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恶人先告状!朕何时说要离开!”
  腊雪和冬霜眼睛一亮,迅速跪了下去,“参见皇上!”
  祁曜君掠过她俩,大步走到季月欢跟前,忍不住伸手去戳她的额头,接连好几下,“季月欢,我迟早被你气死!”
  季月欢却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也没躲,也没像往常一般伸手揉额头,只是茫然地问:
  “你怎么来了?”
  她还等着发配冷宫呢,怎么事情的走向忽然又变了?
  祁曜君一听这话就心头火起,可又不敢真的凶她,只能压抑着怒火,一张脸板着,“怎么,我不能来?”
  噢,倒也是,这是他的地盘儿。
  季月欢又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泪水,她浑不在意,只是懒洋洋地问他:
  “能,吃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祁曜君只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安然自若得很,仿佛这些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问他为什么不来,也不问他此刻为什么来,她什么都无所谓,他不在那就不在,他来了那就一起吃个饭。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挫败极了。
  祁曜君感觉他此刻真该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否则帝王的脸面都要在她面前丢尽了。
  可想到她那句“所有人都会离开,或早或晚”,他就心头一堵。
  他握紧季月欢的肩膀,一字一顿,“季月欢,我没有要离开,我只是那天听到你和南星的谈话,我怕我的出现让你不开心,你不可以乱扣罪名给我。”
  季月欢愣了愣,半晌后疑惑问他:
  “啊?我跟南星说了什么?”
  这几天睡觉时间太长,她只感觉脑袋空空,什么都没剩下。
  祁曜君又一次被噎住。
  她随口的一句话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她倒是转头就忘,睡得香甜。
  祁曜君咬肌紧绷,每个字都像是从喉骨蹦出,“你说你笑累了,你想要不开心的权力。”
  季月欢恍然了一下,随后垂眸抿唇。
  祁曜君却不容她逃避,他微微屈膝,矮下身来与她对视。
  “可我真的很想问,季月欢,我想让你开心,错了吗?”
  第359章 新的路
  “没有。”季月欢回得斩钉截铁。
  她苦笑一声:
  “祁曜君,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是我自己开心不起来,可是当我看到你为了让我开心而努力的时候,我又不想辜负你的努力……”
  所以她只能逼着自己去强颜欢笑,可这样子她又会累。
  这个问题根本无解。
  他们俩的核心矛盾点从来没有解决过——她想死,他要她活。
  “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你不要管我了,放我自生自灭算了。”
  “可是不行。”
  祁曜君伸手抚摸她的脸庞,修长的手指勾勒她的面容,又缓缓滑至她的唇,此刻苦笑的弧度显得那么刺眼。
  “我若是不管你,我就彻底失去你了。”
  所以又是一次无效交流。
  季月欢叹了一口气,选择终止这一次谈话,只问,“那一起吃饭吗?”
  祁曜君迟疑片刻,还是缓缓点头。
  他牵着季月欢的手,分明她才从被窝出来,可双手却凉得吓人。
  他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季月欢垂眸看了一眼,浑不在意的样子,“是吗?我觉得还好。”
  祁曜君脚步陡然顿住,导致下意识往前走的季月欢也被拽了一下,她茫然地回头,“怎么了?”
  “你……”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可又实在担忧,只能含糊着问:
  “你感觉不到冷?”
  她的身体还是又出问题了吗?
  祁曜君忽然之间感觉呼吸都变得拥堵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她不说?该死的,陈利民和危竹都是死的吗?居然也没发现?
  季月欢听到这个问题神色也变了一下,她狐疑地看了祁曜君一眼,不过感觉他应该只是随口问问,毕竟祁曜君怎么可能知道以前那个怪物一样的自己呢?
  她抬起那只被他牵住的手,连带着祁曜君的手也被他抓了起来。
  也是奇了怪了,她的手平时看起来细细长长,但被他握在手里就莫名感觉小了两圈。
  不过祁曜君虽然是冷白皮,但肤色跟季月欢比起来还是差两个度,平时瞧不出来,交握的时候色差倒是格外明显。
  她瞧了一会儿,又捏了捏,“也没有感觉不到冷这么夸张啦,确实凉凉的,尤其你的手暖暖的,感觉会更明显一点,但是还好。”
  她说是还好,但祁曜君总不放心,梦里那个老人问起的时候,她也说还好。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她从不撒谎?
  分明处处是谎言。
  他趁着用膳的功夫让崔德海去叫了危竹和陈利民,季月欢懒得去思考祁曜君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人来了就安静让他们把脉。
  祁曜君一直紧张地盯着,目光在危竹和陈利民的脸上打转,生怕错过他们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危竹和陈利民都被盯得莫名其妙,还以为季月欢出了什么大事,把脉的时候仔细再仔细,不过最后得出的结论都很一致。
  “师妹年纪小,体寒气虚,偏偏又不爱动弹,可以多出去走走,或者入睡前喝点姜汤,会好一点。”
  【不爱动弹】
  祁曜君的幽幽的目光又转向季月欢,“我就说你不能睡太久。”
  季月欢:“……我已经很控制了!而且我哪儿没动,我最近分明有在干活!”
  祁曜君想起来宫人都说她拿了一块檀香木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皱眉问她:
  “所以你在做什么?”
  季月欢想了想,反正祁曜君也知道她和贵妃的关系,好像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所以起身从一旁拿出一个小盒子,“听说再过不久就是贵妃的生日了,我给她准备礼物。”
  “礼物?”
  祁曜君微微一愣,他打开盒子,是一块此时看起来有些奇形怪状的木头,暂时还看不出是什么。
  “所以你最近在……雕琢这块木头?”
  “嗯,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我太久没弄了。”
  小老头很少让她碰木工活,他常说的一句话是,“我们家幺妹的手细细长长,一看就是捏笔杆子的,哪儿能碰这些?沾了阳春水,福气就不来咧,幺妹乖,咱不学这个。”
  但季月欢耳濡目染之下,要说什么都不会也很难。
  她不在乎什么捏不捏笔杆子,什么福气,她只是不想看小老头那么辛苦,想多学一点可以帮他分担。
  所以经常趁小老头待木匠铺的时候,自己在家练习。
  因为是自己练,所以做出来的东西相对粗糙,但也还算不错。
  后来她大学的时候去博览中心兼职,当时负责的展位刚好是黄杨木雕,展位的师傅为了证明自己的展品是纯手工制作,会现场进行雕刻展示,季月欢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师傅大概注意到她的眼神,后面趁客人少的时候问她是不是也有兴趣。
  季月欢便如实说了句她爷爷以前是个木匠,师傅一听就很高兴,后面直接把她拉上去,以学徒的身份让她给观众演示,这样他就可以坐旁边休息。
  再加上季月欢容貌姣好,往那儿一坐便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人一多总有那么一两个买点儿小物件带走的,后面展会结束,木雕师傅笑得牙不见眼,说这是他开展以来收益最高的一次,给季月欢结算兼职费的时候还多给了两百。
  季月欢也很高兴,她从那个师傅那儿学到了一些精雕手艺,还多拿了两百块钱,是她做得最开心的一次兼职。
  只不过后来她室友生日,她没什么钱,就厚着脸皮联系那个木雕师傅,问问他有没有剩下来的木料,便宜点卖给她。
  那师傅还记得她,因为对她印象不错,就直接送了她一块,只让她出了个运费。
  季月欢拿到的时候可高兴了,黄杨木也不便宜呢,她再好好发挥一下,她觉得一定是一个特别有意义的生日礼物。
  然后为了给室友制造惊喜,她下了课都很晚回宿舍,就自己待在外面一点点地刻,成品是一只漂亮的大头老虎,因为她记得室友是属虎的。
  后来她把那只老虎送给室友,室友当面夸了句好可爱,后面趁季月欢没注意,扔进了垃圾桶。
  再后来,在某次机缘巧合之下,她从社团回来,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刚好听到那个室友跟另一个室友吐槽:谁生日礼物送个破木头的,穷酸死了。
  后来季月欢就不碰了。
  这次贵妃生日,她犹豫许久,还是决定雕个小玩意儿给她。
  ——毕竟作为一个改命失败的产物,她不想再花季家人的钱来给朋友买礼物。
  她拿得出手的手艺不多,做木工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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