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祁曜君,别怪我没提醒你,对旭贵人,你有些过分在意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祁曜君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可从先前他几度纠正他的用词来看,昌风能很明显感觉到他对季月欢的不同。
  这对一个帝王,可不是什么好事。
  祁曜君盯着那行字,静了许久。
  “昌风,她是朕的女人,更是朕的子民。若是连她一人都护不住,朕又如何守护天下百姓?”
  昌风手一抬,细沙尽数回到他手中。
  他的指尖动了动。
  他想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是帝王又不是观音,怎么可能普度众生?牺牲是难免的。
  但犹豫许久,手中的细沙到底没能洒出去。
  祁曜君,跟他见过的皇帝很不一样。
  他大权在握,却从未利欲熏心,他本可以夜夜笙歌,偏偏他夙兴夜寐,所思所想皆是天下百姓。
  朝廷文武百官,他为什么独独对一个工部的季书棋青睐有加?不就是季书棋研究出曲辕犁减轻了民众的农作负担,叫收成上涨,让更多的人吃饱饭么?
  吏部贵,户部富,礼部穷,兵部武,刑部严,工部贱。
  历朝历代,工部都是最不受帝王重视的地方,因为工部干的都是最费人力物力财力的活儿,往往还吃力不讨好,稍不注意,就是政绩上的一大污点,遗臭万年。
  也只有他,一眼瞧中工部是最利民的地方,原就打算好好整顿工部,只是一直没想好怎么下手,偏偏出了个能力出众的季书棋,才叫他寻到了切入点。
  朝廷很多人都觉得看不懂这个新帝,因为不论他们怎么拍马屁、献殷勤、表忠心,祁曜君都有些油盐不进。
  事实上那些人的劲儿都用错了地方,对祁曜君而言,忠不忠君都是其次,只要能为百姓做些实事,比他们嘴上说一万句好听的话都管用。
  这也是他愿意与他合作,重振天枢阁的核心原因。
  他一族上百人,皆是死于帝王之手,按理,他本当死也不会和帝王再有任何牵扯才是。但因为是祁曜君,他还是愿意冒险一搏。不就是看中他那颗心怀天下的仁善之心么?
  都说慈不掌兵,但有时候,仁慈反倒是野心的体现。
  越是雄心壮志,才越是想护住更多的人。
  祁曜君既然有这样的野心,他又何必让他去学那些个靠牺牲才能成就霸业的无能者?
  算了算了,他想护着季月欢,那便护吧,说不准他真有两全的法子也不一定。
  祁曜君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他的下一行字。
  他挑眉望过去,却见昌风朝他拱手。
  这是领命的意思。
  下一刻,人已经闪身,消失不见。
  有昌风盯着,他总算安心不少,深吸一口气,这才沉下心来批阅奏折。
  这一批,就有些停不下来,到了晚间,敬事房大太监孟应同按照惯例,询问他今夜是否翻牌。
  祁曜君下意识想说倚翠轩,但脑海里浮现季月欢那双寂然的眉眼,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有些烦躁。
  她都不在乎他,他上赶着做什么?
  冷一段时间也好。
  也叫她看看,她不在乎,有的是人在乎!
  “呈上来吧。”
  一堆牌子端上来,祁曜君看也没看,随手翻了个秦美人。
  便是中秋夜领舞那位。
  秦美人得知今夜侍寝,欢喜得不得了,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还用了之前打听到的皇上最喜欢的兰香。
  只是祁曜君一见到她,便被她身上的脂粉味儿熏得头疼,只觉得眼前的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也没季月欢素面朝天来得好看。
  以前也没觉得嫔妃们用的香膏冲鼻,但季月欢不喜欢用香,她身上只有女儿家的淡淡体香,他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着,今夜闻着秦美人的兰香,平素觉得最是淡雅的香味如今也是叫他直皱眉。
  “皇上,妾伺候您宽衣。”
  秦美人含羞带怯,赤着身子上前,欲解他的衣衫。
  祁曜君强忍着将人推开的冲动,“嗯”了一声。
  衣衫一件件剥落,祁曜君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直到只剩一件里衣,秦美人的手已经往衣服里伸,祁曜君却一把将她推开。
  秦美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倒在地,她吓了一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皇上……”
  “滚!”
  次日,秦美人侍寝未成,反倒被皇上原模原样送了回去一事传遍整个后宫,一时间,秦美人成为后宫笑柄。
  彼时季月欢打着哈欠被几个婢女强硬地叫起来,迷迷糊糊地坐在窗边看风景,南星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道:
  “小姐,昨晚秦美人侍寝,被皇上送回去了。”
  季月欢:“???”
  所以呢?
  关她什么事啊……
  季月欢烦死了,她现在听到关于祁曜君的任何事都烦,这个男人已经完全破坏了她心目中原著里的明君形象,就是个独断专横自以为是的神经病,面目可憎得很。
  但她身边的几个小姑娘好像都觉得她很在意似的,关于祁曜君的事情总要事无巨细让她知道,什么他跟别的女人一晚上做没做啦做几次啦,还非要在说些好话夸他寡淡啦。
  她真是谢谢了,她到底是哪里给了她们她很在意这些事情的错觉啊?
  之前还只有冬霜和腊雪会说说,怎么如今连南星都叛变了?
  她倦恹恹地“哦”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好星星你放过我吧,我现在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结果南星凑得更近,都快哭了,“小姐,奴婢要说的不是这个!奴婢好像闯祸了!”
  第104章 干得漂亮
  “啊?”季月欢茫然地看她,“咋了?祁曜君把秦美人送回去关你啥事?又不是你让祁曜君送回去的。”
  “小姐!你忘了!那杯茶!”
  前夜季月欢本不想侍寝,让南星准备了一杯茶,茶里是季夫人给的能让男子短暂不举的药。
  季月欢呆了呆,更加茫然了,“那茶他不是没喝吗?”
  虽然她记性不好,但他俩还野战来着,她总不会记错吧?
  “喝了!”南星急道,“皇上将您送回来伺候您沐浴后,让奴婢去取药,等奴婢回来的时候,那杯茶已经空了!奴婢本想着过了那么久,药效应该没了,可是这无缘无故的,皇上怎么会把侍寝的美人往回送?您说是不是那药……”
  季月欢:“……”
  噗。
  季月欢难得笑出声。
  她朝南星竖了个大拇指,“星星,干得漂亮。”
  不让她睡觉,遭报应了吧?
  季月欢心理平衡了,她睡不了,他也爽不到,ok,很公平。
  南星被季月欢夸得有点不好意思,随后又反应过来,跺脚,“可是小姐!夫人说那药能维持至少三天,这……”
  对哦。
  季月欢遗憾,居然才三天啊。
  不过想想祁曜君毕竟是皇帝,总不能真叫他断子绝孙,那她可就是大曜的罪人了。
  季月欢摆摆手,“随便吧,不是说那个玩意儿很难查嘛,别紧张别紧张,真要查出来咱咬死不认就好了,反正没有证据。”
  “对哦。”
  南星点点头,放下心来。
  暗处的昌风:“……”
  他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祁曜君。
  嘴角几番抽动之后,他决定还是算了。
  他现在的任务是保护季月欢,旁的与他无关。
  季月欢打了个哈欠,眼见着又有些昏昏欲睡,眼下南星哪里还敢叫她再睡?忙道:“小姐,咱要不要出去走走?您这么久还没逛过这宫里呢!正好现在咱有武侯车了,去哪儿也方便!”
  季月欢兴致缺缺,大曜的皇宫她没逛过,但北京故宫沈阳故宫她都逛过,再辉煌还能辉煌得过这俩地方吗?更别说大曜建国不久,这宫里好多地方都废着,有什么好逛的?
  “不去。”
  南星皱着眉,绞尽脑汁试图想些别的有趣的事情,季月欢看她一张小脸皱成包子,有些好笑。
  “好了,我不睡就是了。”
  她想了想,问南星,“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小姐您忘啦,前日是中秋,今儿是八月十七。”
  八月十七啊,那快到小老头忌日了,她得给小老头准备礼物。
  季月欢仰头望天,怔了半晌,才转头问南星:
  “星星,有笔吗?”
  “嗯?有的,小姐是要写信吗?奴婢这就去准备笔墨!”
  “不,不是,”季月欢怕她误会她是要给季家人写家书,赶紧制止,“不是写信,我要画画。”
  “作画吗?”
  南星眼睛亮了亮,“那奴婢去把从府里带来的水粉和颜料都给您拿来,哦对,还有那个什么素描笔!”
  季月欢一愣,忙把兴奋的南星拉住,“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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