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这怎么可以?!
他看向那个后面赶来的年轻男子,是一张他没见过的脸。
听他叫季月欢欢姐,他猜测这个人大概是季月欢在这个梦里的弟弟?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希望他反驳,希望他强硬地拒绝她的任性。
若是季家人在,若是她那几个兄长在,绝不会让她受如此委屈!
但是没有。
他始终沉默着,不再言语,除了眼中担忧不曾少过外,什么都没做。
祁曜君气得握拳,这个弟弟怎如此不中用!
打完了石膏,回去是辅导员帮忙打的车,谢宇扶着她上去。
季月欢上了车就有些怏怏,靠着椅背闭上眼,辅导员坐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瞧见了,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季月欢还没开口谢宇便替她说了:
“欢姐应该是晕车,以前我们做志愿她过去都是要么地铁要么共享单车,基本不打车的。”
司机一听,赶忙道:“哎哎姑娘!晕车的话你前座的椅背后面有塑料袋儿!你可别吐我车上啊!”
季月欢无力地摆摆手,小脸苍白着,“别担心师傅,我早上没吃饭,没东西吐。”
司机嘟囔了一声那可不一定,但也没再说什么,倒是谢宇皱起眉,“欢姐,你没吃早饭啊?你饿不饿,等下会学校我帮你买点儿吧?”
“谢谢,不用,”季月欢淡淡地拒绝,“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也要吃点儿啊,你这孩子!”
辅导员忍不住念叨:
“我听曲千千说你这次从楼梯上摔下去是因为昨天下着雨,穿了高跟鞋去实验楼,下楼的时候光顾着打电话不看路,防水台踩空才摔的?你说说你,雨天怎么能穿高跟鞋呢?明知道自己穿了高跟鞋,下楼的时候还不注意看路,出门在外,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的,你也知道你爸年纪大了,你看你这多叫人担心?”
季月欢睁大了眼,似乎没想到曲千千居然是这样跟辅导员说的。
她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但话到嘴边,她又闭上了。
有什么用呢?
陆危竹那件事之后,她便知道的,如果拿不出确凿的证据,那么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解释会变成狡辩,招来无端的憎恶。
认错就好了,乖乖认错,会少很多事端。
所以她闭上眼,“对不起老师,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好简单的五个字,落在祁曜君的耳朵里,却让他鼻尖一酸。
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不解释?她不是最能说会道的吗?
反驳啊!告状啊!把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让她受到应有的惩罚啊!
季月欢,不要再忍了,不要再忍了季月欢……
祁曜君大声的吼,可没有人听到,他和她距离分明那么近,中间却像是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将他的声音隔绝得严实。
祁曜君只觉得心脏被揪紧,那种尖锐的疼几乎让他窒息。
他只是旁观都这么疼了,她呢?
大概是她认错得干脆,辅导员噎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内一时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祁曜君才听到季月欢犹豫着开口:
“唐老师,我……我如果想换宿舍……”
辅导员愣了愣,随后皱眉,转头看她,“怎么突然想换宿舍?”
季月欢垂着眼帘,掩住眼底的情绪。
“我……我现在不是打着石膏嘛,行动不太方便,我怕……怕打扰到她们……”
辅导员听着这个理由有点儿无语。
“这什么话,那你换宿舍了不打扰她们也会打扰别人啊,不可能给你一个空宿舍让你一个人住的,学校宿舍资源也很紧张,而且你也知道你现在行动不便,有室友才有个照应啊,我看你们几个关系挺不错的,怎么会打扰?你啊,别多想。”
果然啊。
季月欢眼睫毛扑闪了两下。
祁曜君看到她的眼睛暗了下去,逐渐归于沉寂。
她脸上依然维持着淡淡的浅笑,声音却那么恍惚,“您说得对,是我想岔了,抱歉。”
祁曜君盯着辅导员,眼睛都气红了。
他不知道对方是季月欢的什么人,听她叫老师,他没听过这个称呼,只能猜或许是师长的意思,既是师长,为何不帮她?
季月欢那话,分明是她鼓起勇气的一次自救,一次无声的,微弱的,却是她用尽所有力气的反抗。
但被他轻飘飘的几句话,扼杀了所有希望。
季月欢变得安静,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洒下一片阴影,可祁曜君却觉得,那片阴影分明洒进了她的眼里,镌刻在了她的心里。
祁曜君不忍再看下去,他想要苏醒,想要给她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哪怕只是抱抱她也好,他讨厌梦里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
但这个梦还在持续。
季月欢回了宿舍,因为上楼比较困难,辅导员和那个年轻男子都提出背她,被她拒绝,她在这方面犟得很,最后两人没了法子,只能一左一右地扶着她一步步上楼。
她的室友们都不在,辅导员让她别有心理压力,他会跟她的室友们好好说说,让她能尽可能地好好养伤。
季月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终究沉默。
倒是谢宇在一旁皱了皱眉,不过碍于班主任在场也没开口,等班主任叮嘱完,他也跟着走了——他是男生,总不好逗留女生宿舍。
季月欢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如一尊雕塑。
她坐了很久,晚间几个室友有说有笑地进来,季月欢还是那个姿势,几个人吓了一跳,空气骤然安静。
第133章 别惹她
“那个……月欢,你……没事吧?”有个女孩儿试探着开口。
季月欢这才回神,她看向她们,扯了扯嘴角,“没事。”
见她神色还算正常,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额……月欢,对不起啊,你、你吃晚饭没?我给你带了粥,喏。”
曲千千忙把拎在手里的饭放季月欢桌上,“那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我看你在食堂买过好几次这个粥,就给你买了。”
季月欢深吸一口气,眼中的阴翳淡了几分,“谢谢,我等下把钱转你。”
“啊不用不用!这次都怪我,要不是我不小心也不会害你骨折,你没要我赔钱已经很好了,哪还好意思收你的钱?对了班主任说你的伤比较严重,让我们多照顾你点,明后两天周末,你要吃什么跟我们说,我们帮你买,不然你爬上爬下的也辛苦……”
“对对,你洗澡的时候也小心啊,到时候你浴室的门就别反锁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叫我们就好了,你别怕麻烦我们,没关系的,大家都一起住这么长时间了,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就是就是,你平时也经常帮我们的,你别有压力,对了这是上午高数课和下午物理课的笔记,喏给你,我字可能有点潦草,你有看不清的问我,那个……我成绩没你好,也不知道记的算不算重点,所以去找老师要了ppt,等下发你,学委那边我也跟他说了,他成绩也好,笔记应该会更全一点,他说他回去整理一下回头发你。”
听着她们关切的声音,季月欢的眉眼几不可察地柔和下来。
不管她们是否真心,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她不贪心。
“好,谢谢你们。”
祁曜君看着她嘴角噙着的浅浅笑意,只觉得心中抽疼。
笨蛋。
不过是恶犬收敛了爪子,来自罪魁祸首丁点儿并不真诚的善意,怎么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
大概是这次的事情确实过了火,之后的三个人都有所收敛,至少表面上会尽可能地给季月欢提供帮助。
但在一些细节上还是能看出她们的不耐烦。
比如周一开始季月欢便瘸着腿去上课,三个人没有一个说扶她或者等她,只说她们先过去帮她占座,她可以不着急,慢慢过去。
祁曜君有听到她们背后议论,说她那石膏腿太丑了,跟她一起肯定要被围观,她们才不想丢人。
周三,半期考试。
第一场考试在上午八点。
季月欢起得很早,她轻手轻脚下床,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她的几个室友闹钟才响。
几个人陆续醒来,离季月欢最近的曲千千打了个哈欠,忽然愣住,声音不由拔高:
“月欢!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把其他两人吓得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月欢?!”
她们看到,季月欢在拆石膏!
“月欢,你在干什么?医生不是说你这石膏至少一个月才能拆吗?还要看恢复情况到时候再重新换的,你……这才几天,你怎么现在就拆了?你疯了?!”
季月欢已经拆完了,这会儿一边努力穿鞋,一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