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皇后冷喝,“季月欢,你是蠢吗?你回忆回忆你见到的季书棋,对你恭恭敬敬,哪儿有半分京中盛传的对你宠爱有加的模样,即便你们许久不见,会生疏到这个地步吗?”
  季月欢眯起眼,“皇后娘娘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今天领着我爹过来的宫人里有你的人?”
  她记得殿内的千机也说,再不出去,有人该怀疑了。
  这么看,就是皇后的人。
  皇后颇为骄傲地仰起下巴,没有任何否认的意思,“是,这宫中遍布本宫的耳目,季月欢,哪怕你的未央宫被祁曜君打造得如铁桶一般,可他能护得了你一时,护得了你一世吗?”
  嘶。
  这句台词有点高级。
  季月欢到底不是专业演员,一下子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的思维被卡住,皇后见她沉默,还以为她仍旧不信,冷笑一声又补充:
  “本宫听说你邀你的父亲进殿喝茶,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匆匆离开了,那可是你亲手沏的茶,若不是怕露出破绽,他有什么理由不喝完再走?”
  啊~
  季月欢顿时恍然。
  原来千机当时着急走是为这啊!
  皇后见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只当她反应了过来,满意地点头,“虽然蠢笨了些,但悟性还算不错,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季月欢:“……”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奇怪的错觉。
  好像自己被皇后叫过来,一切都在祁曜君的计划之内。
  他有意暂时隐瞒真相,好让自己在皇后面前的表情变化更加自然,不会有太重的表演痕迹。
  比如现在,她每一个表情都是真情实感地流露,偏偏恰到好处地在皇后眼中成了另一层意思。
  想起原著里祁曜君其智近妖的设定,季月欢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靠谱。
  那妥了,接下来她根本不需要考虑自己应该怎么演,正常发挥就好了。
  于是她一脸不高兴地看向皇后,“喂喂喂,骂谁呢你?”
  皇后一听这话又有些无语,这痴儿总是抓不住重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
  皇后冷眼看她,根本不接话茬,只说:
  “季月欢,我实话告诉你,你爹如今仍在我父亲手中。看到了吗?祁曜君他根本不在意你父亲的死活,为了自己的声名,为了给民众一个交代,他甚至能作出让人易容朝廷命宫这等荒谬的事,你确定要让你的父亲兄长,都为这样一个人卖命?”
  季月欢听半天实在猜不出皇后的意图,表情有些烦躁。
  “你到底要说什么?你们这些聪明人说话能不能说明白点儿?都知道我不聪明了你说话还非得曲里拐弯儿让我猜是什么毛病?”
  皇后:“……”
  方才还觉得自己被骂的人转头就承认自己不聪明,皇后只觉得跟这痴儿沟通实在费劲得很。
  “我的意思很简单,季月欢,今日你这个假冒的父亲递上一份奏折,奏折上有所谓与山匪勾结的朝廷命官名单,青州根本不存在山匪,又何来什么勾结?这分明是祁曜君想趁机排除异己的手段……”
  季月欢听到这儿,表情更加疑惑了。
  “啊这,你不会是要我去打听那份名单里都有谁吧?你没事儿吧?这种事情我去问,你觉得那个假爹或者祁曜君会告诉我?”
  皇后听到她的问题,头一次抛去世家贵女的端庄,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以为本宫跟你一样蠢吗?”
  季月欢撇嘴,“那可说不准。”
  毕竟最近的几次接触,您说的那么多猜测,可没一句是准的。
  皇后捏着她的下巴,冷言道:
  “听着,季月欢,本宫不跟你废话,本宫要你在春闱之前,将你这个爹是假的这个消息,宣扬出去。”
  季月欢顿了顿,终于明白这些人在打什么算盘。
  要让祁曜君手里的名单无效,要让护国寺住持失去威信,要让祁曜君颜面扫地,就必须证明,如今回京的工部左侍郎季大人,是假的。
  偏偏这个消息,由她这个亲生女儿来挑明,才最具有说服力。
  季月欢皱眉看着皇后,“我如果说了,祁曜君难道会放过我吗?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凭你的生父在本宫手里啊。”
  皇后冷笑,“季月欢,你如果乖乖配合便罢,如果不肯配合,那我们只得让真正的季大人露面了,届时为了保持帝王威信,你猜祁曜君会怎么做?”
  不等季月欢回答,皇后便替她道:
  “祁曜君会力证你的生父才是那个假冒的,甚至为此,很有可能杀你父亲灭口。季月欢,届时你那为了江山社稷呕心沥血的生父,会被祁曜君如同弃子一般丢弃,你甘心吗?”
  季月欢抿唇不语。
  皇后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哦对了,你知道的吧,本次春闱丞相是主考官,若你答应,本宫向你保证,作为交换,你三哥将成为板上钉钉的今科状元。”
  “不送。”
  季月欢一脸恍惚地从凤鸣宫出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又陷入了怎样的博弈。
  不过好在她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
  才回到未央宫喝了口茶平复心情,便听一声熟悉的轻笑传来:
  “皇后找你做什么去了?”
  第506章 包在我身上
  季月欢扭头白了他一眼。
  “得了吧你,她找我去干什么你会不知道?”
  祁曜君低笑一声,下一秒,季月欢只觉得眼前一晃,待回过神,人已经坐在了祁曜君的腿上。
  祁曜君在她脸颊亲了一下,才问她:
  “生气了?”
  季月欢撇嘴,“我生什么气?总归你有你的安排,只是下次能不能给我提前打声招呼?你知道我这种小白跟皇后这种影后级别的演员对戏有多艰难吗?”
  祁曜君自动忽略后半句,只是捏了捏她的脸:
  “我也不想,但实在对你的演技不放心,提前告诉你了怕是要在皇后面前露破绽。”
  确实,因为这次完全没有提示,所以她每次给出的反应都自然而然又恰到好处,把皇后越带越偏。
  于是季月欢把在凤鸣宫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祁曜君说了一遍,最后问:
  “所以你到底在盘算什么?为什么要让一个人假冒我爹?我后面又要怎么做?”
  祁曜君却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她。
  季月欢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捶了他一下。
  “你倒是说句话啊!”
  祁曜君却只是陡然凑近,两个人的距离近到连眼睫毛都快要纠缠在一起。
  “欢欢,你方才说,你带了南星和缄默一起去凤鸣宫?还把平时缠在手腕上的鞭子藏进了发带里?”
  季月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怎么忽然问这个,但她还是点点头。
  “对啊,怎么了?”
  祁曜君弯了弯唇,在她唇角啄了一下,才笑道:
  “欢欢,你没发现吗?你的求生意志变强了。”
  季月欢一下怔住。
  是了,以往她面对皇后,根本不用作这么多的准备,她孑然一身就去了,巴不得皇后当场弄死她。
  但是现在,她居然谨慎到带一个南星还不够,甚至带上了十个人里出手最是干净利落的缄默。
  她开始,没那么想死了。
  她垂眸,眸光闪了闪,“毕竟,毕竟我才刚知道我亲爹的是假的,总得见过真的再……唔!”
  祁曜君才不给她说出那个字的机会。
  好长的一个吻结束,他才伸手摩挲她艳丽的唇瓣,“让我多高兴会儿,别气我。”
  季月欢这会儿没力气跟他掰扯,脑袋抵在他肩头有气无力道:
  “赶紧说正事吧你。”
  祁曜君无奈失笑,揽着她的肩膀又蹭了蹭她的额头,才道:
  “本来是准备让你爹秘密归京,杀丞相一个措手不及,可惜晋王不知从哪里得到风声,也掺和了进来,事情变得复杂了。”
  季月欢一听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晋王准备帮丞相?”
  “大概率,”祁曜君也只能这么说,“总之他一旦插手,我跟丞相斗起来不是什么好事,只能再拖些时间,而且……”
  祁曜君的目光深了几分。
  “三月春闱,丞相是主考官,其余考官也大部分都是他的门生,此时跟他撕破脸,恐会影响此次春闱的顺利举行。这些学子们等了那么久,许多人甚至倾尽家产才凑够盘缠,若是春闱出了问题,对他们不公平。”
  “可是你之前又借住持之口给出了三个月的期限,要维持公信力,三月之前,我爹必须出现。所以你派人假扮了我爹?可这件事又是怎么被丞相他们发现的?”
  祁曜君无奈一笑,“对,也不全对,严格来说这件事不是丞相他们发现的,是我有意泄露的,我特意让崔德海派人去天枢阁下帖,丞相并不知道天枢阁是我的,自然有心关注此事,知道最后崔德海派去的人带走了千机,猜出我的意图并不是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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