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爱迪生说天才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那在季月欢看来,人生就是1%的快乐加上99%的痛苦。
  因为铭记痛苦才是本能,美好和快乐却是风过无痕,多可悲。
  小老头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情绪,摸了摸她的脑袋,摇头笑道:“记不起来算了,没事儿。”
  季月欢很轻地“嗯”了一声。
  后面两天季月欢还是会碰到刘二妹,但没有一桌吃过饭,最多只是远远看见,比如她站在路边抽烟,比如打电话时时跟人大声吵架,她还看到她似乎跟她爸爸起了摩擦,父女两人互相推搡,而她脸上挂满了不耐烦。
  然后是刘奶奶下葬,她披麻戴孝,但脸上依旧化着浓艳的妆,跟在她父母身后,面无表情地给那个新坟磕头。
  再后来,季月欢家隔壁,又多了一幢上了锁的房子。
  第215章 古人的智慧
  那锁好像也上在了她心里,连同那段本就不那么清晰的记忆,一起尘封。
  她再也没有见过刘二妹。
  小时候的离别,以为会再见,可依旧哭得稀里哗啦,告别的话一堆又一堆,那些承诺吹散在风里,时光也不记得。
  长大后的重逢,短暂而仓促,他们彼此尴尬,相对无话,没有承诺,也不需要记得。
  她们彼此只说了一句话——
  【你好,那什么,你还挺漂亮的。】
  【二、二姐好。】
  又哪里是重逢呢?那分明是一场没有挥手的告别。
  但季月欢如今想来,她应该没有什么遗憾,至少她欠她那声“二姐”,还是在最后喊了出来。
  都说人死的时候,她的一生会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曾经那些所有你记得的不记得的,都会在你死前重现。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季月欢死的突然,她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就咽了气,哪儿还有什么时间回忆半生?反倒是如今到了异世,有些她埋藏许久的记忆却一点点复苏。
  比如那个算命先生留下的四句判词,当时季月欢四岁,字都不认识,哪里听得懂,又哪里记得住?可如今却清晰得像是贴着她的耳边在说。
  比如她当时和刘二妹面对面坐着,都记不起来这个人曾经叫她季小花,但如今只因为和贵妃默契地胡闹了一通,反倒让那段记忆被掀了开来,往事历历在目。
  这是补偿给她的死前走马灯吗?
  季月欢无奈笑笑,纵然有些怅然若失,但心情不坏。
  她喜欢刘二妹,也喜欢贵妃。
  刘二妹离开后,她应该没多久就忘记了。
  那么同理,等将来她死了,贵妃也应该可以很快将她遗忘。
  不同的是她和贵妃应该不会经历那般仓促的重逢,不会有相视尴尬的窘境。
  如此想来,离别,也没有那么痛。
  旁边南星还在笑,“我看小姐也玩儿得开心,以前小姐玩儿心就挺重的,进宫之后反倒懒散了,不过想想也是,这宫里头到处是高墙,又处处是规矩,小姐就算想玩儿也玩儿不起来。”
  刚下朝便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祁曜君脚步一顿。
  他因为着急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脚步声,再加上本来距离季月欢就不远,于是季月欢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了他。
  南星有些着急,低声道:“小姐,奴婢刚刚说的话皇上应该没听到吧?”
  季月欢本来单手支着脑袋在发呆的,闻言微微仰头看了身后的南星一眼,笑:
  “自信点,他肯定听到了。”
  祁曜君那什么耳朵?要知道之前在御花园摘凤仙花的时候,她远远看见他就准备跑来着,不也被他抓个现行?还有猎场遇刺那次,他搁边儿上老远都把她和莫七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季月欢的嗅觉灵敏,以前她总觉得自己的鼻子在普通人里就像个bug,但来了这古代,见识过这些习武之人的耳朵之后,她觉得自己的鼻子也就一般般正常。
  “那……那奴婢会不会……”
  季月欢不是很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儿,咱皇上是明君。”
  说完她朝祁曜君看过去,挑了挑眉。
  祁曜君无奈,再度迈步朝她走来,直到她跟前,还没脱下朝服的帝王在她面前蹲下身,细细打量她之后,才抓住她另一只手捏了捏,“有没有事?”
  季月欢打了个哈欠,“你问谁?我?还是皇后或者贵妃?”
  祁曜君:“……”
  也是,跟她对上,一般吃亏的都是别人。
  他放下心来,再起身时,确实同时将季月欢从轮椅上打横抱起。
  季月欢:“???”
  她愣了两秒,然后不高兴地看他,“你没事儿抱我干嘛?我有车车的。”
  祁曜君脚步都没停一下,“朕没有。”
  季月欢:“……”
  噢,所以看她坐车他不爽是吧?
  小气鬼。
  祁曜君看她撇嘴,有点儿好笑,“离倚翠轩还有一段距离,你可以眯一会儿。”
  虽然她没说,但祁曜君还是从她眉宇间看到丝丝倦怠。
  季月欢叹气,“我也想,但这会儿有点儿睡不着。”
  祁曜君顿时皱起眉,“怎么了?皇后还是贵妃把你气着了?”
  “噢,那倒没有,”季月欢看了他一眼,又将眼神挪开,鼻子动了动,“是被你熏着了。”
  祁曜君:“……”
  季月欢又皱着小脸儿补了一句,“我早就想说了,你这身朝服这么香吗?上次过来味道也很香,你要招蝴蝶啊?”
  祁曜君:“……”
  祁曜君身后的宫人忙低下头,不敢笑出声。
  祁曜君无奈,“规矩便是如此,正式场合,无论男女,所着衣物都要事先作熏香处理。”
  宴会是如此,朝会更是如此。
  季月欢忍了又忍,才没把白眼翻上天去。
  一些没有必要的规矩又增加了。
  像极了现代公司的某些多余的形式化制度,比如日报、周报、月报、年报这些领导自己都不会细看的玩意儿,比如每天找一条正能量鸡汤发工作群,比如不许女员工夏天穿短裙……
  反正就,没事找事。
  大概是看季月欢的表情实在精彩,祁曜君挑眉,“怎么了?”
  季月欢在脑子里组织了半天的措辞,还是没办法将脑中的现代化词汇用祁曜君能听得懂的语言表达出来,于是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内什么,我有一个疑问哈。”
  “嗯?”
  “就,你们的衣服这么香,要是有人在衣服上做手脚,你们不是很容易中招?你有统计过你们大曜每年各种大型宴会的意外突发率和人员死亡率吗?我觉得应该挺高的。”
  别的不说,这设定可太适合放进各种宫斗宅斗小说搞事情了喂!
  季月欢朝祁曜君眨眼,“你们大曜的宴会应该都很精彩吧?”
  祁曜君:“……”
  祁曜君噎了又噎,半晌才无奈道:
  “这些衣物都会有专人事先进行检验的,想什么呢?”
  “那如果检验的人被买通了呢?或者被算计出现了失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要搞事还不容易?”
  “那如你所言,即便不必熏香,不做专人核验,也还是会有人搞事,有心之人想害人,有的是法子。眼下至少多了一道检验关卡,如果出现任何问题还可以追责问罪,或者顺藤摸瓜抓出凶手,反倒是没了这一环节后,查起来要麻烦许多。”
  季月欢想想也是,倒是她想太简单了。
  果然她这脑袋不适合宫斗。
  她朝祁曜君竖了个大拇指,“古人的智慧。”
  “古人?”祁曜君皱起眉,“这是什么称呼,朕怎么就作古了?”
  第216章 戏过了
  季月欢打着哈哈糊弄过去,“啊,我是说制定这个规矩的人,我以为是哪位先辈呢,总不能是你自己想的吧?”
  祁曜君没多想,随口“嗯”了一声,“确实是先辈留下来的,大曜当下的许多规定都沿用旧制,有些朕觉得不合适的,便会废除,总归一切都在摸索阶段,慢慢完善吧,不急,朕还年轻。”
  他说到最后一句又一下顿住。
  他今年二十四,说起来算年轻,但却比季月欢大了八岁,将近一轮……
  他抿着唇,莫名有些不高兴。
  本以为季月欢会抓着这个点笑话他两句,但季月欢似乎根本没考虑这个点,反倒安慰他:
  “新王朝的建立必将伴随推陈出新,盛世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哪儿有直接复刻来的?你加油吧,我看大曜百废待兴,国家和人民还需要你啊小子。”
  祁曜君:“……”
  前半段他还听得挺感动的,怎么最后两个字突然就变成小子了?
  要不是此刻抱着她,祁曜君真想揪她鼻子了,“到底谁小?”
  “当然是……”
  季月欢下意识想说当然是你,结果话到嘴边又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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