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柳孤城定定的凝视着高高在上的支配者,脊梁似乎比刚才还要挺得更高更直,坚定的道:“因为他得来的一切全是假的。”
“不过是投胎投得好了点,他的身份、背景、生命、甚至这一生所行的路全部都有人为他铺好了,从来都不用努力便得到所拥有的一切。”男人的表情似是嘲讽,却又有些落寞:“这样的人,不配。”
越长风一边听着,一边点头,仿佛真心认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嘴角的微笑却透着嘲弄和轻蔑。
“本宫也没有多努力呀。”她一脸天真的笑着。“可本宫还是得到了你,不是吗?”
不是的。
柳孤城在心中叫嚷。
在柳十二还是接受训练和改造的替身暗卫时,他便以比同龄人远远要高的悟性和文才得到聚贤阁的注目,然后他把握机会,以成为枪替作为交换条件离开暗卫营和脱离柳家,进入比柳家更高的存在——由四大世家和太子组成的利益共同体,聚贤阁。但他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无名无姓还要帮权贵代考的科举枪替,自进入聚贤阁以来他便一直留意着朝野动向,也留意着在柳家发生的大小事。
所以他知道十二岁的越长风为自己争取到了女孩本来无法进入国子监上学的机会;也知道她成绩出众,受承元帝重用得到出入紫宸殿辅理朝政的机会;因为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放在别人身上本来并不可能的成就,也因为知道她是怎样由聚贤阁和柳家本来并不重视的一介女流成为了柳时言必须拉拢的对象,所以才知道她绝非没有努力。
他更知道,她从放弃一切权力地位嫁给柳时言做一届普通妇人,直到反杀不把她放在眼内的丈夫和三位兄长,架空父皇独揽大权,再到成为朝廷真正主宰的摄政长公主,她不仅绝非没有努力,她的努力比旁人远远要多,走的路比旁人为她所铺就的远远要长。
明明是出身和成长环境有着天渊之别的两个人,柳十二自出生以来便什么也没有,而昭阳公主什么都拥有最好的,他却从她身上隐隐看到了自己。
可是他还是违心的说:“是,主人。”
支配者只需要顺从,并不需要同情。
越长风轻轻一笑,似乎并没有把小骗子口是心非的回话放在心上。
“无论你怎么想,你大哥已经得到了所有最贵重的、最美好的东西,包括本宫这一辈子唯一的驸马之位。”越长风用脚挑起他的下颌,笑着说道。“你待如何,柳郎?”
他待如何?
他又可以如何?
一直紧守着为奴规矩的柳孤城忽然在没有主人命令之下站了起来,在越长风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她,后颈被覆上了一只温热的手,热切又激烈的吻已经堵住了她的双唇。
本来垫在膝下的麻衣被他拾起来一下扔在女郎身后的莲花灯上,灵堂的灯火暗了不少,加上四下一片寂静,感官被无限放大,混浊的呼吸声渐重,四唇变换着角度交接的啧啧声异样的清晰。女郎在身高的差距下被迫仰着头,接受着他密密麻麻落下的吻,但支配惯了的她却很快便化被动为主动,唇舌与入侵者的唇舌交缠,还放任自己发出了舒坦的轻哼。
自第一次被送入长公主府中直到现在,越长风对他的玩可说是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可是,她却一次也没有亲吻过他。
大概是四唇交接的亲密感,最容易给人他们是平等相爱的错觉。
柳孤城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像是平等相恋的恋人一样,一个个温柔缱绻的啄吻落在支配者薄情的唇上。
越长风对他的犯规似乎没有立即抗拒,又或者她本来就想在前公公的灵堂上玩这么一场叔嫂xx的游戏,配合地与他热情亲吻,甚至伸手往他上身精壮的肌肉线条上摸去,忽轻忽重的摩挲打圈,察觉到男人身子一僵的时候,交缠着的唇舌之间似乎溢出了一声玩味的低笑。
玉指一勾,拉开了里裤的系带,却没有立即放开。微凉的指背抵着滚烫的皮肤,把裤头往下微微一拽,笼子顶端探出头来,在微弱的灯光下发出柔和的闪闪金光。
身后的莲花灯忽明忽灭,越长风重新抬首看着柳孤城忽明忽暗的眸子,眉眼一弯:“你说父亲是不是看见我们叔嫂这个样子,迫不及待想要显灵了。”
她上一次在这座柳府灵堂里吊唁过柳时言,反常的莲花灯让她不只是想起了今天祭奠的前公公,她恍恍惚惚的总觉得柳时言也在冥冥之中看着这座灵堂里发生的事。
“别说他了。”柳孤城抓住她扣着裤头的手腕,却不知是想要让她扣紧,还是更想让她放开。“也别说什么哥哥弟弟叔叔嫂嫂的。”
“现在只有我,柳孤城。”
难耐的燥意让他头脑发热,双目迷离,他更加紧密的啄吻着她的唇瓣,声音低沉沙哑,往她的唇上呼着气轻轻呢喃:“鸢鸢。”
两个字犹如欲\火焚身之际突如其来的冰水灌顶、当头棒喝,一下子把越长风周身熊熊烈火彻底淋熄,一棍子从天上打回地下。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柳孤城的脸上,直打得他放开了抚着主人后颈的手,身子不禁一仰,失去重心的往后倒退两步。
裤子滑落地上,露出了完整的笼子以及里面一大只可怜的金丝雀,可是氤氲暧昧的气氛已经被破坏殆尽,满室气温降至冰点。
“本宫的小字,是你配知道的么?”越长风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像冰锥一般狠狠刺穿两人之间一下凝结的气场。“也是你叫得的么?”
柳孤城整个左边脸颊肿起,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紧咬着唇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红色的左边脸再次受了一下掌掴。
“规矩呢?”
“噗通”一声,柳孤城几乎是摔下去的,双膝跪倒在地。
“奴有罪,主人。”他低垂双目,越长风看不见她最喜欢的那双眼眸,刻意压抑着的声音却空洞得很。
她冷峻不带丝毫感情的问:“你有什么罪?”
柳孤城很清楚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他本来就是在刻意的挑战她的极限,刻意模糊主人和奴隶的界限、嫂嫂和小叔之间的界限,她和自己之间那些本来无法跨过的鸿沟。
可是,他踩过界了。
越长风的界线,是那个代表着过去的小字,鸢鸢。
所以,她将会把他今晚所犯的错,那些她早前刻意忽略掉去看他怎么演下去的错,统统翻倍的把帐算回来。
“奴没有在主人面前保持跪姿,不得主人允许站了起来。”
“奴自称了我。”
“主人问的话奴没有回。”
“奴忤逆了主人的意思。”
“奴没有管好属于主人的身体,没有允许之下……自作主张的碰了主人。”
明明男人心如明镜,每一个犯错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最重要的一样,他还是固执的没有认。
越长风整理衣襟,重新坐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睨视地上男人:“还有呢?”
柳孤城狠狠一咬,牙齿直咬到了舌头上,浓浓的血腥味在口中化开。
他舔着嘴里的血,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奴妄想……与主人平等。……与大哥一样。”
“呵。”越长风不置可否的冷笑,听不出她对这个答案的满意与否。
她忽然从香案上跳了下来,指出自己本来坐着的位置狠戾命令:“趴上去。”
“上身贴在案上,视线朝下,翘起臀部,双脚点地。”
柳孤城往下趴去的时候,她甚至嫌他的动作不够干脆俐落,伸手毫不留情的把他的头往下按去,直到重重的和案面接触。
然后在他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她拿起了被拨到一旁的灵位。灵位上写着柳家前家主的名讳、左仆射的官职、在家族里第几代行第几的排名、以及曾经让他威风一世的第某代家主之称。
如今,却不过是一块趁手好用的木板而已。
“接下来你最好不要动,这是本宫对你最后的警告。”
第38章
光裸的男人上身贴着香案案面,双脚并拢仅仅点地,高高撅起的臀部像八月十五的满月一样又圆又白。
他遵从着主人的命令把重叠的月光分开,僵直的双手不知是出于羞耻还是疲惫禁不住的微微颤抖。
预想中的责打一直没有落下,身后的支配者说完那一句话后久久没有动作,也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只有渐渐变得平缓的呼吸声。
柳孤城现在的姿势是面朝下,视线只能看到鼻子下的香案方寸之地,看不见身后支配者的样子。他只能凭没有什么变化的呼吸声猜测她一直站在自己身后不动,同时好似有一道审视的目光一直在打量着自己。
她一直在等待。
等待本身就是一种调教。
等待未知的惩诫,等待未知的命令,等待未知的羞辱。等待的过程就是让名为“服从”的种子发芽的过程,在漫长的等待中不去催促、不去质疑、不去妄想,学会无条件的接受任何到来或还未到来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