,她多像一条可怜虫,捡着旁人的残羹冷饭,狼吞虎咽。
  祁曜君偏过头去,却见她始终低垂着脑袋,长长的睫毛扑闪,说着谢他,却不看他。
  “季月欢。”他叫她的名字。
  “嗯?”
  她茫然抬眸,正对上祁曜君有些无措的眼。
  “你总让朕觉得,朕做错了。”
  面对她,他总无力得很,好像一身的劲都没处使。
  季月欢叹气。
  是她的谢谢太单薄了吗?让祁曜君没点儿成就感?
  “你没错,只是……”
  他或许是真的想对她好,但她实在戒备心太强,她经历得太多,那根名为情感的筋早就被磨砺得坚硬异常,任谁都不能拨动分毫,她也信任不了任何人。
  她有点烦躁,不知道怎么去跟他解释,她在情感方面本来就不擅表达。她是可以直白地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但有时候实话伤人。
  祁曜君这会儿又没惹到她,甚至是帮她弥补了遗憾,她没必要说些难听的话刺他。
  抓了抓头发,季月欢冷不丁问他:
  “做吗?”
  祁曜君:“???”
  他还在等她“只是”之后的内容,突然的没头没尾的两个字让他愣了半天。
  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他更是涨红了脸,“在、在这儿?!”
  季月欢点头,“嗯。”
  她喜欢这里。
  以后不见得还有机会再见到——她知道的,后宫嫔妃出宫一次不容易,祁曜君肯带她出来一次,对古人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反正她这会儿脑子挺乱,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懒得去整理,也想找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正好一句谢谢太单薄,那便肉偿呗,她都一个快死的人了,也没什么能给他的。
  祁曜君哪儿会知道季月欢的心思,他只是被她的胆大震撼到了,好半天才磕巴着回了一句:
  “这、这成何体统!”
  他从小到大,还没干过这么出格的事儿!
  季月欢有点儿无语=_=。
  她都不介意,他在磨叽什么?
  她面无表情盯着他,“随便你,现在不做的话回去我可能就反悔了。”
  她这会儿是被漫天的萤火虫惊艳到有些上头,古代没有相机,她又是肉眼可见的记性不好,所以需要一点外部的刺激加深她对这个景色的印象。
  但回去之后等她冷静下来,那时她还愿不愿意跟他做就难说了。
  ——那时她可能只想睡觉。
  季月欢在性上面确实没什么避讳,旁人或许讳莫如深,但她无所谓,只要对方是她的合法伴侣,那有什么好避忌的?
  就像前世她和谢宇,她既然答应了和谢宇结婚,就不会搞虚头巴脑那一套,虽然谢宇也说他不急,他可以等到她真正接受他,再做也不迟。
  但季月欢觉得没必要,谢宇帮了她很多,她没资格让他无休止地等下去,更何况她太了解自己,要让她爱上一个人,太难了。与其让谢宇越等越绝望,不如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他想要的。
  做就做呗,她也不是享受不到。
  其实某种程度上,她也被谢宇惯坏了——谢宇从不强迫她,他喜欢她,所以很多时候只是抱抱她都会动情,但只要她说一句她不想,那就不做。
  相反,有时候她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烦躁了,需要一些刺激来转移注意力的时候,谢宇也会无条件配合她,她要,那就给。
  性对她而言,有时候是生理需求,但更多时候却像是她的药物,是她的镇静剂。她脑子又乱又烦躁,快要陷入一种极危险的境地时,就会需要。
  因为习惯了谢宇的配合,所以如今面对祁曜君,她也没什么古代这方面女性根本没有自主权的意识。
  她现在想了,所以问他做不做。
  主动权在她,决定权在他,很公平。
  第100章 主动权
  如果能达成一致最好,达不成她也无所谓,如她所说,回去之后会不会改主意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祁曜君头疼扶额,他哪里见过这么胆大的女人?说要就要,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不给。
  “一定要在这里?”他忍不住又确认了一遍,“这荒郊野岭的你也不怕伤到……唔!”
  他忽然闷哼一声,是季月欢侧身过来将他摁倒在地,随后一个翻身跨坐在她腰上,紧接着香软的唇瓣贴了上来,长驱直入。
  一系列动作几乎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完成。
  等祁曜君反应过来时,他的舌早已与她勾缠在一起。
  他睁开眼,眼前是她被月光照得无比清晰的容颜,卷而翘的睫毛铺下长长的阴影,她的身后是无缺的明月,明月下是漫天飞舞的萤火。
  景美,人更美。
  等季月欢放开他时,两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她压着他,手按在她胸口,唇瓣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小嘴一张一合,她问:
  “再给你一次机会,做不做?”
  祁曜君觉得,他再拒绝都显得自己窝囊了。
  ……
  月亮逐渐西沉。
  季月欢被压在一棵树后,眼尾绯红,眼角全是泪痕。
  “祁……祁朝纪……你、你够了!你怎么还不……还不……”
  这也太久了!他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季月欢后悔了,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作死。
  祁曜君黑沉沉的目光盯着她,始终不发一言。
  他多少带点儿气。
  他又不蠢,季月欢到最后也没回答他的问题,真当他看不出来这场由她挑起的房事,是她在拙劣地转移话题?
  可恨他偏偏上了当——她明显不想说,他总不能逼她。
  但他总能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还有……
  今天他听到了。
  季家人问她还喜不喜欢她的时候,她说不知道。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好不知道的?
  祁曜君觉得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因为他几乎瞬间就意识到她说不知道的意思——不喜欢,但她不想让季家人为她操心,又不想在亲近的人面前撒谎说喜欢,所以模棱两可地说句不知道。
  不喜欢为什么要进宫?不喜欢为什么要那般主动?不喜欢为什么……要招惹他?
  季月欢是这会儿累懵了,不然她就会看到,祁曜君此时看她的目光,深邃得近乎要把她吞没。
  “季月欢。”他哑着嗓子喊她的名字,是季月欢最受不了的那种声线,让人耳朵发酥。
  她被蛊到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说出朕的十个长处,说得朕满意,朕就放过你。”
  他还是耿耿于怀,季家人问她喜欢他什么,她憋半天都憋不出两句好话。
  什么叫他年纪大?是,他年纪确实比她长,可也算是正值盛年好吧?
  还有说他不洗澡……他为了这话,去倚翠轩之前甚至洗了两遍,搞得崔德海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季月欢被他磨得有些难受,根本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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