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不过李队在沉吟几秒后,居然也摇摇头。
  “按理说是应该退的,但是综合目前我了解到的情况看,这姑娘挺善良的,她家里也没什么人,您能给她少涨一些房租也算是帮了她大忙,这钱您就自己收着吧。”
  他又拿出之前捡到的季月欢的那封“遗书”,给房东太太看了关于出租屋那段,无奈道:
  “她自己大概也想不到会走得那么突然,也算是她给您道个歉吧,您别怨她就好了。”
  老太太原本就通红的眼眶,这下看完,眼泪一下就出来。
  她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哽咽着嘟囔,“这孩子,你说说……”
  季月欢看着一脸方正国字脸的李队,无声说了句“谢谢”。
  一切都收拾妥当,也十点多了,警车扬长而去,季月欢感觉也没有再跟上去的必要,李队会处理好的。
  正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之际,看到门口早餐摊的阿姨在探头探脑,望着警车离开的方向皱着眉头。
  远处的门卫瞧见了,走了过来,“张姐,今天怎么还没收摊啊?”
  阿姨见到对方松了一口气,忙问,“小吕,你看到你们小区那个,瘦瘦高高挺漂亮的姑娘了吗?就每天早上都打我这儿买个鸡蛋那个,我今儿等了一早上就没见着她,怪了……”
  小吕哪知道谁天天来买鸡蛋啊,也没当回事,随口道:“害,万一人家请假了呢,谁还能天天搁你面前出现啊。”
  “请假她会跟我说的呀,”阿姨像是很着急,“她以前每次休假出去玩,都会提前一天跟我说,让我别等她,可昨天她笑嘻嘻搁我摊前路过,啥也没说啊!我这眼皮还不知道咋回事一直跳,对了,你们小区这是咋了?我咋瞅着有警车啊?”
  她的话题又急又跳,小吕挠挠头,“嘶,说起来,小区今早确实猝死了一姑娘,挺年轻漂亮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位。”
  阿姨愣愣的,后面小吕又叫了她几声,她都没应,再后面一声不吭收摊儿去了。
  小吕只觉得莫名其妙,撇了撇嘴,从摊位上拿了根油条,晃悠悠自己回去了。
  季月欢本来以为已经结束了,但是她发现,后面几天那阿姨收摊都很晚,她早上手机也不刷了,就盯着路过摊位的每一个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一天天过去,到第五天还是不见那个身影时,阿姨终于像是确定了什么,那天收摊的时候一直抹眼泪。
  季月欢听到她很小声的呢喃:
  “多好的姑娘……”
  季月欢从未想过,第一个为自己的离开难过到落泪的人,居然是个连她名字都不知道的阿姨。
  她面色复杂地飘到阿姨身边,抬手想给她擦擦眼泪,可惜手指从她饱经风霜的脸庞穿过。
  “别哭,阿姨……”
  “季月欢?季月欢?醒醒……”
  季月欢只感觉一个晃神,眼前就出现了祁曜君那张憔悴的脸。
  第288章 丑得我睡不着
  从来没觉得祁曜君这张脸这么讨厌过。
  季月欢的大脑昏昏沉沉,想将被子起来蒙住脸继续睡,但是一动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
  她苍白的小脸儿皱成了一团。
  “祁曜君,你好烦啊,你怎么难看成这样,丑得我都睡不着了,赔钱……”
  一张口季月欢才发现,自己嗓音也沙哑得厉害,喉咙里像含了刀子,每一个字都从刀尖儿划过才能组成完整字句。
  于是以往最能叭叭的一个人,才说了一句话就蔫儿了吧唧地闭了嘴。
  祁曜君:“……”
  他可真是气笑了。
  他不眠不休好几天,一边处理政事一边照顾着她,结果开口第一句就是嫌他难看?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祁曜君的身侧就探出另一张风尘仆仆的脸,对方分明笑着,眼眶却红红的:
  “妹妹,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季月欢一怔,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迟钝的大脑才缓缓开始运作。
  “二……哥?”
  另一道声音在旁边不满:
  “还有我还有我!可恶,是我站得不够高吗?为什么第一个看见的是季夜明!”
  话音还没落,就被另一道温柔的嗓音训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计较这些!欢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月欢顺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除了季予月,季予风和季夫人都在。
  南星腊雪她们也在不远处,此刻正望着她,有些喜极而泣。
  季月欢有些迟疑地喊:
  “二哥,三哥,娘亲……?”
  总感觉自己还是在做梦,否则很难看到这些人跟祁曜君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是大脑那种昏沉的不适感又是那么真实,嗓子也疼得冒烟,如果是在做梦她也该被自己疼醒了吧?
  季夫人红着眼,一双温暖地手紧紧握住她的,“哎,哎,在的,娘亲和你哥哥们都在,你大哥在忙,晚点儿赶回来,你爹……”
  季夫人余光瞟了祁曜君一眼,有些无奈地叹气,“你爹怕是还要一段时间。”
  季月欢勉强扯起嘴角,“我没事……”
  说着没事,但是声音嘶哑得让人心疼。
  季予月抬脚就踹了旁边儿一个人,“喂,愣着干什么?快看看我妹妹怎么样了?”
  季月欢艰难地掀起眼皮看过去,这才发现陈利民和危竹都在边儿上站着,被季予月踹的人正是危竹。
  危竹此刻也正面色复杂地看着她。
  他上前一步,示意众人都先让开,给季月欢留一点喘息的空间,随后才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半晌起身,对众人道:
  “烧已经退了,目前脉搏已经稳定下来,只是可能会有些风寒后的遗留症状,比如头晕头痛,虚弱乏力,咳嗽、喉痛,都是正常现象,我去给师妹开几副药,按时服用的话,最多两日便可恢复。”
  季予月不满,“怎么还要两天啊?我娇滴滴的妹妹还要继续遭罪两天吗?你小子到底行不行?”
  危竹一脸的无奈,“夜明兄,你讲点道理,师妹的身体又不是那泥人儿捏的,坏了就能立马补起来,我这已经是恢复最快的法子了,再快不是没有,但那是重药,恢复得快可也伤及根本,你敢用吗?”
  季予月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就是着急,又看了陈利民一眼,见陈利民也颔首表示认同,这才撇撇嘴。
  “好吧好吧,那你去开药吧,这次谢你小子了。”
  危竹垂下眼眸,又心疼地看了季月欢一眼,随后扔下一句不用,便跟陈利民一起出了内殿。
  季月欢强撑着坐了起来,季予风眼疾手快给她垫了枕头让她靠坐在床头。
  季月欢望着他们,还是有些回不过神的样子。
  “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说宫规森严,外臣不得随意出入后宫?
  季予月瞟了一眼祁曜君,有心挤兑两句,但是看那男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憔悴样,还是将一些难听的话咽了回去,只不阴不阳地道:
  “听说我常年不怎么生病的宝贝妹妹,忽然发了高烧生死一线,家里急坏了,可不得想办法进宫瞧瞧吗?都说女人进了宫,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荣华富贵没见着,一天天净见着你遭罪了。上回落水这次淋雪的,两次见面你都躺着,也不知道我可怜的妹妹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祁曜君:“……”
  祁曜君算是知道季月欢的嘴皮子随了谁,季予月这番话说下来,一句指责没有,但怎么听怎么像在骂人。
  季月欢看祁曜君哑口无言的样子,好笑又愧疚。
  说起来那两次好像都是她自己在折腾,跟祁曜君还真没什么关系。
  季月欢看着面前一张张担忧的面容,不知怎么就跟梦里那个抹眼泪的早餐摊阿姨重合在一起。
  她垂下眼眸,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对不起……”
  众人都是一愣。
  季予月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是,妹妹,你烧糊涂啦?你道个什么歉啊?”
  “我……”
  季月欢挠头,“抱歉,我让大家担心了,是我没有照顾好自己……”
  “你……唔!”
  季予月还想说什么,结果才一开口就被季予风冲过来捂上了嘴,“季夜明你个一天到晚除了挣钱啥也不知道的傻子,没听妹妹嗓子哑成这样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季予月还想要挣扎,又被季夫人瞪过来的一眼,弄得不吱声了。
  季夫人揉了揉季月欢的脑袋,柔声道:
  “傻孩子,不需要道歉的,今年的雪来得本就莫名,你便是不出去,多半也是要着凉的,不要总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季夫人说着,将季月欢揽在怀里,让她的脑袋可以靠在她的肩头。
  她一只手温柔地给季月欢用手指梳理着她略有些杂乱的头发,另一只手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季月欢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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