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季月欢笑了笑,她确实不那么难过。
不知道是因为她如今爱无能,还是骨子里到底继承了季和那人的薄情寡幸,也或许是长久以来认为所有人都会离她而去的思维惯性,总之,她没什么感觉。
祁曜君,贵妃,李修媛,甚至季家人,他们任何人忘记她她都不难过。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本就不该留下任何痕迹。
忘记有什么难过的?只要他们每一个人都好好的,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又听南星抱怨道:“皇上真没用,打个仗都能把自己搞失忆,大少爷怎么就没有呢?”
季月欢:“……”
有道理啊。
季月欢冲南星竖了个大拇指。
“你说得对。”
南星得意地一笑,又看向季月欢,“之前小姐说提出出宫是想稳住皇后他们,但奴婢觉得,现在可真是个好机会,如果皇后娘娘真的能信守承诺放小姐出宫,那咱们就自由了,也不怕皇上拦着。”
季月欢抬头望天,但笑不语。
她真的能出宫吗?
不,她现在思考的是另一件事。
她感觉她的路没有错,虽然剧情出现了变动,但所有关键的节点都没有变,比如秋猎,比如万朝会,比如平西之战。
所以,她有种预感,自己的死期也会如期而至。
之前她还疑惑,以祁曜君如今对她的执念程度,应该不至于演变到原著里对她毫无记忆的样子,难不成她真的改变命运了?
现在看起来,依然没有。
一种神秘的力量正在以一种最简单直接和粗暴的方式,让祁曜君忘记她,让一切回归正轨。
辛永杰没有了没关系,祁曜君未曾经历生死一线,却换成了失忆。
等祁曜君回来,她的位分就会莫名其妙降下去,然后在冷宫出现意外。
说起冷宫……
季月欢皱了皱眉,“贵妃姐姐在冷宫还好吗?”
南星点点头,“放心吧,冷宫那边早就打点过了,雨笑小姐和芍药姐姐都好着呢。”
中元之变固然让后宫众人看到了皇后的能耐,但没关系,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推不动?
那就是钱还不够多。
偏偏季月欢最不缺的就是钱。
反正皇后又不住在冷宫,要糊弄她还不容易吗?
但想到冷宫那地方,季月欢又叹口气,“希望这一切早点结束吧,那地方毕竟晦气,待久了不好。”
*
西南。
陈利民正在给祁曜君包扎,季予阳掀开帘子进来,祁曜君扬了扬眉,“非寒,消息可传回去了?”
季予阳低着头,“是,丞相和皇后估计都知道了你失忆的消息,不过暂时被他们压了下去。”
祁曜君一边忍着伤口的疼痛,一边冷笑,“很好,那便随朕,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
季予阳话少,祁曜君也习惯了,只是随意地笑了笑,“朕没事,你不必自责。”
季予阳没说话,但也没走,只是一直守着,直到陈利民给他包扎完,他亲自送陈利民出帐。
待到四下无人,季予阳问陈利民,“他的毒……”
陈利民叹了一口气,“季小将军,你应该知道,那不是毒。”
季予阳抿唇。
陈利民似乎有些不忍,又安慰了一句,“别急,兴许回京后神医有办法也说不一定。”
季予阳看了陈利民一眼,面色有些复杂。
*
不知道算不算上天的垂怜,季月欢的祈祷头一次应验。
原本在她的计算中,祁曜君应该十月份才会回来,结果才到八月十四,前线传来捷报,平西之战大获全胜,皇上不日归京。
皇后那天把她叫过去,跟她说祁曜君大概八月二十抵达京城,让她猜猜看祁曜君会怎么死。
季月欢心说人家是铁打的男主死个屁,但面上不接话,照旧死皮赖脸问皇后什么时候送她出宫。
皇后又被气了个够呛,敷衍几句把她撵了出来。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原本预计八月二十才会抵达京城的人,中秋当日便率兵抵达皇城。
皇后和丞相原本正高兴地设宴,预祝几日后的胜利,祁曜君的出现杀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这场战斗几乎毫无悬念,祁曜君大获全胜,但是最后关头,还是让丞相带着亲信逃了。
皇后万念俱灰,但暂时没有被废,需要等丞相被抓回来,一并定罪。
当然,这只是处理了丞相。
民间对于祁曜君的声讨并没有停,关于他们最关心的季大人的下落,他们需要皇上给个交代。
但很快他们就不说话了。
真正的季大人出现,言明丞相不只是谋反,而是前朝余孽。
他讲述自己在青州发现的一切,又说自己被丞相控制,最后为了揭露丞相的狼子野心,这才和皇上联合做了这场戏。
至于说怎么分辨这个季大人的真伪?
开玩笑,他不仅在金銮殿上当场秀了一手精湛的木艺,更是对季家往事如数家珍,沿街走过,百姓同他打招呼,他连对方姓甚名谁又在何时受过他的恩惠都记得。
于是百姓们安了心,这个是真的季大人。
护国寺的僧人们也被解救了出来,重新香火鼎盛。
一连五日,祁曜君才重新整顿好朝堂,威望不减反增。
季大人官拜吏部尚书,参与平西之战的季小将军,由正四品越骑将军跃升至正二品骁骑将军,季二公子因为暗中保护季大人,也算有功,得了一堆封赏。
季家一时风头无两。
谁都以为这次旭妃也会跟着再晋位分,但好像……没动静?
皇上像是完全忘记这人的存在似的。
八月二十,崔德海壮着胆子叫来孟应同,问祁曜君是否翻牌子。
祁曜君刚批完一堆奏折,将毛笔搁置,随口“嗯”了一声。
崔德海几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祁曜君在一堆牌子中,一眼就看到了“旭妃”两个字。
第535章 嗯。嗯。嗯?
他皱起眉,将那块牌子拿起来看了又看。
“这旭妃是谁?朕宫中何时有这号人?”
孟应同张了张嘴。
“皇上您……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祁曜君朝他看过去,晃了晃手里的牌子,“孟应同,给朕解释解释。”
孟应同擦了擦额头的汗。
奇怪,皇上记得他,却不记得旭妃娘娘?
他眼角的余光看向崔德海,希望这老伙计能救他狗命。
崔德海也感觉自己不出声的话要出事,忙开口道:
“这……皇上有所不知,您离宫期间,皇后胡作非为,给宫中她看得顺眼的都晋了位,这旭妃便是其中之一。”
孟应同这会儿要不是低着头,差点眼珠子都给瞪出来。
这老伙计在说什么鬼东西?
他竟然敢在皇上面前撒谎?他不要命啦?
更让他震惊的是,皇上居然,点了点头?
他信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那……皇上,今夜召旭妃娘娘侍寝吗?”
他感觉有点悬,崔德海一开口就把旭妃娘娘跟皇后打成一伙,皇上指不定立马就要把牌子扔了。
祁曜君确实想扔。
但是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个旭字上。
脑子里莫名一段对话。
【“虽然晋位分不行,但朕可以赐你个封号,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字?”
“殇吧。”
“哪个殇?”
“离殇的殇。”
“不准,换一个。”
“问我想要什么,说了又不准,那你还问什么?你随便封吧,我都行。”
“你觉得,‘旭’这个字如何?”
“嗯?柳絮的絮?”
“旭日东升的旭,九日旭。”
“随你吧。”
“那就这么定了。”】
好像一道声音是他的,另一道,陌生,又懒洋洋的,带着些许的倦怠和不耐烦。
他眉头紧皱,想去回忆这段对话发生在何处,可才一细想,连方才这段对话都没影儿了。
好似方才他只是发了一下呆,脑中什么都没有。
“皇上?”孟应同又唤。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祁曜君回过神,又看了看面前的牌子,随口道;
“就她吧,朕倒想看看,这人有何本事,叫皇后如此抬举她。”
孟应同擦了擦头上的汗,应下后去安排。
谁也没瞧见崔德海眼底一闪而过的阴沉。
季月欢本来都睡了,万万没想到还要被挖起来叫她去侍寝。
什么东西?
还要她去龙吟宫?
虽然大哥给她写信打了预防针,但这会儿还是觉得无语。
她以为祁曜君会把她彻底遗忘呢,怎么一来还是让她侍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