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感觉到脖颈处的痛感,感觉到自己的脉动与这冰冷的剑身相处。
  男子顿时有些慌了神,咽了咽口水,缓缓忐忑说道:“是…是有人给了小人一些银两,然后让小人混进…雅阁,他…他说只管取了那青衣少年的性命,事成后,便会再给小人一笔…但是小人真的不知道,那少年就是七皇子啊!”
  洛浔指了指地上的短箭,那人缓了一口气,继而说道:“这短箭…也是那人给我的,说是事成后,若是被人追杀,可逃至他们告诉我的地方,然后用着短箭示之,他们会来帮我脱身。”
  “那个地方在哪里?”洛浔继续问道。
  看来这人不是他们的一路的,只是找了个人来代替他们完成的,既是被抓到了,也查不到他们头上,这样就不会暴露他们。
  “在城西郊外,但是现在这个时辰,他们还没有看到我,应该是不在了。”
  楚莲捡起地上的短箭,看了看大汉,随后说道:“是啊,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出现,也没有办成事,要是现在放你出去,想必你这银两未到手,小命倒是呜呼了,可以去地府阎王那里咯。”
  “大人!大人救救小人,小人愿意为大人上刀山下火海,只求大人能救小人一命!”大汉退了一步,连忙在地上磕着头。
  洛月将剑用帕子擦去了剑上的血液,而后收回剑鞘,现在他都已经说完了,也无需威胁了。
  洛浔出声喊停,大汉这才停了下来,低着头在那里哭泣。
  楚莲见此,倒抖了抖身子,如此粗狂的汉子,倒是因为怕死而哭的泣不成声:“得了得了,你个大老爷们,哭成这样,像什么话?”
  “姑娘有所不知,小人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才接下这档子事,小人的老娘等着小人筹钱给她买药,大夫说,若是在不救治的话,她老人家就……就……小人家境穷,空有这股力气,少时也曾拜了师的,只是学艺不精,只得当了个打猎人勉强维持生计,只是没想到如今老娘得了重疾,先前留的钱也都用来治病了,只是一直未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如今家徒四壁,哪来的什么钱再给她治病,我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答应下了这伤天害理的糊涂事!”
  大汉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想到还躺在病床上的老娘,顿时睁大了双目。
  楚莲见此,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大人!他们知道我家在哪,我那么久都没有消息,我…我怕!”
  洛浔心下一惊,暗叫不好,让洛月解了大汉的链子,三人随着大汉,一路狂奔他家中。
  来到那破旧的茅草屋里,那一老妇人已然没了生息,躺在那个病床上。
  她瘦骨嶙峋的身子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大汉见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老妇人的尸体,绝望的大喊道:“娘!啊!”
  手紧紧的握着白折扇,洛浔咬紧了牙关,强压下心中的愤怒。
  这些人,好,好,她势必要查处幕后的人,要为那之前所有枉死的冤魂,报仇。
  与大汉一同将老妇人的尸体埋葬,见大汉一直跪在坟前,一动不动。
  洛浔将怀中的一袋银两拿出,放在他的身边,他看了一眼,喃喃道:“如今娘都不在了,还要这银两有何用?!”
  “对不起,大个头,我们,我们也并未料到……”洛月有些歉意,她走到洛浔的身边,蹲下身子,眼里带着愧疚。
  “不怪你们,要怪,就怪那些无心的畜生!总有一天,我要为我娘报仇!”他愤怒的说着,随后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洛浔。
  见她此刻盯着坟游神,眼里也是一闪而过的悲伤:“大人,小人愿意追随你,请大人,收下小人!”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武赫!”
  第8章 08.
  一声惊呼,床上的人突然坐起了身子,呼吸急促的喘息着,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欣儿凑了过去,她薄唇微微颤抖着,似要说着什么。
  就听洛浔一直唤着姐姐,心下有些了然,原是做了噩梦。
  洛浔坐在床上,缓了许久才定下心神,喉咙里干的冒火,她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嗓子:“水……”
  欣儿看着床上的人儿,紧皱着眉头,脸色苍白,额上时不时冒着冷汗。
  洛浔这几年每每晕过去的时候,都会做噩梦,梦到十年前的那一幕,那让她难以忘记的一天。
  洛月听了,便立马给到了一杯水来递给她:“我睡了多久…”
  干燥的喉咙因为清水的灌溉而变得舒适,她摇了摇有些晕的脑袋,刚刚起的太猛,眼睛因为长时间适应了黑暗。
  突然见到光明而感到有些模糊,身子只觉得无力,大概是躺久了,一会儿起来走走,应该会好的快些。
  “主子,睡了三天。”欣儿递了帕子给她,让她将脸上的汗水擦干。
  “这三日,可有何事发生?”
  洛月负手而立,眼底有些担忧,洛浔的病每月都会发作,一发作便是晕睡三日,这三日里来,朝廷派人来寻她,也都被管家以身体抱恙为由回了话去
  洛浔如今身份特殊,朝堂上有多少人的眼睛盯着她,却不说皇家如何,那些大臣们,倒是也乐意在此刻在加上一把火来,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她低了低头,冰冷的脸上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倒也没有,只是师父来了,现在在后花园里,主子可要去见见?”
  师父?洛浔看了她一眼,师父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下山了?
  连忙下床,欣儿将一边的外袍拿来,洛浔接过披在身上,便朝着后花园跑去。
  “哎!主子!”
  树上的人一身青衣,三千发丝随意的散在身后,只用这一条青色的发带做配饰,手上拿着一壶酒,在那里独自饮了起来。
  另一只手拿着石子,扔向湖中,石子在水面上接二连三的跳跃着,浮现出一层层涟漪。
  “师父,迎风饮酒,可真是惬意啊。”
  听到树下人的声音,她这才停了手上的动作,从树枝上向下而望,那人只着这单薄的里衣,披着外袍,就站在那里。
  虽然现下天气已然渐渐炎热了起来,但是近日也有大风,她身子刚好,如今见不得吹风,飞身而下,落地无声。
  “你小丫头,越发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了。”说着从身后拿出了一坛未开封的酒来。
  洛浔抬手接过,揭开上面蒙着的盖子,一股桃花伴着酒香从鼻尖蔓延,舒心一笑:“这不是听说师父你来了,巴巴的赶来见你吗。”
  “莫要贫嘴,你啊再如此下去,不是被毒死,就是被自己病死的。”洛清坐在石凳上,敲着二郎腿,纤细的手指在石桌上重重敲了两下,眼里带着无奈看着洛浔。
  见洛月在她身后对她拱手行礼,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而后看着满脸黑线的某人坐在自己的对面。
  洛浔拢了拢外套,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自家师父好像并不想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她没好气的说道:“我好不容易将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可不是看你再回去的。”
  见到洛清的时候,自己已经在竹屋里了,那是洛清的居所,在深幽的竹林里。
  洛浔并不知道那是何地,只知道像是与世隔绝的世外之所,除了洛清和洛月,便再也没有人生活在那里。
  听洛清说,自己捡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里,奄奄一息,浑身都是血,自己费了好多气力。
  不休不眠几日才将她从鬼门关外给拽回来的,而后昏迷了几个月,方才醒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有何事吗?”洛浔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白皙的脸上带着半块银色的面具,那面具遮住了她一大半的容颜,只能看到她挂着温和笑意的嘴和那双能看穿人心底的双目。
  在竹屋的时候,师父并没有带着面具,如今下山带着,也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面目,惹不必要的麻烦。
  洛清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别了别头,慵懒的说着:“阿莲写信给我,说你要大婚了,这不,当师父的来讨杯徒弟的喜酒喝嘛?”
  抽了抽嘴角:“呃……”
  “哎,浔儿,你说你娶了公主,是不是就是有钱人了,你看你师父我,穷的叮当响,给你的大婚贺礼都买不起,也只能捎带来一壶酒赠你,你可别嫌弃啊。”
  “哪有…师父的桃花酒,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
  两人说说笑笑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直到欣儿来报,说三公主来了,这才停了话,面面相觑。
  洛浔看洛清倒是没有要回避的意思,自己也就不用特意隐藏她了,便点了点头,三人一起回到了她的房间。
  她的外套并没有脱下,坐回床上,倚靠在床头,指了指自己的脸,三人看了一眼后,纷纷点头,表示她的气色是像大病未愈的样子。
  拢了拢外套,将被子盖在身上,示意欣儿可以去请那不速之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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